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之诚 第234章

作者:楚寒衣青 标签: 推理悬疑

  “陈家和和曹正宾的尾巴抓到了吗?”纪询问霍染因他那边的进度。

  “摸到陈家和的影子了。”霍染因简单说,“但确认具体位置还要一定时间。”

  “那么现在,实打实掌握再我们手里的东西其实就只有……”

  纪询的目光看向二支的桌子。

  谭鸣九吭哧吭哧搬回来的小冰柜,就放在上边。

  “检查过了吗?”霍染因顺着纪询的目光看过去。

  “检查过了……不对,没有检查。”

  霍染因回看纪询。

  “没有检查。”纪询解释,“进门的时候就撞见郑学望的母亲正在搬钞票,后来她再把钞票装回去,我们就带着冰柜回来了。”

  霍染因点点头,套上手套,打开冰柜。

  “钱数是对的。其余放证物科那边检查吧,说不定上面有指纹毛发什么的。”纪询随口说。

  “看来你觉得冰柜上能找到点线索。”霍染因说。

  “我只是希望能找到线索。”纪询反应飞快。

  几句话的功夫,冰柜被清空了,里头的药物、金钱,都被拿出来分开放置。

  霍染因先检查了药物种类,再重新确认一遍金钱是否与郑学望所说一致,都确认完毕之后,严谨的警督才准备将这些东西重新归入冰柜。

  但归置东西的时候,霍染因停住了。

  “怎么?”纪询问。

  霍染因看着空荡荡的冰柜内部,拧了会儿眉,比比外部的高度,又探探内腔的大小,最后再屈指叩叩。

  只听:

  “咚”——

  “咚”——

  声音空而响,显而易见,这层冰柜的底板下,还有个内部空间。

  “承你吉言了。”霍染因说,“这冰柜里确实还藏着点东西。”

  “……”目瞪口呆之余,纪询也不禁感慨,“他还真喜欢在冰柜里藏东西……”

  铺在冰柜底下的一层薄板被揭开,露出了一个放置在冰柜真正底端的扁长木盒。

  霍染因拿起扁长木盒的时候很仔细。

  他先来来回回看了一圈。

  扁长木盒并不大,只有书籍三十二开本的大小,厚度2cm多点,盖子是抽拉的,盒子上粘着一张纸制封条,只要有人打开木盒,就会把它撕坏。

  霍染因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儿封条:“它很新,是最近刚刚换上的。”

  纪询默默啃面包,不做声。

  他不期然的想,孟负山有没有来过这个房间,找到这个盒子呢?

  直觉上他嗅到了对方来过的气息。应该说,郑学望身上还没破开的谜团上有孟负山的影子。

  那么郑学望有没有发现孟负山的到来?恐怕没有吧,至少不笃定,否则不可能还把那么大笔钱放在同个位置的冰柜里。

  那么新贴上去的封条是在防备谁呢?像今天这样,针对自己的母亲?还是多疑下的以防万一?

  霍染因也没有非要勉强纪询发表意见的意思,他观察完木盒的外部,终于打开盒子,展露出郑学望藏得最深的东西——零零总总,二十多封由一位叫做李小雏的女人寄来的信件。

  “全是信件?”纪询意外地看着有新有旧的信件,“这是郑学望喜欢的女人?”

  “……恐怕不是。”粗略地翻完了信的霍染因回答,他神色微微异样。

  “里头写了什么?”纪询问,霍染因刚才翻信件的时候,他看见了上面有简笔绘画内容,这让他联想起郑学望家的书柜——书柜里,除了80%的医学专业书籍外,还有20%的绘本内容,当时看见只觉有些异样,但因为王桂玉在而没有深想。

  现在似乎联系了起来。

  他拿手机,搜索“李小雏”这个名字,搜索结果很快跳出,百度百科显示,这是位笔名“鲤小雏”的儿童绘本画家,今年37岁。

  37岁,和郑学望同岁吗?

  “她也是宁市人,还是郑学军的女朋友。”霍染因肯定了纪询的猜测,“这些信件,一年一封,从郑学军死后一年、郑学望考上大学开始,一直到今年为止,聊的都是郑学军。”

  “哥哥这么多年来一直和弟弟过去的女朋友一起缅怀弟弟……”纪询自言自语,“怎么说,还挺感人肺腑的。”

  “除此以外,郑学望当初也追求过李小雏。”

  “这就有点狗血了……”一直沉默旁听的谭鸣九愣了下,终于忍不住说话,他的脑海已经随着这条新出的线索,脑补出了满山满海的两男一女爱恨纠葛同室操戈,“郑学望在信中有没有表露出想要和李小雏在一起的意思?”

  “一点都没有。”霍染因无情地打破谭鸣九的遐想,“这对男女所有的交谈内容,都围绕着郑学军。而且从信中来看,李小雏已经成婚生子。”

  “可能只是想和除了父母外,自己认识的,又认识弟弟的人缅怀弟弟。孩子和父母除了非常亲昵无话不谈之外,也可以非常疏远半句不聊。”纪询说,他回想着刚才和霍染因的对话,突然皱起眉,“等等,你说今年的信已经到了?”

  “对。”

  “但现在还没四月,郑学望的死亡时间不是今年六月吗?一年一封的话,不应该在更有意义的时间里通信?”

  “他们的通信时间不是6月1号,是4月1号。”霍染因纠正纪询的想当然。

  4月1日,愚人节。

  这代表什么?这日子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纪询正想着,谭鸣九突然说:“今天3月27。陈家树是26号凌晨死亡的,距离4月1日,没几天时间。霍队,之前我们看的药瓶里的药,如果全部吃完,能撑到4月1日吗?”

  “可以,刚好能吃到。”霍染因言简意赅。

  千丝万缕的线索,在这时候,已经招摇着凑近彼此,只差最后一根线索,就能将它们联系。

  谭鸣九精神大振:“老纪,我们下午一直没问王桂玉,她儿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摔下工厂的!”

  说着,他不等纪询回答,急不可耐拨通王桂玉的电话,问了这个问题。

  电话里,王桂玉的声音模模糊糊传来:

  “你说我儿子跌下去的日子?……我记得啊,那个日子太糟了……4月1日,洋鬼子的什么愚人节,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陈家树之前的年龄设定太年轻了,以这章为准。

第二一二章 你有句话说错了。

  当这个极其重要的线索由王桂玉证实,并透过信号传递到二支办公室的时候,所有人都精神一振,挂掉电话的谭鸣九无法抑制内心兴奋,直接跳起来:

  “郑学望这个孙子,藏得够深啊!总算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关键的时间节点还是被我们给挖出来了!没跑了,凶手肯定是这个孙子!”

  “……等等。”这时候纪询皱了眉,“你刚才说关键的时间节点。”

  “对啊,4月1日。”谭鸣九,“郑学军坠楼的时间。对医生而言,真正的活着恐怕不是躯壳还能呼吸,而是有意识的存在。郑学军自坠楼那天就失去了意识,所以对郑学望而言,他弟弟的真实死亡时间不是6月1日,而是4月1日。这么多年来之所以选择6月1日去祭奠弟弟,一是随大流,二是向其他人布置了个障眼法,要不是我们查到了他藏起来的信件,就被他给骗过去了。他为了杀陈家树,也是苦心孤诣很多年。”

  谭鸣九分析到这里,没停,又继续补充:

  “虽然目前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当年的那些斗殴混混背后站着的是陈家树——这个需要继续追查——但这边不妨做个大胆假设,陈家树直到现在,都不是个完全干净清白的正经商人,管得松的20年前就更不用说了,打架抢地盘,打架争生意,家常便饭,我想郑学军就是卷入了这类事件,被陈家树的人误杀,所以郑学望才在这么多年后,意志坚定地放弃前途远大的工作,潜伏到陈家树身边,伺机谋杀陈家树!”

  这一串前后呼应的分析做完了,谭鸣九用最后一句力道十足的陈词做总结:

  “有专业知识的医生就是不一样,略施小计后,还真让他谋杀成功了!”

  谭鸣九说得有道理,能嵌合起这个案子中,郑学望和陈家树恩怨的绝大多数逻辑。

  只有一个问题。

  纪询因王桂玉的说辞而挺直的背脊,又在谭鸣九的陈述中逐渐垮下,这似乎证明他微微犹疑的内心。他说:“但陈家树的死亡不是4月1日,他死在3月26日。”

  这个差异,让本来坚固如同金字塔的推理,缺了个支撑角。

  “老纪,你这是在为杠而杠了吧?”谭鸣九一愣。

  “杠什么,我认真提出这个问题。”

  “我觉得吧,如果可以,郑学望肯定想精准地在4月1日杀死陈家树。”谭鸣九想了想,回复,“但是杀人又不像去菜市场买把白菜,说几点买到就几点买到,杀人的案子中,绝大多数凶犯的设想与结果里是有不小出入的……这个我们办案子的时候不是见多了吗?”

  “原计划4月1号杀人,但因为种种原因,在3月31日把人杀害或者在4月2日把人杀害,这叫做计划和结果的差异。”

  霍染因终于开口,一针见血。

  “用一瓶混淆了毒药的治疗药物随机杀人,让陈家树可能死于24、25、26、27、28、29、30、31、01这中间的任何一个天数,不叫计划和实践的差距。”

  “这叫做计划的根本性差距。”纪询皱眉接上话,“如果郑学望真的想要陈家树死在4月1日,他就不该选择这种杀人方式,缘木求鱼,怎么可能求到?”

  “你们说得确实有道理……”谭鸣九承认,“但是老纪,霍队,如果郑学望没有想到更好的杀人方式呢?郑学望毕竟只是个医生,虽然想为弟弟报仇,但也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更不是什么变态杀人魔,目前这种看起来和他想要达成的目标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计划,也许就是他想到的,最接近报复而又能够最大限度保全自己的计划?”

  不能说没有这个可能性。

  郑学望虽然藏得深,但其外在的展露,毕竟也包含着他真实性格的一面。

  从他的展露来看,确实不像是那种孤注一掷的人……

  纪询一时沉吟。

  “着重往郑学望身上继续调查吧。”霍染因发话了。

  这个决定谁都没有意见。

  目前郑学望就是这个案子看得见摸得着的突破口,肯定要继续查他个水落石出。

  *

  既然确定了当下主攻的方向,首要任务自然是将郑学望先“请”来警察局。

  除此以外,警方也没有闲着,开始着手调查郑学望近期行踪及消费记录,从其离开医院到现在,满打满算,两个月而已,这么点时间,巨大开销32万,也是个值得玩味的事情。

  这种调查并不复杂。

  警方这里很快调出出点东西来。

  “从郑学望的家里搜出另外一部手机,手机插着不记名电话卡。卡上和一个号码密切联络。两个月前,这个号码每次都在深夜联络,每周至少三次,每次至少半个小时。”

  “近两个月呢?”纪询问。

  “近两个月联络频次不变,但时间、通话时长都改变了。”查电话号码的是眼镜刑警,他推着眼镜说,“近两个月的联络换成了白天,一般在吃饭前后,联络时间也很短,五分钟左右就结束话题。交叉对比他的行车记录仪,他打完电话不久之后,就开车出门了。”

  “Woooo。”谭鸣九吹声口哨,“我猜是见情人去了。”

  今天他已经这么猜了不少次。不过人生两大块,家庭和工作,三十七岁的男性,又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和金钱,除非身心有隐疾,否则无论如何身边也应该有一两个女性的身影。

  “这位情人的身份可能不太好。”谭鸣九有理有据的分析,“要么是有夫之妇,要么是特殊工作者,否则郑学望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不敢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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