作者:森麻皈
他转而怒道:“你放肆!”
何太哀扯下脖子上那枚玉雕的小动物。
这玉佩曾替他挡过一灾,说起来那正是温婪对他发动的一次攻击。也正是如此,所以玉佩身上有一道很明显的裂痕,几乎都要导致这玉佩裂成两半。
何太哀将这枚玉佩放到温婪跟前:“那这给你好了。”
温婪沉着脸接过,他拳头攥紧,过得半晌,突然说了一句:“你当我是要饭的?”
何太哀觉得温婪这个人简直了,难伺候得一逼。不过反正他在温婪眼里看来,就是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何太哀缓缓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但,这本来就是你师弟的东西,我非亲非故平白拿着毫无道理,不管怎么说,还是交给你来处置最为妥当。”
温婪握紧玉佩。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师弟会认定何太哀这个鬼没死。
当年器灵作乱,以鬼养鬼,以战养战,养出了不少穷凶极恶的鬼王。“游戏”毁坏后,被困于其中的人和鬼均得以脱困,而当中那些鬼到了现世中之后,便开始为祸一方。每次有鬼怪引起大骚动,师弟总会第一时间奔去。后来无意间听闻门下小弟子闲谈,他听到其他人说虞幼堂十分莫测,有时候弄不懂虞幼堂在想什么,每次出任务时都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而且还会让大家特别去留意会使用黑玉的鬼怪,一旦发现别动手,需先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
温婪一听这般形容,如何不知道虞幼堂在找的就是何太哀。他气得直接上门找虞幼堂理论对峙,最后两人不欢而散。师弟在那之后,就甚少回归天师府总部了,是常年在外不见人影,连电话也不会给他打一个。
当时吵得很凶的那次对峙里,他冷笑着说何太哀早就死透了,师弟却不为所动地只说何太哀还活着。
人死了还能留下个尸体,那鬼死了呢?鬼死了飞灰不剩。一个鬼若是失踪,谁还能坚信这鬼还可能存在。偏偏师弟鬼迷心窍地只认那糟心鬼还活着,为什么要希望那只鬼活着?
也正是这般对话里,他才知道,原来,当初让“游戏”崩坏结束的那个人,不是师弟,而是那只鬼。
所以呢?
所以又能说明什么?
所以这只鬼就可以被原谅吗?
别开玩笑了。即便没有这只鬼,师弟也会许愿让“游戏”结束的。是这只肮脏的鬼抢了本来师弟会做的事情。占据了“制高点”便赢了吗,真的太可笑了,它以为这样一死就可百了?以为这样就可以洗白自己?别开玩笑了。
温婪被梗得如同吞了只苍蝇,他当时已经发现了何太哀的不死属性,所以便在心里暗暗发誓,要让这只死不了的鬼生不如死,要让这只鬼在无尽痛苦里饱受折磨。
原来师弟一直坚信地认定何太哀没死是这个缘故。
原来,是因为这个玉佩。
曾经师弟刚入门的时候,两人很不对付,温婪有一次还非常蛮横地扒了虞幼堂从不离身的小兽玉佩,直接将那玉佩丢入天师府后山那个水很深的寒潭里。
结果,虞幼堂很轻易地就把那玉佩给捞回来了,并且,爬上来之后,还故意甩头把冷水甩得他一身都是,气得他和虞幼堂直接动手打了一架,导致他最后被师尊拎出去罚站反省不可动手欺负小师弟。
他后来才知道,那枚玉佩,是虞幼堂父母留下来的遗物。
因为炼制的时候融入了虞幼堂的心血,所以虞幼堂在一定范围内,能很轻易地感知到玉佩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他把那玉佩丢入寒潭里了的时候,虞幼堂能很快就定位将玉佩找回来。但想必除此之外,这枚玉佩还存在着其他用途操作,所以虞幼堂借此断定何太哀还活着。
若非当初他机缘巧合先捡到了眼前这个祸害,并在当时就下了几道封印,恐怕师弟就会顺势找到这个鬼怪吧?
至于师弟找到这个鬼怪之后会如何,温婪十分抗拒地根本不想去思考。
若非他屋子外部刻了那么多隔绝探查用的封符、阵法,恐怕师弟也早就找上门了。温婪想到这里,握着玉佩的手一用力,直接将玉佩捏成齑粉。他突然尝了一点报复性的快|感。
你不是很在意这个鬼吗,不是因为这个鬼跟我吵架吗?我把玉佩捏碎了,你是不是就以为这鬼死了?那你现在是什么感觉?不能置信,焦虑,失望,伤心,难过?或者有更多的体验?
这正是我经历过的。
虞幼堂,你居然敢为了这么个鬼不听我话,那么,我也要你为此不开心,我就直接把这鬼弄没了。这世界上对你好的人究竟是谁,你就一点都不明白吗?还是你明白才肆无忌惮?
温婪笑了一下:“何太哀,我会看好你的。”
何太哀打了个寒颤,因为温婪这笑容简直可以用狞笑来形容。但他也不想让温婪看出自己此一刻的怯场,何太哀镇定道:“哦,反正我跟你定了契约的,我一个鬼奴能干什么?”
温婪:“哼。”
***
自打温婪捏碎那玉佩之后,心情似乎就变好了不少,至少,对着何太哀也没成天那么晚娘脸了。并且,也没再跟何太哀提起冥婚不冥婚之类的事,甚至,有时候还能跟何太哀以平常心闲聊几句,比如关于他的被子。
温婪有两条被子。
一条是用来盖着睡的,一条是用来摆设的。
每天温婪起床,都会把自己睡乱的被子团成一团随便丢进衣柜里,然后捧出衣柜里那永远保持着叠好状态的被子,摆放到自己床上。
何太哀对此非常震惊:“你这是干什么?”
温婪不以为意的:“好睡的这条太软了,不好摆造型。好摆造型的这条睡起来不舒服,我不喜欢。”
何太哀:“不是,我是说,你摆那么好看也没人看?”
温婪:“……”
温婪冷冷道:“我乐意,我高兴,我愿意摆给我自己看,不行吗?”
何太哀:“行行行,只要你开心就好。”
除此之外,温婪对何太哀的教导,也逐渐步入了正规,看各项行事,温婪好像是真的有打算来培养何太哀这个“鬼奴”。
他抛给何太哀一个小玻璃瓶的吊坠。那小玻璃瓶只有成年人的半截小指那么大,透明的瓶身里,铺洒着一层细细的红砂。乍一看是如此,但实际则是红玉被碾碎后的粉末状物体。
是的,此玉跟小怜口中所衔红玉是同款。当初给小怜打磨炼化“红泪”之时,残留了一下边角料,就被温婪捡起来碾碎装进瓶子里,这会儿废物利用交给了何太哀。
何太哀疑惑:“这是?”
温婪厌恶道:“你身上鬼气太恶心了,这个是给你除味的。”
何太哀:“……哦,那我谢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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