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河不喜
珠日格仍旧诚实地点点头。
叶玉竹微微一笑,他单手托起刀身来:“行,一把刀而已,这样的刀在我这儿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儿,只要姑娘带我们找到了那片哭林,马首刀我就赠予姑娘,如何?”
珠日格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叶玉竹笑笑。
钱串子听见这话气得都要七窍生烟,这时端起手边的羊奶狂灌了几口,马首刀之地位,即叶玉竹之地位,叶玉竹这慷慨得连熊老怪都觉得有些不妥了,这时候他都不知道还说些什么谄媚的话来。
等珠日格出了蒙古包,熊老怪难得掩面,他猛地站起来,叉着腰,连连拍大腿:“叶老哥!叶老哥!你这这这这好好的马首刀怎么就被一小姑娘忽悠去了,叶老哥你未免也太大方了!要说咱们到这儿来是探宝的,不是他娘的散财童子!”
叶玉竹不紧不慢将马首刀重新收到袖筒里卡住,笑得颇有深意:“现在最重要的是,得让她带我们找到那片林子,等找到地方,允不允诺就是我的事了,这把刀给谁,还是我说了算。”
闻言,钱串子同熊老怪这才回过神来,对视一眼,很多事情无需传达便一清二楚。
“今晚叫兄弟们养精蓄锐,明日一早出发。”叶玉竹折扇一合,沉下面来,将桌上的葬骨遗书卷上。
第二天一早,队伍集结,叶玉竹看着面前浩浩荡荡的人马站遍了这附近的山头,不由得感觉到一阵头疼来,于是赶紧招呼南山樵。
南山樵凑到他跟前问:“怎么了总舵主,所有人都集结完毕了,等您一声令下,咱们就出发。”
叶玉竹却摇摇扇子,指示道:“先出一队人,背上千里索、探地针,随我去那哭林一探,其余人原地待命,等找对了地方,再做打算。”
吩咐过后,他走到一匹枣红马边上,收扇,长衫一撩,翻身上马,身姿轻盈,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南山樵点了一队人,也跟着翻上另一匹马:“出发!”
珠日格他们家住的已经比较偏僻了,她说的那片林子要更偏一点儿,也因为那林子邪乎,基本没人会去那片林子,一队人马由珠日格带队,天不亮就离开了蒙古包。
一路上,叶玉竹边骑马边看这四周山势,山丘平坦,时不时会经过旁边的野林子,叶玉竹敏锐地察觉到,那些林子里时不时会冒出些黑影,速度很快,想必是昨日未曾得手的那群狼,今天又狼心不死,一直悄声跟在马队的屁股后头。
不过这些他都不在意,因为他心中自有对付狼的办法,而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找到那片哭林才对。
马不停蹄,整整走了一个上午,正晌午时,最前边带路的珠日格停了下来,不仅是她的马停了,叶玉竹的马匹也忽然停驻不前了,那跟在后头没有见识的熊老怪见此情形便拿了鞭子去抽马。
结果抽了五鞭,那马直往后退去,没敢往前行进半步不说,还差点儿尥蹶子给熊老怪撂下去。
“嘿!这马怎么回事儿?!南山樵,瞧瞧你找这破便宜货!”熊老怪骂道。
叶玉竹却说:“不是马的问题,而是这哭林应该就在前面了。”
他说完便翻身下马,定睛去看这远处山腰处的一片茂密的山林,只觉阴气森森,里边黑咕隆咚的,哪怕这正午的太阳也都压根照不到这林子深处去,这样的野林子,不管放在那儿都是个怪处。
见叶玉竹下了马,南山樵他们也纷纷下马,几十号人拥聚到叶玉竹边上去看。
珠日格也从小马上跳了下来,把鞭子往包里一塞,走过来说:“前面就是那片哭林了,马匹只要一到这儿就停了,怎么赶都是不会走的。”
叶玉竹望了望,觉得十有八九是找对地方了,于是便点点头。
珠日格一瞧,便说:“我已经带你找到地方了,把刀给我,我这就走。”
熊老怪一听眉头就是一皱,钱串子从后边冒出头来,还没等他说些什么,熊老怪手里的撸子就上了膛,枪口歪了歪,手下几个壮汉一齐跑上来,瞬间按住了珠日格。
“把这娘们儿身上的家伙都给我下喽!”
熊老怪突然发难,珠日格哪见过这种阵仗,几个人轻松就将她腰上和马匹布袋里用来防身的刀给全部没收了,她立刻朝叶玉竹投去需要帮助的目光,而叶玉竹却像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一样,仍旧四处张望着那些山。
“我已经把你们带到你们要找的地方了,我现在要回家,为什么要这样?”珠日格问道。
熊老怪嘿嘿一笑,用枪杆子拍了拍珠日格的脸:“妹子啊,生意不是这么做的,你也得体谅体谅你怪哥哥吧,这还没进林子呢,外边这谁看得出来,万一这地儿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现在放你回去,那我们不就亏大发了?”
旁边的叶玉竹终于收回了目光,打开折扇低下头揉了揉眼睛,边揉边拨开几名手下走了过来,珠日格觉得他还是比较好说话的,见他过来,立刻求饶:
“我真的只知道这里了,你的刀我不要了,我弟弟还在家,你们能放我回家吗?”
叶玉竹垂下手,笑了笑,却也没让那些手下将她放开来,缓缓说道:“那日我救了姑娘一条命,可以说,当晚若是没有在下,姑娘这条性命怕是已经折于野狼之口,说到底,我既救了姑娘一命,姑娘总该还我一命才是。”
珠日格听得一愣。
“所以姑娘还是随我们进去林子一趟,若是这林子确实是我们要找的地方,我自然会放姑娘离去”叶玉竹微微一顿,话语中又藏了几分狠意,“至于令弟,有我的人照顾,姑娘不必担忧。”
第223章 探墓
这数十道枪口就抵在自己身上,珠日格知晓,自己此刻是根本无法说出个“不”字,叶玉竹这话中深意便是硬要她跟着进林子了,他们人多势众,珠日格只好答应下来。
人都下了马,叶玉竹的意思是先往这哭林深处探上一探,若那古讷国城确定了就在哭林下方,那再派人原路折返回去将大部队拉过来。
事不宜迟,所有人在林子外整理行囊,背上武器装备,打起马灯,叶玉竹一马当先,提溜着手里的马灯,率先踏进了这不见天日的茂密深林之中。
珠日格跟着队伍,提心吊胆着往前走了好几个小时,要说这叶玉竹也是个能掐会算的,每每在珠日格渴得快支撑不下去时,特地折回来给她喝上几口水,导致珠日格恨也没法爱也没法,打一个巴掌给一个枣,这个道理叶玉竹还是相当明白的。
靠近山脚,叶玉竹便抬手叫人停下,只见他慢慢蹲下身,捻起一把面前地上的草叶放在鼻子边嗅了嗅,随后,他把马灯打起来,眼中意味晦涩难懂,可那灯光正朝着面前的一个方向。
身后的钱串子眯起眼睛一瞧,连忙打手势,一队人便纷纷掏出旋风铲和探地针,率先冲上前,在叶玉竹放下马灯的位置开挖,这探地针是叶总舵主发明出来的宝贝,一枚针分作上下三层,由三个人分别保管,这时三个人将一枚探地针重新合并,对着泥土就猛打了下去。
紧接着,熊老怪就上前将那马灯撤掉,这些伙计们就以这一根探地针的位置为原点,用旋风铲呈三角的形态向深处闷头开挖,这种旋风铲有四个铲头,铲头一展开,只要是掌握了基本的技巧,铲头便如同旋风一般向下,效率无比地高。
“嘿嘿,这林子这么大,底下的金银细软肯定不少!叶老哥!咱们这次看来是来对了!”熊老怪搓手看着那些疯狂往下挖土的伙计,眼中冒光。
叶玉竹则站在一旁,没有回答他,不知道是在盘算着些什么。
不多一会儿,剥开那些覆盖在岩石的草叶,也不知道是谁的旋风铲敲打到了石头上,叶玉竹神色一动,这就听见伙计在坑里喊道:“舵主!挖到墓门了!”
所有人的马灯都聚过去看,就见那巨大无比的探地针正插在泥土里石门的正前方,被探地针挤压的泥土此时也都松散开来,露出了里面两米多高的一扇墓门,墓门上雕刻着万茎莲花图,是古讷国城无疑。
“不愧是总舵主,这针一插一个准啊!”熊老怪冲天开了一枪,对坑里的伙计道,“他娘的,给我把这古讷国主老儿的门清理出来,进去挖到宝贝,所有弟兄们都有赏!回去吃大肉喝大酒,要什么有什么!”
“是!”坑底下的伙计一个个干劲十足,开始处理没有脱落的泥和草叶。
叶玉竹定睛一瞧那墓门上的莲花纹路,又仔细确认了年代,发现这下面是古讷国城无疑,没成想这墓门会如此轻易就被找到,一时间也是喜不自胜,身上本就消不掉的傲气此刻又增加了几分。
钱串子摸到叶玉竹身边,拱手道:“恭喜总舵主,咱们这也算是开门红,没想到这次会这么顺利,不过高兴归高兴,这古讷老儿生前阴狠毒辣,他的阴宅必定是机关重重、险象环生,总舵主,有些事儿咱们还是得早做准备。”
叶玉竹一抬手说:“那是自然,所以我打算先带一队人进去探探,万一是个虚冢也不至于将弟兄们都搭进去,若是里面确实是国城无误,再将队伍拉来也不迟。”
“总舵主深谋远虑,在下叹服。”钱串子嘿嘿一笑。
这时,一块附着在石门上的土被扒下来,两扇紧闭的石门被完完整整地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叶玉竹用卡扣将长衫缠到腰上,撸起袖子,率先跳进了坑内。
瞧了这门,钱串子道:“总舵主,制作这门的材料看上去非常厚重,这古时候的帝王都喜欢将飞来石置于石门之后用来防盗,这门的重量应该不是我们能够用人力推开的。”
在观察了墓门四周之后,叶玉竹便果断挥挥手:“当年这古讷国主残暴凶狠,想必得有千千万万的奴隶都丧命于制作这等石门之上,如今咱们取金银以济流民百姓,便也是为民除害了。”
叶玉竹说完,转过头去看打着马灯的弟兄们,说道:“弟兄们!听我的号令,在门的下方布设炮眼,把门炸开!”
“是!”
一排又一排雷管埋设在门边,光是炸药就码了好几排,待叶玉竹他们走远了些,这些炸药便被全部引爆,炸得地面都震动了片刻,等叶玉竹他们走回去时,石门已经被炸开了,后面的墓道彻底暴露在空气之中。
叶玉竹一声令下,几十号人集结,所有人都聚集在门口。
“串子留守,其他人跟我进去一探。”叶玉竹吩咐了一句,便打起马灯进入了漆黑的墓道之中。
珠日格心中有着禁忌,却也被推入了墓道之中,她被叶玉竹的两名伙计拉扯着,一进去,便觉得一丝冰冷彻骨的气息扑面而来。
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叶玉竹和熊老怪一边走,一边用马灯去两侧打量那些墓砖,走过了一个拐角,叶玉竹突然一个后撤步,并眼疾手快提前拽住了熊老怪的领口,将他半个人悬空着拉了回来。
“什么情况!”熊老怪莫名其妙被叶玉竹推到地上,拍拍屁股站起来,就见刚才自己脚步踏下去的地方居然是空的,并且面前十几米远的地方都没有铺设地面墓砖,俨然是万丈深渊。
“他奶奶的!这么远,这他娘的叫咱们怎么过去!”熊老怪看着漆黑得完全照不到底的深渊骂道。
叶玉竹皱皱眉,挥手道:“取千里索!”
话音刚落,几名弟兄便掏出包里的细铁索出来,并将这些锁链连接在一起形成一条相当长的千里索递到叶玉竹手中。
“不是我说,叶老哥,您这千里索虽然江湖闻名,但这那么远,咱们就算把千里索甩上了天也不可能抛过去吧。”熊老怪说。
叶玉竹瞪他一眼,没说话,将千里索的一头绕臂缠了几下,随后助跑三步上墙,人居然是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行了几步,而下方就是万丈深渊。
叶玉竹提气于空中一拧身,右袖的马首刀出鞘,穿破墓顶勾住一块石头,左臂上缠绕的千里索登时就飞了出去,索端爪勾深扎入墓墙的砖缝之中,死死卡住,接着整根千里索被带起来,几名伙计迅速扯住锁链,将其绷得笔直一条。
马首刀骤然回鞘,叶玉竹在空中转了一圈,蜻蜓点水一般稳稳当当地站在了那根千里索之上,身姿十分轻盈,千里索竟也没有半分摇晃。
第224章 马首刀
“好!不愧是叶老哥!”熊老怪瞬间鼓掌鼓得震天响。
叶玉竹站在千里索之上,刚想悠然自得地拿扇子出来,耳边却传来破风之声,他反应极快,连忙后撤几步,瞬间抓住了已至眼前的利箭。
“不好!”站在一旁的南山樵率先反应过来问题,三步并作两步上来一把薅住抖动的千里索再次绷紧,冲叶玉竹大喊,“舵主!是暗箭!快回来!”
叶玉竹此时正处于千里索的中段,在南山樵的喊叫中,他余光瞥到了自四面八方墓墙中突然出现的无数暗弩,数十根利箭向他直逼而来,叶玉竹来不及丢掉手里的箭,借力一跃,在空中转了半圈,两根箭正从他下方掠过。
他足尖轻点千里索,又打横翻起身,右袖马首刀再度出鞘,斩断三根利箭,一个倒踢紫金冠踹落上方两只直逼他面门的凶弩,就在他还要以脚下千里索借力时,拉着千里索的几名兄弟却有些体力不支,锁链松了很多,叶玉竹没翻起来,只能被迫往后退了两步。
南山樵见状,立刻推开那几名弟兄,果断将千里索往胳膊上一缠,锁链瞬间再次绷得笔直,大喊:“舵主!快!”
叶玉竹抬眼看见南山樵,自千里索上跃起,马首刀自袖口甩出,弯刀瞬间打落了一大片发射出来的利箭,回到叶玉竹手中,正好他落在千里索上,就见那马首刀再次被他掷出,寒光闪过所有伙计的眼,墙上剩下的一排暗弩即刻被斩断掉进了万丈深渊。
珠日格在后面只看得见一抹青影,伴随着那柄马首刀出鞘时所发出的铮鸣,她从未见过有人能神到这种程度,惊得一时半会竟也是缓不过神来。
马首刀飞远,被落在对面的叶玉竹收进袖中,青影终于停驻,即使遇险,落地后脸上还是一成不变的傲,这位靠一身轻功在江湖上一呼百应的总舵主脚上功夫实在了得,他除了长衫下摆被箭弄坏了一点儿,竟然没有被这万箭阵擦伤到分毫,那些隐藏在墓砖缝隙之中的暗箭机弩全被斩落于深渊之下。
叶玉竹拿出帕子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紧接着就去确认了千里索的抓钩。
“叶老哥,咱们没你这功夫,这就想办法过去!您自个儿在那边可要招呼好咱们这些弟兄啊!”熊老怪哈哈大笑道。
叶玉竹叠起帕子收起来,数落他:“别贫了,我看这墓的制式很是严谨,咱们摸得应该是正门儿,南山樵,看顾好弟兄们,那小丫头看来跟着也没什么用了,放她回去吧!熊老怪出去叫串子喊进来,再叫几名弟兄跟着你回去把队伍拉过来。”
珠日格一听,如获大赦,熊老怪显然不想放过他,却又碍着叶玉竹的命令没法刁难,只能听从命令将她带出这片哭林,她几乎是仓惶跑马回了家,进了家门就迅速整理行囊,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弟弟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本以为此生自己同叶玉竹一行的缘分已尽,却在一月后再次踏入当初那片草原时,与他们再度相逢。
只是,今时早已非往日了。
珠日格一度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但甘掌柜的千恩万谢还是让她心软下来,给了他们一处能够遮风挡雨的住所,之后又去四处采了当地的草药,熬好之后端到门外。
她透过帐帘向里望去,实在无法将甘掌柜从林子里背出来的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和当初不可一世的叶玉竹结合在一起,当初他带进去的千百号人竟被那可怕的哭林吃了个一干二净,连半具骨头渣都没剩下。
叶玉竹因此失去了双腿,一身顶好的功夫尽废,能活下来,全靠甘昭从墓里摸来的丹药吊着一口气,钱串子也丢了一只胳膊,但他心态还算好,在叶玉竹休养的这段时间,时不时还帮珠日格放放羊。
半个月之后,叶玉竹恢复了意识,等珠日格再进账中送药时,那张脸一如往昔,可再也无法从这张脸上找到与曾经半点相似的神情,那些少年意气、是非成败、满腔得意,如心中大厦轰然倒塌,全身的傲骨被这次失败打得粉碎,从此再也拼不起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甘掌柜的队伍到达此处,一行人打算原路返回。
临走之前,叶玉竹将那柄从不离身的马首刀落在了这里,藏在了被褥中间,人都离开了两天,珠日格才发现,她将刀用布裹好,因为叶玉竹发现后一定会差人来找。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也没有人再折返回来,珠日格见识过这把刀的厉害,不知道这是叶玉竹不小心遗落的,还是故意留下的,马首刀锋利如初,她却从不敢用它割草做活,因为她觉得,只有在那抹青影手中它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这把马首刀仿佛同当年叶总舵主毕生的傲气一起,永远留在了草原,而再回到中原故土的叶总舵主毅然决然遣散了手下弟兄,就此带着一具残破的身体隐姓埋名
“没想到当年这里就有这么一段往事了,光是这么听着,就很传奇,照您这么说,这叶玉竹的做派,如果不是这回栽了,说不定还能做个一代枭雄,青史留个名什么的。”何瑜摸摸下巴。
“那可不,我爷爷说了,叶总舵主的名声在当年可从来不是虚的。”钱得利叹了一声,“不过可惜啊,最后落了个这么狼狈的下场。”
思绪被牵回现实,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乌伦珠日格从怀里拿出的一块红布之上,她用那双满是风霜的手拨开红布的四角,那把传说中的银错象牙马首刀赫然呈现在我们的眼前。
路千山似乎对这马首刀非常感兴趣,连忙往前凑了凑,挤得何瑜跟他对骂了好几声亲娘舅舅,我觉得如果现在有放大镜,路千山一准得爬上桌子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