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失守 第179章

作者:斑衣白骨 标签: 制服情缘 爽文 强强 推理悬疑

  女孩儿就着半蹲着身子的姿势仰头朝他看,刚好对上他的眼睛,粉白色的脸上颜色陡然加深了,慌慌的垂下眸子,说:“唔,没关系。”

  她没有离开,而是退后两步坐在书房正中的会客沙发上,单手撑着下颚,朝邢朗的侧影看。

  邢朗没有动那盘饺子,而是盯着刘青柏翻箱倒柜的背影看,并不知道坐在一旁的女儿什么时候起身离开了书房。

  翻找了几分钟后,刘青柏拿着一个优盘回来,把优盘递给邢朗:“这是录音。”

  “什么录音?”

  邢朗问着,伸手接住U盘。

  刘青柏坐下,道:“那通电话的录音。”

  邢朗有一瞬间的吃惊,随后那点意外就烟消云散了。

  既然刘青柏能给他这段录音,就说明录音已经被他处理过,处理成能被他听的版本。

  刘青柏指了指他手中的U盘,道:“我查过那个号码,查不到,只有这段录音。”

  邢朗合手握住,沉默的看着他。

  刘青柏道:“交给你了,能不能查到录音背后的人,就看你的本事了。”

  “你不怕我把他揪出来,他反咬你一口?”

  刘青柏笑道:“你看看我现在的处境,被他反咬一口也不算什么了。如果你真能查到最后,或许还能帮到我。”

  他顿了顿,又道:“其实你不应该跑,你跑了,反倒把罪名坐实了。”

  邢朗讪笑:“我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你已经被停职调查了,没有人再护着我。如果我被姜副局带走,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再说了,我对审讯那一套太熟悉,如果我不认,他们就会把我困死在牢里。”

  刘青柏低头沉吟片刻:“老姜这次绕过我,直接对你下手,这一招我没料到……你怎么想?”

  邢朗道:“只要揪出一个,剩下的就能连窝端,现在就怕那些人的动作太迅速,不给我反扑……”

  一语未完,书房门再次被推开。

  女孩儿捧着一套衣服走进来,目光一直停在邢朗的方向,却没有看他,走到茶桌边才转头对刘青柏说:“爸,这是我哥的衣服,让……”

  说着,她目光一挑,看了邢朗一眼,触了火般又慌忙收回,看着手中的衣服,道:“让这个哥哥换上吧。”

  刘青柏很意外的模样,看看女儿,又看看邢朗,然后指了指东面的一个小卧室:“邢朗,你去把湿衣服换下来。”

  邢朗没有过多客套,接过衣服对女孩儿道谢,进了卧室。

  女孩儿赶了一声过去:“都是新的,我哥没穿过。”

  “谢谢。”

  刘青柏没头没脑的指了指卧室方向:“这不是你刚给你哥买的吗?”

  女孩儿没搭理他,又拿起邢朗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小鸟似的飞了出去:“我帮他把这件衣服烘干。”

  几分钟后,邢朗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从卧室出来,看到自己刚才搭在椅背上的湿衣服不见了,正要问问刘青柏,一抬眼看到刘青柏神情异常严肃的看着自己。

  “你跟魏恒的事儿,我多少知道一点。”

  听他说起魏恒,邢朗脸色沉了沉,道:“你想说什么?”

  刘青柏向他身上那套衣服指了一下,道:“我们家这丫头年纪还小,她如果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要当真。”

  邢朗:“……你多虑了,我绝对不会多心。”

  出去不需要再翻墙,刘太太打着伞把他送到后门,临行前又递给他一把崭新的伞。

  邢朗撑着伞,走在院墙下,忽而停住,仰头朝三楼书房的方向看去。

  书房窗户的窗帘被拉开了,刘青柏立在窗后,那张刚毅又端正,犹如石像般的脸正微微下视,凝望着他。

  邢朗有瞬间的恍惚,他又一次想起了他初次踏入分院局的那一天,当时他站在办公楼前向上看,看到的正是这张脸。

  今昔比之往日,竟无半点差别。

  回到车上,邢朗打开车里的灯光,把U盘插入车载电脑之前看了一眼马克笔写在U盘上的数字;160612。

  16年6月12号。

  邢朗关掉灯光,在黑暗中静静的等待这段尘封两年之久的录音响起。

  一段短暂的噪音过后,刘青柏的声音率先响起,随后是一道经过变声处理的男声。

  这段录音被掐头去尾,只保留了‘他’威胁刘青柏的过程。除此之外没有丝毫信息。

  邢朗明白了为什么刘青柏不追查这条线索,因为这条线索几乎可以放弃,没有半点利用价值。

  但也不是全然没有价值,他一次次的听,一次次的放慢速度,一次次的增加音量,终于发现了一道游离在两人对话之外的音波。

  这似乎是一首歌,邢朗把音量调到最大的程度才从歌词的发音中辨认出是一首日文歌。让他感到惊讶的是,他听到这首日文歌时,竟觉得莫名熟悉。

  这古怪的旋律,挽歌般的节奏,处处彰显着这首歌的与众不同。

  邢朗关掉音响静心想了一会儿,很快想起对于这首歌的熟悉感的源头。

  秦放!

  当把这首歌和秦放相联系在一起时,邢朗的思路骤然畅通,心脏随之猛跳了两下。

  他想起来了,两年前季宁安去世,秦放大受刺激,不知从哪儿找来这么一首送葬曲般的日文歌,日日夜夜的听,日日夜夜的循环,连带他都不得不对这首歌印象深刻。

  而存在于U盘里的这首歌略带回音,且极有立体效果,很显然是在某种公共场合播放。

  邢朗并不认为会有谁和秦放一样神经病,在公共场合播放一首送丧曲。

  秦放在季宁安死后,唯一播放这首歌的公共场合就是他投资做大股东的一间日料餐厅。在季宁安去世的第七天,在餐厅里循环了整整一天。

  而季宁安的头七,正是16年6月12号!

第132章 世界尽头【23】

  秦放被停职了。

  王前程客客气气的把他送到警局门口,春风满面的对他说:“小秦,你先回家歇两天,等事情调查清楚了你再回来。”

  王前程受余海霆威胁,把全城的警察都引到省道上飙车,这件事本来市局要追责,被邢朗硬拦了下来,还在第一时间帮他救出女儿。

  这桩桩件件被王前程记在心里,所以王前程对邢朗的态度来了一个峰回路转,连带着爱屋及乌,对秦放也客客气气。

  只是这老警怂平常在领导面前假笑相迎,曲意迎合惯了,一时间拎不清主次矛盾。他本应对邢朗的遭难表示哀婉痛惜,没控制好骨子里那点拍马屁的因子,面对被‘连坐’的秦放倒像是在幸灾乐祸欢歌鼓舞的欢送他。

  秦放知道他现在没什么坏心眼子,市局一次次催他出警搜捕邢朗,他也按兵不动拖延到现在,算是有心。不过王前程满面堆笑的样子依旧看来很扎他的眼。

  秦放有心挤兑他,似笑不笑的要说话,话到嘴边又懒懒闪闪的咽回去,只往一楼法医室的方向瞅了一眼,道:“我的办公室不让任何人进。”

  “那是那是,我这就回去把你办公室门锁上。”

  之后秦放就去泡吧,泡完吧回家打游戏,游戏打到晚上又下楼到小区门口买了一份晚饭。

  他住的地方很少告诉人,警局档案里留的也是以前的住址,现在的住址没几个人知道。不过他从餐厅往家里折返的时候在小区门口和单元楼下都看到了贴着密密层层的防窥膜的黑色轿车。

  两辆黑车停在黑压压的夜里,坠下来的雨和雪不停的敲打车身,被冷雨和冷雪冲洗的明亮又充满杀气。

  他站在单元楼屋檐下,打着旋儿抖了抖雨伞上的水珠,往停在甬道边的黑车屁股上扫了一眼,认出了车牌号,便把眼睛一翻,轻蔑的冷笑了一声,穿过大堂乘电梯上楼。

  回到家,他把饭盒放在地板上,走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往下看,没看几眼又觉得多余又无趣,就把窗帘合上了。

  他这边刚合上窗边,门铃就被掀响。

  秦放神色紧了紧,慢慢朝玄关走过去,打开猫眼盖子往外看了一眼,忙拉开房门。

  等人进来后,他把房门反锁,笑道:“晚上好啊,通缉犯。”

  邢朗把水湿的雨伞竖在玄关墙角,拉开外套径直朝厨房走过去。

  秦放把他脱下来的鞋子收拾好,啧啧称叹:“楼下可有人在监视我,你是怎么上来的?”

  邢朗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拧开盖子喝了半瓶下去,才道:“这些人也只能看住你。”

  秦放没兴趣参与他们这些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所以对邢朗的遭遇不闻不问。因为闻说了也没用,索性他就不操这份闲心。

  他的心很宽,事情不到了走投无可必死无疑的绝境,他都不往心里去。而且他也算是看着邢朗一路升上来的,从警校毕业的愣头青到一个支队的正科级干部,邢朗参与的内斗不是一两次。他每次都能亲眼目睹邢朗死里逃生然后官升一级。

  他都怀疑是不是邢朗自己做的局,给自己的官路做跳板。

  他盯着邢朗没头没脑的瞎捉摸了一会儿,发现以自己的对政治风向的敏感度,难以嗅探其中的阴谋诡计,于是索性放弃,把目光移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你穿的谁的衣服?”

  邢朗拉开一张椅子,在餐厅坐下,没理会他这句废话,拿起桌上的烟盒点了一根烟,然后对秦放招招手。

  他像晕头苍蝇似的转了一晚上,身心俱乏,抽了几口烟才夹着香烟看了两眼,问秦放:“谁的烟盒?”

  秦放没骨头似的歪在椅子里,挠着后脖颈子,说:“哦,那个……前两天我新买了一套游戏设备,太沉了,就让那个谁……”

  邢朗瞄一眼他的神态,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一台笔记本电脑,打断他:“拿过来。”

  秦放把笔记本放在他面前:“你干什么来了?借宿?”

  邢朗不语,咬着烟把U盘插进去,音调调到最大,严肃的丢过去一个字:“听。”

  秦放听了好几遍,才辨认出那道模糊的音波的确是他两年前偶然间发现的送丧曲。

  “没错,就是这首歌。”

  秦放一手托腮,一手扣着餐桌的桌布,垂着眼睛淡淡道。

  现在提及季宁安,提及他曾为季宁安做的那些疯狂的蠢事,他已经很平静了。

  邢朗把U盘拔出来,用两张纸巾包好装进胸前口袋,开门见山道:“我怀疑当时给老刘打这通电话的人就在你的店里,你让店里的员工找找当天的监控。”

  “两年前啊,不知道还有没有。”

  秦放一边咕哝着,一边拿出手机联系餐厅的领班,几分钟后挂了电话,对邢朗说:“正在找,明天我过去盯着。”

  说完,秦放懒懒的托着下巴,瞄他两眼:“你身上这套衣服哪儿来的?这么英伦风,不是你穿衣风格。”说着伸手过去拽他领子,笃定道:“嚯,还是大牌,肯定不是你买的。”

  邢朗挥掉他的爪子,抖了抖衣领:“喜欢那我脱下来给你。”

  秦放忽然按住他肩膀,神神鬼鬼的凑在他衣领上闻了几下,瞪大眼睛看着他,说:“表哥,薰衣草香精味儿。”

  邢朗也偏头闻了闻:“你是狗鼻子吗?我怎么什么都闻不到。”

  秦放丢开他领子,似笑非笑道:“表哥,魏老师一走,你混的风生水起嘛。”

  也不知秦放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专往他的痛处戳。

  不过秦放的这句话倒是把他暂时从波云诡谲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中捞了出来,给了他的另一桩不伤及命理却伤及根骨的心事,现在对他也算是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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