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愚人歌者
当热水浇下来的时候,没有原则的优性alpha原谅了包括爱心大床在内的一切可怕装修。
可是当徐长嬴穿着浴衣摇头晃脑刷牙的时候,他下意识抹了一把镜子上的水汽,瞬间就呆住了。
“我靠!”
下一秒,洗手间的门被敲响了,夏青清冷的声音传来:“徐长嬴,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徐长嬴含着牙膏连忙道,他一脸惊恐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为什么两个小时不到,他的脖子上就有两个血红的手印啊?
徐长嬴有些奇怪地用左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但下一瞬记忆里可怕的窒息感又一次如闪电般在他的脑海里出现。
徐长嬴连忙拿开了手。
一向没心没肺的徐长嬴人生第一次感觉到了来自死亡的阴影。
好恶心。
徐长嬴攥紧了牙刷。
原来他这么怕死吗?
徐长嬴脑海里闪过了一个背着背包的高大身影。
浴室的门被拉开,徐长嬴拽着挂在脖子上的毛巾热气腾腾地走了出来,一抬眼就看见两人的衣服已经被挂在窗边。
夏青正坐在窗边的地毯上,房间没有开主灯,只开了床头昏黄的灯光——这也是整个房间里唯一正常的灯光。
他与徐长嬴一样穿着酒店提供的一次性蓝色的浴衣,未干的头发微微耷拉在眼前,衬得他的气质更显温顺,面庞也更加精致。
此时正是台风最为猛烈的时候,日本当地经过特别加固的窗框还是被风撕扯着发出哐哐的闷响,而夏青却仿佛没有听见,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外面在风雨中摇摆的路灯。
“夏青,”beta男生抬起眼,看见一张笑嘻嘻的脸。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呀,”徐长嬴双手抓着毛巾,弯着腰笑着看着夏青,“为什么不睡我们的爱心大床?”
夏青的目光落在徐长嬴的脖子上,随后又移开了视线,随后淡声道:“我睡地上。”
一脸欠揍的徐长嬴突然有些笑不出来了,毕竟今天是不得已选的奇怪酒店,连背包客大叔还是一个人住的,徐长嬴并没有真的觉得这个爱情酒店膈应在哪儿,其实还挺好玩的。
但是夏青却明确摆明了抵触的态度,这让他心里不知为何萌发出了一丝酸涩的滋味。
“其实我也可以睡地上,”徐长嬴捏着毛巾温声道,“夏青你今天被那个人还打到脸了,你去睡床上吧。”
夏青的左侧颧骨也已经显露了一块青色的痕迹,自从四月徐长嬴每天跟着他一起回家后,这是他脸上第一次挂彩,徐长嬴看到了心里很不好受。
“打到脸吗?”夏青抬起头,徐长嬴在那琥珀色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对,”徐长嬴认真地点点头,“在左边——”
话未说完,一只手就轻轻搭在了徐长嬴的脖子上,徐长嬴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这是什么?”
Beta的眼中不再是纯粹的无波无澜,而是泛着徐长嬴无法看清的汹涌的情绪。
没有信息素,怎么办,徐长嬴一瞬间有些茫然,——夏青现在为什么会生气呢?
“一会儿,”徐长嬴不知道为什么无法直视夏青的眼睛,他移开视线,有些磕巴道,“两天就好了。”
“随你。”放在他脖子里的温热的手离开了,伴随着夏青没有什么情绪的话语。
不知道为什么,徐长嬴突然觉得夏青又变成了两个月之前的夏青,他的胸口随之也空了一块。
于是,徐长嬴一把抓住了那只离开的手,他脑子混乱无比,有些慌乱改口道,“可能要四天才好。”
坐在地毯上的夏青仰着头看向徐长嬴,温暖的灯光只照亮了他的一侧的脸,但他那白皙精致的面庞上依旧看不出情绪:“为什么和我有关系?”
“因为,”徐长嬴绞尽脑汁,他一脸惶恐地看向夏青,“因为你在生气——夏青你为什么要生气?”
“每一个人生气你都会关心吗?”夏青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优性alpha,他冷冷道:“你都是这样和每一个人搞好关系的吗?”
徐长嬴脖子上的毛巾掉落在地毯上,他张了张口,他无法理清夏青说的逻辑,但他知道有什么不对。
“我不是和每一个人都这样,我只对很少的人这样,”徐长嬴有些艰涩地开口道。
“我不这么觉得,”徐长嬴抓住的手被抽走,“我认为这是你的处世习惯。”
徐长嬴蹲在地毯上,有些茫然道:“习惯?为什么我会有习惯?”
夏青却移开了视线,不再解释。
“我根本没有这样的习惯,”徐长嬴着急了,他对着夏青质问道:“我什么时候对每一个人都这样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见夏青还是不说话,徐长嬴咬着牙道:“你不高兴你可以揍我,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你很喜欢挨揍吗?”夏青看向徐长嬴的脖子,又看向徐长嬴的眼睛,冷漠道:“还是说你其实就是喜欢独自面对危险,你享受这种自我牺牲的感觉?”
徐长嬴觉得夏青有些不对劲,这让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给掐住了,他苍白辩驳道,“没有,我为什么要喜欢被揍?”
“那你为什么今天什么都不说,自己去了5号车厢?”夏青定定看向徐长嬴,目光如炬。
“因为我觉得那个信息素很奇怪,所以我想要看一眼就回来,”徐长嬴手里全是汗,他攥紧了衣角。
“那为什么没有回来?”
“因为,”徐长嬴只觉得脑子里和胸腔里一团乱麻,“因为我觉得比较危险。”
“但是——我并不觉得,那是因为我喜欢独自面对危险,”没有得到回复的徐长嬴惶惑不安地连忙补充道,“——是因为,因为我觉得危险,不想让你们过去,因为你们很重要,所以我不想让你们去。”
“我明白了,”夏青收回了注视徐长嬴的视线,轻轻道。
徐长嬴却连忙抓住了夏青的手,“不,你不明白。”
“求求你,对不起,夏青,你别生气,”徐长嬴只觉得自己脑子彻底混乱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慌乱,就好像如果不把话说清楚,他就彻底完蛋了。
“徐长嬴,没有人说过你很讨厌吗?”
徐长嬴愣住了,他茫然地看着面前坐着的少年,听见他一个字一个字道清晰道:
“你为了自己心中的价值观和成就感,将好意加在其他人的身上,每一个人都是你公正济世的角色,包括你自己,所以你连你自己都不关心,我只不过是更加没有意义的陌生人。”
“你这样真的很讨厌,你为什么要管我生不生气,你连你自己都无所谓,你的关心到底有什么价值可言?”
锋利的话语像是刀刃一样,在昏黄静谧的房间里,徐长嬴几乎无处可逃,他被伤得不敢抬头,目光四处逃窜,他想反驳不是的,并不是你说的那样,但是夏青熟悉的声音让他又想捂住耳朵不再听下去,但那些话语又继续往他的耳朵里钻。
“你胡说!”终于,徐长嬴攥紧手中的手巾,浑身打战地猛地抬起头怒道。
但下一秒,徐长嬴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半晌,在静谧的房间里,徐长嬴惶恐又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夏青,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
可笑的爱情主题房间里,温柔暖色的灯光洒在窗边少年的脸上,照亮了那双宛若燃烧的眸子,以及面庞上晶莹的光亮。
“和你没有关系,”夏青咬牙怒道,眼泪从他的脸颊上滑落,“你没有错。”
“是我的错,”徐长嬴感觉空荡荡的胸腔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滚烫的东西,以至于他不由得浑身打起了寒颤,他半跪在地毯上,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凑近窗边的人。
“对不起,是我没有说清楚,和你有关系的,”徐长嬴抓住夏青的双手,将额头贴了上去,他拼命按耐住胸腔里的颤动,缓缓道:
“因为我最喜欢你了。”
“我不信,我讨厌你,”夏青浑身颤抖冷声道,“你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是最合适的beta。”
“和那没有关系,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夏青,”徐长嬴抬起脸,他看着流着泪的夏青,一股铺天盖地的可怕情感将他整个人都吞噬了进去,他面色仓皇道:“因为你是夏青我才喜欢你。”
黑夜中的狂风又猛地撞击了房间的窗框,发出了“哐当”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声音落下的,还有滴在夏青手上的,属于徐长嬴的眼泪。
夏青坐在地毯上,他那双漂亮澄澈的琥珀色眼睛因为泪水而显得更加明亮,他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徐长嬴眼泪汪汪地盯着自己。
两个人就这样什么都没有说,相对着流了很久的眼泪,直到眼泪更多的徐长嬴把浴衣的袖子都擦湿透了,开始用夏青的袖子擦,被忍无可忍的夏青攥着拳头狠狠揍了一拳,两人的眼泪就同时戛然而止了。
“你这个,无药可救的蠢货,”14岁的夏青浑身颤抖,如此说道。
21点10分。
日本警视厅找到了最后一个装着梭曼的破损罐体——丸之内线列车的罐体被一个惊慌失措的乘客踢到四谷站台的一个角落处。
也正因为这个举动,导致了丸之内线的梭曼毒气造成了最严重的伤亡情况。
直到此刻,在投毒开始后的第190分钟后,2007年的东京生化恐袭才终于结束。
第88章
“是死士。”
蓝斯将门关上, 在狭窄逼仄的茶水间里宣布了最新的案件情报。
此刻是凌晨3点14分。
日本的警视厅大厦灯火通明,刑事部、交通部、公安部的每一个人都忙得焦头烂额,固定电话铃声在写字楼里的每一个角落里不断响起。
刚刚与警示总监等官员开完秘密会议的AGB专员暂时“失去”了利用价值, 此刻干脆躲在无人的茶水间里抽烟。
酷似杂物室的茶水间不过五六平米,最后一个法国专员进来后, 亚洲分局01小组几乎就没有了走动的空间, 香烟烟雾在冷色吸顶灯的照射下慢慢氤氲开,劳拉靠在饮水机上,抬起眼看向蓝斯。
蓝斯是一个长相气质比较古典的法国人,性格比较安静严谨,他接过肖递来的烟, 对着劳拉道:
“那个叫津谷的警监说, 你们在银座线抓捕的恐怖分子在12小时之前注射了过量的神经药物,才导致他之前体温过高,信息素异常, 而他在半小时前药效过了之后产生了严重的戒断反应,当前因为器官衰竭正在抢救。”
劳拉将烟暗灭在烟灰缸,皱起眉头道:“是毒品吗?什么毒品能够影响信息素, 之前从来没听过。”
蓝斯摇了摇头, 道:“日本人回复他们也没有见过, 药物专家初步判断这应该是某种未开发完全的禁药, 对人体的毒性很大, 那个暴徒的信息素水平被提升了至少10个小时,甚至远超一般的优性alpha。”
安柏的手提电脑放在茶水台上,电脑界面正在迅速拷贝着信息,他转过头看向三人:“所以当前的情况是,5个恐怖分子里, 一个卧轨,其他四个包括被捕的,都也处于濒死的边缘——在戒断发作前,日本人有问出什么吗?”
蓝斯靠在门上,沉声道:“问出来不多,但已经能够确定是南美人,而且刚入境不久,大概只有不到一个月,他们的目的性很强,就是通过激进的暴恐行径向全世界传达威慑和传教的信息。”
肖困惑地低声道:“那为什么要选择东京呢?日本并不是LEBEN势力最大的地方,如果说04年第二代弥赛亚被秘密枪决后还存在残党,那应该是北美和欧洲的一些国家更多。”
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劳拉闻言,有些戏谑地轻笑了一下:“刚刚那个警视总监的脸上简直就写着你说的这句话——为什么倒霉的是他们。毕竟如果考虑宗教市场,千禧年后韩国就已经超过日本了。”
蓝斯突然若有所思道:“这一点,刚刚津谷有提到一处,那个南美人在神智失常前,曾经用西班牙语说了一句,他们是要夺回属于弥赛亚的东西,但是这一句太含糊了,刑警认为应该是指他们复辟LEBEN这件事。”
“来东京,夺回属于弥赛亚的东西?”肖面色有些凝重,“LEBEN在三年前就覆灭了,他们要夺回什么?还有什么剩下的?”
烟雾在空气中弥漫,只剩下安柏在一旁敲击键盘的声音,蓝斯这时开口道:“其实,最重要,也是最奇怪的问题我们还没有解答:
为什么我们AGB的劳伦斯专员会知晓这次的恐袭,而且在恐袭之后才将信息发送给我们——劳拉,安柏之前和我们说先不和分局汇报劳伦斯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劳拉低着头沉默着,她的黑色长发被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显得她面庞更具干练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