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绅士贾
经魏子虚提醒,年未已立刻在意起来,低头看自己黑不拉几的白大褂,心里直发毛。
他刚要拔腿回去洗澡,想到一事,回头对魏子虚说道:“对了,你先跟我来,有个好东西给你看看。”
年未已说得神秘,强行带着魏子虚往他房间走。
进了房门,年未已赶紧把门关上,有点兴奋地走到衣柜旁边,搓了搓手,告诉魏子虚:“24度8分13秒,定位就是我房间的衣柜哦。”
“什么东西......”魏子虚看着那衣柜,猜测道:“你说坐标定位?你昨天拿了周僮的芯片......该不会今天试验了那个传送功能吧?”
“Bingo!”年未已得意地说:“我做了个实验,看能不能把他带出来。”
年未已打开衣柜,眼前一亮,探身进去抱出来一副骷髅。骷髅戴一副无框眼镜,穿着驼色毛衣,任由年未已摆放在椅子上。
魏子虚眯起眼睛:“你把他带出来干什么?传送空间是有使用次数的吧,你这是在浪费机会。”
年未已说道:“一共6次,现在还剩4次了。也说不出是为什么,我实在是觉得很在意。而且啊,现在我们知道传送空间足够一个人进去,你说活人可不可以被传送呢?”
“别试。”
魏子虚盯住年未已,十足严肃地说:“你别的都可以胡闹,这个绝对不能试,你必须跟我保证。”
年未已:“额,我就是问问而已。这么大的空间,传输中少不了折叠变形,我不会自己进去试的,其实我比你想的要惜命。”
“那就好。我回去了。”魏子虚看了一眼骷髅,不愿多呆,转身走出门外。
年未已美滋滋地把骷髅摆正姿势,拿一本书放到他腿上,自言自语道:“连骨架都这么特别的人,生前应该也是一个特别的人吧。”
“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罢了。”
年未已听见魏子虚小声嘀咕了一句,疑问道:“你说了什么?”
“......没事。”
第43章 捧在手心里
年未已洗完澡,吹干头发,又补喷了一些香水。
简单收拾过后,他走出浴室,一边整理衬衫领口,一边望向桌子一角。骷髅安静地坐在年未已对面。年未已信步走向它,弯下腰,把无框眼镜扶正。
骷髅的眼中塞了两个纸皮核桃,核桃缝隙横向穿过眼眶,仿佛骷髅正闭眼休息。年未已打量着骷髅,清亮的眼睛里映出森森白骨。
“你是什么人呢......”
年未已捏着下巴说道:“你是死在这里的玩家吗?那为什么你不像其他玩家一样被胡乱葬在建筑里?”
“你的尸体保存完整,骨架做了防腐处理,甚至还穿着衣服戴了眼镜,打扮得像个活人一样。那个为你做了这些的人还活着吗?他是你那场游戏的幸存者,还是DEATH SHOW的内部人员?”
年未已喃喃着说完这段话,才后知后觉地笑了:“哈,我问你干什么,你都死了多久了。”
“不过啊......”年未已呼出一口气,“你之所以在这里,至少能说明,你死后依然有人记得你是谁。我从前不在意这个,可是在死亡游戏里见到一具被精心保存起来的尸体,竟有些触动。”
当死亡如影随形,玩家们面临着巨大威胁,人不再被生活琐事蒙蔽,直面死亡的时候才开始理解活着的意义。那意义是一种永生的渴望。诚然,肉体会腐朽,精神会颓靡,但记忆却可以被一代又一代延续下去。活在他人的记忆里,是一个人最接近永生的形式。
而一个并不出众的普通人,能被记住的最便捷的方法就是繁殖。不管他此生是否幸福,当务之急是生产一大批后代,强迫后代记住这个实际上可有可无的人。
年未已无意浪费时间去交配繁殖,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不感兴趣的就先放一放。可是现在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活不久了,看着眼前的骷髅,突然觉得能被铭记是如此感人的一件事情。以前不屑男同事们急吼吼地传播自己的DNA,现在也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年未已抿嘴笑起来,嘴角边挂着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
“如果哪一天我死了,也会有人记得我吗?”
年未已到了厨房,没见到一个人。他向前走经过二楼大厅,在一排蜡像的末尾看见了倪尚的蜡像。
倪尚穿一身干练的职场套装,灰色铅笔裙遮到膝盖,露出她修长的小腿。她穿那双被徐启祥指责过不方便的裸粉色细高跟,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倪尚向一侧歪着身子,右胳膊呈拱形左胳膊伸直,摆出了半个心形图案。
蜡像身上摆的菜肴是肉酱、辣椒酱,鹅肝酱和鱼子酱这些磨成碎末的食物。年未已端了一盘肉酱,想着可以炒一盘肉酱意面垫肚子,就燃起炉灶开始准备。
魏子虚随后来到厨房,他闻到饭菜香味,看见年未已一个人在灶台前忙碌,很是惊奇地走过来。
魏子虚:“你在做饭?我以为你不擅长做饭。”
年未已盛出意面,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没有我不擅长的事。”
“嘿。”魏子虚笑出声,在餐桌边坐下,吩咐道:“给我来一份一样的。”
年未已:“好嘞。”
做好饭,年未已把桌布拉平,魏子虚烧开了水,俩人面对面吃饭。魏子虚尝了一口,实诚地说:“差强人意,也就是能填肚子的程度。”年未已大度地回他:“没事,我收到的夸奖多了,不差你这一句。”
魏子虚边吃边问:“你今天有吃有喝地看剧,看出来什么门道了?”
年未已:“门道没有看出来,感触倒是挺深的。”
“哦?什么感触?”
年未已说:“我在想等我们老了会怎么样,会不会到那种无人问津的地步。”
魏子虚低头吃面,随口说道:“想那么久远的事干什么,没有用。”
“嗯,你说的对。”
年未已用叉子转面条,一圈一圈,直到叉子成为一个大线团,年未已终于淡淡问了一句:“方允诺是谁?”
没有人回答。
年未已抬起头,才发现魏子虚正盯着某处发愣,然后板下脸,质问年未已:“你从哪儿知道这个名字的。”
年未已尽量自然地回答:“在密室整理那些纸质档案时,人名不都是英语吗,正好我看到一个写中文的,就多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