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普通的鹿
秦海平做了个极相熟的动作,伸手就要接过来许月手里的作业。许月的神经一直绷着,见他抬手下意识就往旁边让了一步。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秦海平却不在意,伸手看了眼表,说:“有时间的话,去我办公室坐坐?正好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许月犹豫了一下,叶潮生应该就在来接他的路上。他摇摇头:“抱歉,今天恐怕没有时间,我等下要去医院换药。”
秦海平捋了下额侧的头发,说:“你一个人去吗?我刚好有时间,可以送你去,路上边走边聊。”
许月忍无可忍:“谢谢秦老师,我的……爱人应该已经在来接我的路上了。”
秦海平笑起来:“没关系,那就下次吧。我希望能尽快和你谈谈,是有关徐静萍的事情。”
许月模棱两可地答应,正好手机响起来,他借口接电话,拿着手机匆匆从秦海平的身侧擦过。
手机屏幕上闪着来电显示,“潮生”两个字占据了屏幕的正中央。
叶潮生在南校区大门口接上了许月:“我刚才在局门口碰上那个温丛了。”
许月系好安全带:“她去干什么?采访吗?”
“她告诉我一件事,”叶潮生打着方向盘准备并入主干道,“她说当年指点她利用曹会的案子来替她哥哥报仇的,是秦海平。”
许月猛地抬头,脸上的表情震惊至极:“他们是怎么扯到一起的?等等,那秦海平是怎么拿到案卷?他这么做为什么?”
叶潮生开着车,说:“学校里认识的,秦海平在他们学校搞过个什么项目。至于怎么拿到案卷的,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不知道。温丛的说法,是他主动找上温丛的。这倒是说得通,那会温丛才刚毕业,绝不可能有人脉能接触到这样的资料。”
许月说:“你记得我们在徐静萍那里看到了陆琴的名字吗?后来有一次我问过他,他也说是一个项目需要,接触到徐静萍。陆琴恰好是那个项目的受访对象,接受徐静萍的咨询。”
叶潮生皱起眉头:“他怎么这么爱做项目?有钱拿吗?”
许月摇摇头:“没几个钱,不倒贴就不错了。海公大又不能接受捐赠,项目批款卡得很严。”
叶潮生暂时没想出头绪,只嘱咐许月:“我觉得这个人有点不对劲,你在学校注意点。”
对叶潮生的调查基本告一段落,但由于他的身份敏感,暂时还不能复职,只能先在家蹲着。
第二天一大早汪旭就给他打电话,于是他把许月留在家里,自己溜达着出门了。
汪旭给的地址,基本就是个广告词——“海城中心区,黄金地段商务街”。叶潮生捏着那张纸片:“你打算怎么找,难道要一栋一栋问过去吗?”
汪旭拎着一台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手提电脑:“不用,只要能连上他们的路由器就可以。”
叶潮生陪着汪旭从A 区一直跑到C 区,挨个到大堂找前台问路由器密码。汪旭拿着工作证狐假虎威,工作人员倒是很痛快,都给他们行了方便,但没有一栋楼里的公共路由器能对得上。
两个人都跑了一脑门汗,只剩下最后一栋了。汪旭自觉这回是要白跑一趟,一个劲儿地跟叶潮生赔不是。
叶潮生推着他进了旋转门:“得啦,多大点事,不至于。”
汪旭和前台要来账号密码,再次连上自己的电脑。叶潮生大厅的沙发上,正在给许月发信息,问他中午想吃点什么。
“叶队。”汪旭喊他。
叶潮生抬头:“还不行?那走吧,吃饭去。”
“找到了。”汪旭相当镇定,“就是这里。”
这回轮到叶潮生愣了:“那现在怎么办?”
汪旭低头继续对着手提电脑敲打,电脑侧面的散热器嗡地一声开始运行。
“我正通过路由器查他们分配的IP号段,这种写字楼里有许多公司,他们一般会在一级路由器上接自己的二级路由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通常会固定IP。”
叶潮生基本没听懂,但知道还有的等,于是继续拿着手机和许月发信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汪旭对着电脑敲了一会,又开口:“叶队,如果我们查到了是谁发的信息,接下来怎么办?”
这倒把叶潮生问倒了。
即便揪出发信息的人,也不能证明什么,不论是发到苗季手机里的短信,还是发给方利的,内容都很含糊,并没有明确的指向。对方大可以一推二五六,坚决不认——这种匿名号码他们最多可以追查到收发站,但却无法证明内容是谁亲手发出去的。
叶潮生将自己的想法据实已告,汪旭点头:“和齐红丽的聊天记录,也许可以通过电脑的MAC 地址来追踪到具体的哪一台电脑,但是一个网友能说明什么呢?”
叶潮生拍他一把,鼓励道:“先查了再说。如果对方真是局中人,一定会有别的把柄能让我们揪住。”
他手里的手机亮了一下,许月的短信跟着进来。
【秦海平的诊室就在D栋。可能是我太多疑了,但我最近总觉得他和你们的案子总能扯上关系。】
☆、昨日重现 三十四
叶潮生收起手机,“查到了吗?”
“查到了,在17层,但这一层有两个没有被明确标记过的,我看不出来是谁。”汪旭正说着话,他自己的手机响了。
他接完电话,面带歉意地说::“叶队,马副叫我回去,我们下次再来吧?”
叶潮生打发他走,决定自己上去转一圈。
他向前台出示了工作证,工作人员没多问,给他开了出入权限。
非上下班的高峰期,八架电梯都空着,他随便按开一架走进去。
这边写字楼的装修基本都差不多,之前去过的徐静萍的诊室,就在隔壁那一座里,矫情造作的后现代金属风装修与高昂的租金并驾齐驱。
叶潮生站在电梯里,脑子里忽然回忆起那天在徐静萍的诊室外见过一个人。当时对方带着口罩,匆匆从他们旁边走过去。
叶潮生做刑警的职业习惯,对遮掩面部的人有种天然的关注。他这会回想起来,却觉得对方的身形怎么想怎么眼熟。
“叮”电梯门开。
两道玻璃门将十七层一分为二,左边人声鼎沸,衬得右边反而过分安静了。
按照墙上的鎏金指示牌,左边是一家小型科技公司,右边分别是一间私人办公室,和某外地企业的海城办事处。
叶潮生推开右边的玻璃门,脚下的厚绒地毯将他的脚步声仔细地这样安静,玻璃门在他身后合上,瞬间将对面的喧杂隔在外面。
设计很有隐私感,两侧的办公室的门分别位于楼道入口与尽头,互不干扰。
叶潮生径自朝尽头那扇什么都没有张贴的门走过去。
玻璃门内有一道百叶窗,几乎将室内挡死。叶潮生扒在门上试图找到一个能越过百叶窗叶片,看见室内的角度。
“咳咳。”突兀的干咳声响起。
叶潮生一回头,一个中年男子端着茶杯站在对面办公室的门口,狐疑地看着他。
“这位先生,您找谁?”男子端着杯子走过来。
叶潮生出示证件:“警察,来找个人。”
对方没有接过来看的意思,说:“对面这个是私人办公室。”
叶潮生收回证件:“我知道,姓秦。”
对方止不住地打量他,叶潮生见状,反倒问:“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对方犹豫片刻,邀请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男人是在海城的雇员,负责一些异地对接的事项,平日里并不忙,只是必须得时刻守在办公室里。
叶潮生从他的嘴里了解到,秦海平租这间办公室,至少有两年了。秦海平并不每天来,过来的日期也不确定,不过他每次过来,都有访客。或是自己找上门的,或是他带进来的。
叶潮生皱了皱眉:“你注意过他的访客都是什么人吗?”
对方思索一下,摇头:“男女老少,什么都有。印象最深的是之前来过一个孩子,被父母带着来的。”
叶潮生追问:“有什么特别吗?”
对方露出一点为难的表情:“非要说特别的话,就是感觉他们特别不像是应该在这里出入的人吧。”
他顿了顿,像从自己的话里得到了意外地启发,不由得兴奋起来:“没错,是了。我猜他是不是做的什么义工组织,来去的人都有些寒酸。倒是一个个都对他很尊敬的样子。我有一次听见一个男的在楼道里喊他老师。”
叶潮生表情令他有几秒的窘迫,干笑道:“这边白天人少,又没什么事,有点动静就特别清楚。”
叶潮生点点头:“我能借用一下你这里的电脑吗?”
职员答应了。
叶潮生找到网络连接信息,用手机拍张照,给汪旭发了过去。
过了不到一分钟,汪旭回复他:【叶队,不是这个。】
叶潮生向男人道谢,离开了办公室。
他出来后给汪旭回了条信息,叫汪旭有时间去查一查秦海平的资料背景。
他回家一开门,就看见许月颇忧心地坐在沙发上,见他进来,立刻起身迎过去。
叶潮生不禁好笑,边往楼上走,边说:“你这什么反应,怎么跟我去炸|碉|堡了一样?”
许月跟在他后面,说:“我怕你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溜锁撬门违反纪律的事情。你现在可还在停职期呢,别给他们留话柄了。”
叶潮生换了衣服出来,挽着袖子进了厨房,说:“经侦在叶氏的调查已经有眉目了。”
“怎么说?”
叶潮生从冰箱里拿出两个西红柿,耍帅在手里抛了一下。
“芸生说公司账户上的现金一直在以各种方式向外转移。包括之前川省那个亏损的项目,其实就是个幌子。钱在那边账户上过一遭后立刻转到海外去了,别的名目就更多了。她和我妈,还有公司的几个高管,目前还在配合清点资产。这事王平有份,还有公司里两个会计。会计倒是被扔下了,估计这会一五一十都该交代了。”
叶潮生嘴上说得一派轻松。
许月心知事情远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叶潮生在许月摸了一把:“别担心了,我妈和芸生没有参与过这些事,责任追究不到他们头上。”
汪旭下午给叶潮生发来了一部分资料。
秦海平的户籍档案只从他转入海城上高中开始,之前的无论如何找不到。汪旭很尽心地专门找到当时户口转入的派出所,时间太久了,派出所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汪旭在电话那边说:“我正在查他父母的档案,他父母都不在世了,要去调底档,估计明天才能拿到。”
叶潮生挂了电话,一抬头,看见午睡起来的许月端着杯子在书房门口站着看他。
叶潮生停职后,两个人倒是过得惬意起来。以前没日没夜地忙案子,三不五时地加班,即使同居了,两个人能安安静静在家相处的时间也少得可怜。
这回停职待查,叶潮生不用上班了,案子的事也全甩了,许月还请假在家养伤,倒像是平白给放了个假。
叶潮生心里直道是因祸得福,连带着连叶成瑜搞出来的破事也没让他觉得那么糟心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许月的伤还有得养,让他想干点什么都得格外顾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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