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失守 第37章

作者:斑衣白骨 标签: 制服情缘 爽文 强强 推理悬疑

  好嘛,现在连‘魏老师’都不叫了。

  魏恒转过头:“有事吗?王队长。”

  王副队抬手指了一圈,神情颇威严:“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魏恒:“……死人了,尸体被挖出来了,接到报案了,警察出现场了,怎么了?”

  王前程两条浓眉一拧,眼神中透露出不加掩饰的对他的反感:“你少扯这些没用的,我问你,你这工作怎么主持的?一把手怎么当的?为什么不叫支援?!”

  王前程到底是老刑警,老资历,在支队里还有些威赫。现场忙碌的警员听他勃然发怒,全都静止了片刻,然后装作没看到魏恒正在被他刁难,各自低头忙自己的事儿。

  魏恒默了片刻,然后笑道:“叫什么支援?我们不就是支援吗?”

  王前程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你还真把自己当盘儿菜,这么大的案子,竟然不通知市局,不让市局派痕迹学专家来。现在现场已经被破坏了,如果这件案子破不了,全都是你的责任!”

  这话虽然乍一听有些道理,但稍一琢磨,全是放屁。连围观群众都听的出来王前程在故意给魏恒使绊子,八成是王前程见案件棘手,十有八九要砸在手里,这才迫不及待的先给魏恒丢个水包。意图在市局责问的时候,把魏恒推出来承担责任。

  徐天良虽然很怕王前程,但是他更敬重魏恒,于是捂着肚子跟小产了似的跑过去,皱着脸说:“王队,下这么大雨,再说时间过去这么久,就算当时留下了证据,现在也没了。市局再怎么问责,也问不到我师父头上啊。”

  “师父?你前段时间不是还跟在邢朗屁股后面跑?现在又认下一个新师父?到底是你师父挑的你,还是你挑的你师父啊。”

  徐天良板着脸,尽力把腰挺直了,道:“王队,您对我师父有偏见,您不能因为邢队把队里的事都交给他管,就处处针对他。我觉得邢队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这番话说的在场刑警纷纷侧目,像徐天良投去看待英雄般的一瞥。

  这个实习生是头一个敢当着王前程的面,捅破天窗说亮话的人。

  虽然徐天良说的是实话,但是这话说的实在不讨巧。没法找补不说,还极其容易和王前程结下梁子。徐天良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实习生,要是王前程执意给徐天良使绊子,徐天良落不到什么好处。

  王前程被他气愣了,张了张嘴,竟一时说不出话。

  魏恒很无奈的在心里叹口气,小徒弟把话说绝了,他只能破罐破摔吸引王前程的火力,便道:“王队刚才说请市局派专家来?”说着笑了笑,又道:“我就是专家,还叫什么专家?”

  说完,魏恒兀自扭过头,朝陆明宇走过去。

  果不其然,王前程顷刻转移火力对准了他,怒气冲冲的追过去和他动起手:“我让你走了吗?你站住!”

  老刑警力气大,王前程拽住魏恒的胳膊粗鲁的向后扯了一把。陆明宇见状,连忙上前阻拦:“王队,有话好说!”

  魏恒被他拽住胳膊的时候也恼了,咬着牙横起一肘就朝他的肩膀撞了过去,这么一推一搡之间挣开王前程扣在他胳膊上的腕子。但是地上本来就泥泞湿滑,魏恒站的位置又是个斜坡,和王前程比划的这一下又很突然,导致他没有站稳,连连往后跌了好几步。

  就在他预感到自己即将要躺进泥汤里的时候,后腰忽然撞上一条手臂,像一条坚硬有力的栏杆一样横在他身后。

  魏恒定了定神,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揽住他腰的人。

  邢朗的脸乍然出现在他眼前。

  邢朗带着墨镜,鼻梁高挺,稍厚的下唇干燥泛白。身上那件皮衣蒙着一层淡淡的烟草味。

第32章 人间四劫【8】

  邢朗隐在墨镜后的双眼迅速的把魏恒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问:“没带伞?”

  他脸上那副墨镜在阳光的直射下闪闪发光,魏恒被那光芒刺的有些睁不开眼,直起腰往旁边站了一步和邢朗保持距离,目视前方面无表情道:“没有。”

  邢朗扯了扯外套衣襟,手揣在裤子口袋里看着魏恒还要再说点什么,就见王前程捂着肩骨位置,满面怒容的朝这边走过来了。

  “臭小子!也不掂量掂量你几斤几两,还敢跟我动手!”

  王前程直冲魏恒,伸手就要捞他肩膀。

  邢朗上前一步挡在魏恒身前,抬起右手在王前程肩上重重的一捏,假惺惺的笑出两行白牙:“怎么了老王?他就一小辈儿,他多大年纪,你多大年纪?咱们队里数你有资历,你是老前辈,也至于跟他过不去?”

  虽然邢朗是在替他解围,但是魏恒不想领情。明明是王前程出手在前,什么叫‘不至于跟他过不去’?

  “邢朗,管管你的人,他要是在我面前还敢这么狂,别怪我治他!”

  王前程说完这句话,领着他的几个人先行下山了。

  邢朗回头看了一眼王前程负气而走的背影,语焉不详的低低哼笑一声,然后摘掉墨镜朝魏恒伸出手,道:“行了,你也消气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他动手,你这事儿办的也欠考虑。”

  魏恒无视他伸过来想搀扶自己的右手,自己一个人坚强不屈的走开了。

  邢朗照例没计较他这不着四六的态度,走到陆明宇身边问了问大概情况。

  陆明宇道:“目前已经挖出了十一具尸体,小吴他们正在挖的应该是最后一具。”

  邢朗把墨镜挂在皮夹克胸前的口袋里,掐着腰,沉着脸,雾沉沉的目光在现场环视了一周,转身又走到秦放身边:“简单说说。”

  秦放挠着额头道:“让魏老师给你说吧,他分析的比我全面。”

  邢朗回头冲着魏恒所在的方向打了个响指,道:“魏老师,过来聊两句。”

  魏恒看他一眼,慢慢悠悠的朝他走了过去。

  邢朗指了指面前一列排开的十几具尸体:“有什么想法?”

  魏恒站在他身边,调整了一下情绪,道:“死亡时间在13年10月到12月,死因是头部中枪,并且是近距离射击。死者额心的伤口和枪口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一米,并且双手被双层绳结捆在背后,嘴巴被烂布堵住,射击角度与地面夹角为十五度左右。综合这些信息,当时的情景应该是……”

  魏恒停了停,双眼微微出神:“十一名死者跪在地上,嘴巴被堵,双手被捆,被同一把手枪依次射杀。”

  他说的如此笃定,眼神又如此平静,好像亲眼目睹了发生在这片树林中的血淋淋的死亡现场。

  “一次性杀死十几个人?”

  邢朗道。

  魏恒微微皱起眉,沉吟了片刻,然后抬眸看着邢朗说:“我觉得,凶手不是在杀人,他是在行刑。”

  邢朗眉心一痛,好像被一根针猛刺了一下,他迎着魏恒眼中的一片寒冷,忽然在这阳光明盛的深秋感到些许深秋的凉意。

  “行刑?”

  魏恒点头,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又看向躺在绿色帆布上的尸体,道:“他们应该是一个组织,要么涉枪涉爆,要么涉毒。”

  邢朗看着秦放问:“在尸体身上发现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了吗?”

  秦放摇头:“一干二净,连张纸都没有。”

  这时,陆明宇和小吴抬着一具尸体走来,停在标号‘11’号死者的旁边。

  陆明宇道:“头儿,最后一具了。”

  邢朗看向尸坑方向:“再下去看看,一件衣服一双鞋一条项链都不能落下。”

  “是。”

  陆明宇领着勘查组的警察返回尸坑,几分钟后,一个女警拿着一件深蓝色的牛仔外套回来,牛仔衣脏污,纤维腐烂,但整体原貌保留了下来,还可以大概辨认出衣服胸前的品牌图案。

  女警只把这件衣服当做尸身上的一件,放下衣服就走了,但是却引起魏恒的注意。

  魏恒蹲下去,带上白手套把衣服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再次看向并列的十二具死尸,眼中疑色越来越深。

  邢朗见状,也在他身边蹲下,问道:“这件衣服怎么了?”

  魏恒意味不明的摇摇头,沉思了片刻,然后道:“你看这些死尸,身上都穿着外套,并没有任何人的衣服被拔下来。”说着,他忽然扬声问道:“陆警官,确定没有尸体了吗?”

  陆明宇答道:“没有了,我确定。”

  魏恒回过头,看着手里的牛仔衣,沉声道:“这件衣服是多出来的。”他看向邢朗补充道:“它不属于任何死者。”

  邢朗看他一眼,把衣服从他手里拿过去,看了看衣服的两只袖子,和下摆处,忽然凑近了道:“你看,这是不是血?”

  魏恒仔细一看,点头:“是,虽然颜色很淡,但是还可以看的出来。”

  邢朗把衣服扔到绿帆布上,皱眉道:“既然你说凶手杀这些人是在行刑,那这个行刑的人或许就是这件衣服的主人。看衣服上的血迹,只有袖口和下摆位置沾了血迹,而且是点状喷溅形,只有站在死者对面,衣服上才有可能沾有血迹。”

  邢朗分析的不错,但是魏恒还有一个疑问:“那这个行刑的人,为什么把衣服把尸体一起埋葬?”

  秦放忍不住插嘴:“或许是因为衣服脏了?那人不想要了?”

  邢朗瞪他,魏恒摇头。

  魏恒若有所思道:“不会,凶手应该很清楚这些尸体迟早会被人发现。从死者身上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件就可以看出,凶手很警惕。这么警惕的人,怎么会留下自己的衣物,等着被警察发现。”

  邢朗忽然怔住,利刃出鞘般,眼中划过一道冷芒,“你刚才说什么?”

  魏恒被他盯着,心里忽然有些没底:“凶手应该知道这些尸体……”魏恒忽然停住,眼神骤然发亮,看着邢朗说:“等着,被警察发现?”

  邢朗在他肩上用力拍了一下,然后又拿起那件牛仔衣,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翻找。终于,他在衣服袖口位置的夹层里找到了用黑线缝的三个英文字母——ZXH。

  “ZXH?”

  魏恒问:“什么意思?”

  邢朗不语,盯着这三个字母看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不知发给了谁。

  很快,邢朗的手机响了。惊鸿一瞥似的,魏恒眼角余光扫过他的手机屏幕,看到来电显示——楚行云。

  邢朗走到一旁接电话,刻意压低了声音,面色凝重。

  魏恒又拿起那件牛仔衣,看了一眼正在打电话的邢朗,毫不犹豫的撕开了里衬。

  那边撕拉一声裂响,引起了邢朗的注意,邢朗转头看了魏恒一眼,然后对手机那头的人说:“就这样,咱们随时保持联系,有线索我会马上通知你。”

  邢朗挂掉电话,回来一看,魏恒已经把本就脆弱的牛仔衣撕成了几块破布,秦放蹲在魏恒旁边目瞪口呆的看着。

  “……我的大学士,你在干什么?”

  邢朗一脸忧愁的问。

  魏恒不言语,一手拎着一块破布不断的抖动,忽然,从衣服里掉出来一个指关节大小的硬纸壳子。

  那是从烟盒上撕下来的一角,上有黑色字迹,但是因为潮湿腐烂,字迹很难辨认。

  魏恒把纸片拿起来,看着邢朗多此一举的问:“我能看吗?”

  既然他能问出这句话,邢朗就知道他已经全部察觉了。

  邢朗瞅他一眼,把纸片从他手里拿走,道:“严格来说,不可以。”

  但是已经晚了,魏恒已经把纸片上一行模糊的字迹印在了脑子里。当邢朗把纸片拿走的时候,魏恒嘴角一撇,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邢朗看着他这似笑不笑的样子,忽然就觉得自己瞒他瞒的特别多余。魏恒根本不可能被瞒得住,他有一副堪比CPU处理器的头脑,比任何木马病毒都具有穿透力。

  回去的路上,魏恒被邢朗叫到他的吉普车上。

  前十分钟里,他们谁都没有说话,都各有所思。直到邢朗打开车载音响,一首披头士乐队的老歌响起,才驱散了车厢里的沉默。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魏恒率先开口。

  邢朗一手把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摸出烟盒点着一根烟,然后又放下车窗,把烟头伸向窗外掸了掸烟灰,才说:“半个小时前,刚到警局门口就接到大陆的电话。”说着瞅了魏恒一眼,笑道:“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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