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考生禁甜
遍布全身的温暖和强劲的心跳缠绕在他身体周围。
李子越停下了一切动作,感受那人将下颚抵在他的颈窝那边,他甚至能听到对方急促的喘息。
张敛。
他很少看到张敛情绪如此外露。
张敛没说话,只是将李子越往怀里又揉了揉,直到李子越呼吸不畅,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张敛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放开了怀抱。
李子越咳嗽了会儿,眼眶被喉咙的疼痛惹得生理性红了半截,还没心思说话,便听到张敛阴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对不起。”
他以为他又来晚了。
还好这次没有。
李子越张了张嘴,话语却卡在喉咙里,让他没办法说出来。
对不起什么?
张敛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
李子越缓慢想着。
张敛还帮了他很多。
“……我没事。”
张敛沉默了很久,似乎在为自己莫名的拥抱和道歉找一个理由。
李子越咳嗽着。
“张敛。”
张敛抿着唇,不说话。
“张敛。”他又喊了句。
张敛这才慢腾腾“嗯”了声。
声音闷闷的,听上去不太开心。
李子越依然懵圈。
这到底是怎么了?
孙远诚哭他还能想个一二三出来,张敛不吭声他是一点也摸不透。
他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拍了拍张敛,像哄孩子一样:“你把孙远诚带出去,保护好他,我还有点事。”
李子越没有纠结先前张敛的拥抱,这并未让张敛感到庆幸,反而让他心沉了些。
他哑声许久,最终回了一句:“不。”
李子越愣住。
这是张敛第一次反驳他。
“地下空间太狭窄,如果等会有玩家偷袭孙远诚,那会变成一件麻烦事。雨水灌进来了,这里很容易塌方。”
“……”
“张敛?”
张敛极慢地将李子越放开,借着昏暗光线的遮掩,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李子越。
见他秀气的眉,高挺的鼻尖,还有下方留有咬痕的唇。
昨晚留下的印记还没消。
张敛手指微动,最终还是放下。
他从背包里摸出一只在初级伪人副本出现过的玩具小狗,又把李子越手臂抬起,不由分说地将玩具小狗贴在他的手腕处。
李子越笑着,试图缓和气氛:“这个副本结束前大家出不去,不会刷新场地……”
“我后来花积分升级了。”张敛在背包里挑挑拣拣,把一大堆相同的玩具小狗推开,从最里面摸出个纽扣大小的铁片。
他将铁片贴在李子越身上,“你点开系统,能看到我和你的坐标。”
……
雨声浩大,雷鸣轰响,刺眼的闪电将人照得如鬼魅。
如农户所说,地面在不断下陷。
与昨晚差不多的时间,雨水却从刚没过他的鞋底到浸了他半只鞋。
今晚没有老妇给的那瘆人雨伞,李子越随手捡了张碎布盖在头上。
等会儿被雨水淋到起了高烧就让丧尸咬他一口。
李子越看着四处游荡的丧尸,心里竟然掀起一阵亲切。
他身旁有几个玩家在歇斯底里地互殴,其中一个凄惨地嚎了句:“今晚又没有寺庙……你们就算把我打晕也没办法把我送上绞刑台。”
剩余玩家停下动作。
“邪了门儿了,昨晚刚下雨不久寺庙就起来了,今天是怎么了。”
“谁知道,不过系统不是给了说明吗?可以借助审判,按道理寺庙不会不出现……”
“管他的!先把这鳖孙绑了再说。白天可劲儿说风凉话,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对!先揍一顿!”
“……”
李子越心里也在奇怪这件事。
寺庙呢?
没有寺庙,他又如何完成农户的请求?
说时迟,那时快,那几个人还没有打尽兴,便听到远处传来他们期待已久的轰隆声——
乌黑高大的建筑陡然间拔地而起,只是眨眼功夫,便已窜到半山腰处。
李子越望着那片乌云。
雷声、雨声、建筑物撞击声之间,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大股雨水顺着寺庙边缘滚下,形成长段愤怒的黄黑江涛,齐齐往他们这边冲来。
那几个玩家吓傻了,七手八脚地抓着已经被揍昏迷的富人玩家就往山边跑。
李子越刚要离开,下一瞬却再度被人拉住了手腕。
温热从那边传来,隔开了雨夜冰冷的湿气。
张敛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好久你都不来,我就来找你了。”
这才多久。
李子越哭笑不得:“孙远诚呢?”
不料张敛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盯着地面发呆。
李子越心里一凉。
不至于,张敛在,孙远诚不会有事。
最终,张敛摆出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指着面前屋子两边的木制长柱,缓慢开口:“你自己看吧。”
李子越看到孙远诚正抱着柱子没出息地嚎啕大哭,脸上还留了个被丧尸咬过的红彤彤牙齿印。
“怎么这么多水啊,脚好痛,脸也好痛,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死在这里了?我是不是水龙转世啊?怎么去哪里哪里就闹洪灾,天啊……老天爷救命啊……”
都给李子越气笑了。
他走过去,毫不犹豫地敲住孙远诚的额头:“你哪里是水龙转世,你是水龙头转世,快点止住你眼泪吧,不然山顶都要被你哭没了。”
话音刚落,只听密密麻麻的雨声中响起一道惊入骨髓的锣鼓响。
李子越倏然怔住。
什么意思……这声音是……
他视线移过去,见远方昏暗处,亮起一顶顶发红发黑的红轿。
各个红轿下方立了几个面色惨白的纸人,纸人抬起轿子四周,正晃荡着朝这边走来。
前面弓腰的媒人手里捏着个人脸盘大小的锣,红锤落在上面。
又是一声“咚!”
“起轿——”
李子越感到自己手尖已经没了温度。
为什么还有红轿?
为什么还有新娘?
难道那群潜进来的农民抱走孩子后又把他们送去做了新娘?没道理啊……
难道地下室不止一个?!
可能的情况太多,一时间繁杂思绪疯狂涌进他的大脑,李子越眉头紧皱,下一刻——
冰凉的手被人轻轻握住。
张敛让他抬头。
张敛从地上捡起个石块,将石块打入离他们最近的红轿里。
红轿上的轿帘被打出一个角,透过这个角得以窥见轿内景象。
没人。
轿子是空的。
李子越又往下方看去。
果然,昨晚轿夫肩膀已经深凹了进去,现在却还算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