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考生禁甜
不见其他脚步痕迹。
难道这人是飞着……
李子越默不作声地将地上大块碎片捡起来,手指在墙壁底部摸索着。
下一瞬,他只觉得口鼻突然被人严实捂住,随后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地面滚动——
只消一眨眼,他就被带到旁边眼科诊室验视力的小房间,李子越的后背严丝合缝地贴着那人的胸膛,双手手腕被人一把捏住,嘴唇贴上一节冰冷。
尔后,他被控在电脑验光仪后方,那人将面前的遮光窗帘一拉,以从身后抱住他的姿势将李子越禁锢在角落。
李子越合了眼眸。
过了几秒,那人缓慢放下遮住他唇的手。
李子越这才沉着声音喊了句。
“张敛。”
听声音好像有点生气。
张敛将下颚自然抵在李子越头顶,感受他柔软发丝在轻微颤动。
得亏李子越刚好比张敛矮一个头,这个姿势对两人来说都很合适。
在李子越再度说话前,他先沙哑着叹息了句:“哥……我疼……”
李子越一下子就没了脾气,他登时连动作也不敢做,只是僵硬着,语气明显软了很多:“……哪里?怎么了?”
谁能把张敛伤到?
在李子越没看到的地方,张敛轻轻挑了眉毛,声音还是有气无力地难受着:“没事……”
他话还没说话,突然感觉怀里的人动作扭了个身。
张敛难耐地“嘶”了一声,眼眸微眯,只手握住李子越的腰侧:“哥,你乖点,别动。”
李子越罕见地没红半边脸,他撑起上半身,从张敛怀里挣脱开,随后微凉的手指附上张敛已经被血液染红的白衬衣。
一道少说有10厘米长的伤痕刻在张敛冷白的皮肤上,伤口之深,最尾处隐约能看见他森白的骨。
“怎么伤的。”
李子越的语气第一次冷得吓人:“张敛,都这样了你刚才还……”
“哥,”张敛垂下眼眸,手指无力地拉住李子越的衣袖,“我疼。”
李子越刚被张敛伤口点燃的情绪骤然卡住,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李子越轻轻抿住下嘴唇,见张敛狭长的凤目微眯,眼尾处微微上翘,长睫却乖巧地敛着,只手勾着李子越的上衣摆。
他轻着声音,似乎在乞求。
“你疼疼我。”
“你……”
李子越喉咙哽咽成一团,他指尖微微颤抖,不愿抬头去看张敛快要没有血色的唇,只是沉默着从背包里拿出简单医疗工具,做完基础消毒之后又用绷带缠了几圈。
这样严重的伤,短时间肯定是好不了的,只能勉强先止住血。
他现在特别想骂一通张敛,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但话到嘴边,又软成安慰:“……疼不疼……”
“不疼。”
伤成这样了还不疼。
李子越不忍数落他的伤口,胸腔翻涌的情绪却又惹他开口:“……你背包里不是什么都有吗,这么冷,为什么不给自己加件衣服。”
雪天,李子越都套了件黑棉袄,张敛还是一件简单的白单衣。
张敛低下眼睫。
过了半晌,他才仿若喃喃自语道:“……我不怕冷,我习惯了。”
李子越动作突然止住。
他想起在《初级伪人副本》见到的张敛。
每次重新开局,张敛身体总是异于常人的冰冷。
一开始李子越以为是张敛体制特殊,可后来副本结束时他再靠近张敛,指尖小心碰撞的那刻,他清楚认识到张敛体温是正常的。
那冰冷只能来源于张敛的世界。
李子越曾调查过张敛,然而无论他花多少积分,张敛世界这部分,系统只告诉他两点。
第一,张敛的世界属“创新”,他的世界如何,全由张敛自己决定。
第二点并非文字,而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大半都是被阳光照到仿佛闪耀着银色光辉的白雪,张敛身影只占了照片一个角落,他半边身体掩在雪中,头小幅度往上仰,略出神地看着身侧的枯树。
在他身旁,鹅毛大雪飞扬。
原来。
张敛的世界一直在下雪。
李子越感到自己耳尖在发烫,心里压抑着酸涩。
他深呼吸了一口,手已经放到棉服上端拉链处,却被张敛一手握住。
“哥,”张敛喊了一句,“我比你耐冻多了,你要是感冒了……”
他摆出了个让李子越很纠结的理由:“就没精神做假期作业了。”
【天杀的,我巴不得生病回家躺着,合理不上课不做作业简直是天堂】
【真假……上次我发烧两天,回学校一摸课桌抽屉,一手新试卷】
【我真的哭了,这个理由明明那么离谱,放到李哥身上又那么合理……】
不过李子越爱做作业也有个度,没到魔怔的地步。
李子越叹了口气。
张敛握过来的手是温热的,说明他确实不冷。
张敛见状还要补刀:“假期很短的,不到一周,等我们出了副本,大概就剩3天了,而你有10张英语试卷还有……”
“等会儿我还要换绷带,到时候消毒再痛你都忍着,”李子越恶狠狠道,“喊疼也不安慰你。”
张敛柔和了眉眼,识相地止了话语,随后小幅度地笑了一下。
“好。”
他没说出受伤的真相。
当时他以为那人是李子越。
这才失了防备中了暗算。
张敛眸底附上一层阴翳。
“所以呢?”李子越抬起头来看他,“你把我带到这里来……”
他环顾着这片小角落:“不单单只是包扎伤口吧。”
张敛一改先前的神色,恢复了日常木讷,他无辜地对着李子越眨了眨眼睛,像小朋友跟家长告状一样:“这层楼里有两个npc,一个医生,一个护士,他俩……”
张敛咳嗽了一声:“挺强的。”
李子越神色凝重。
能被张敛这么说,看来真不简单。
“刚才他们是在抓我……”
李子越陡然捂住了他的唇。
他凑了过来,身体自然地缩进张敛怀里,薄唇贴在张敛一边耳垂,李子越温热的呼吸像羽毛般拂过张敛泛着凉意的耳软骨。
张敛有一瞬间的失神。
“有人来了。”
张敛眨巴眨巴眼睛,听李子越的话屏住了呼吸。
诊室房门发出“吱呀”的巨响,随后听到人一轻一重的脚步声。
“去哪里了……”
怪异的女声在空荡的诊室响起:“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也能跑那么快……哼。”
“一定要把他找到,”沉重的脚步声停下,取而代之的是男性厚重的嗓音,“我还没见过那么……完美的躯体……我们需要他的上半身……那里有丰富的内脏……”
粘腻的水声潜伏在他如暗处百足虫爬行的阴冷腔调中。
李子越感到身后用来遮掩他俩的窗帘在发抖,他视线微往上,见最边缘玻璃窗破了个小洞,冷风顺着那洞呼啸进来,惊扰了落地窗帘。
脚步声愈来愈近,与此同时也越来越轻,像是发现猎物的猛兽在悄然接近,企图在最关键时刻将猎物脆弱的喉咙一口咬住。
逐渐。
他再也听不到任何脚步声。
而一只枯瘦的手也覆上了窗帘另一侧。
粘稠的液体在口腔中滑动的声音仿佛就萦绕在耳边,李子越甚至能够想象到医护二人布满血丝的眼球贴在自己颈侧。
随后。
“哐当!”
另一边门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几大块玻璃碎片接二连三地落在地上。
“在那边!”
女声惊呼,随即快速往门口奔去。
李子越微微喘气。
在他手中,一根透明的丝线正呈紧缩状态。
还好他习惯给自己留后手。
早在张敛即将李子越拉进诊室前,李子越就将背包里的透明丝线缠在诊室门把手上,又在靠近门边的墙角贴了几块从地面捡起来的,还未碎彻底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