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剡
莎士比亚的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你想要表达什么?”
维克多.雨果眼睛里满是怜悯,不过莎士比亚更愿意称之为幸灾乐祸:“那套礼服被用于同性婚礼——你说,在战争结束之后王尔德会在什么时候求婚?”
“……”莎士比亚保持沉默,冷着一张脸加快了脚步,甚至动用了些许异能力,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就将维克多.雨果甩到脑后。聊天对象突然消失的维克多.雨果耸了耸肩,目光在周围巡视一圈,又找到了新的目标,带着招牌笑容朝着另一个老朋友而去。
没有人知道这座神秘的岛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英国女王在派遣异能部队进行了严格的探测之后确定了这座岛屿的安全,并和众多领导人一起将停战协议签订会议定在了这座不属于任何势力的地方。用于会议的会议厅由在这场战争中处于中立的华国友情建造,顺带着还负责了基础设施——这场会议一定会持续许久,所有人都知道。
而华国除了这位擅长建造的异能者之外,还有另一张面孔出现在这里。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们批阅的文件中的东方青年穿着棕色风衣,一头柔顺的长发被发带束于身后,正在会议厅的右侧和但丁低声交谈。
本次会议的主持人将由季言秋来担任——这是英国女王的提议,而剩下的国家联想到那本影响力巨大的书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至少有一位超越者在场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而且华国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动什么手脚。
这座在历史上必定会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会议厅中逐渐被各个国家的领导人填满,前一天还在战场上兵戎相对的超越者们平和地坐在会议厅的后方,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那样聊着天,只不过大多都心不在焉。所有人都或是直接或是隐蔽地看着会议厅的中央,等待着这场象征着许多东西的会议开始。
这种带着些许躁动的闲谈环节持续了许久,直到那道瘦削的身影出现在下方的高台后,轻轻地敲击麦克风。
季言秋环顾一周,张开了口:
“所有国家代表现已落座,现在,我宣布,本次会议开始。”
……
【……在日益高涨的民众诉求之下,各国领导者在太平洋的中立小岛上进行了一场充分而漫长的国际会议,并签署了停战协议。
关于这次会议,会议的主持人、《和平之春》的作者季言秋(笔名帕列斯.莱芬耿尔)向我们提供了具体细节:“本次会议充分考虑到了各国的需求以及战争所带来的损失,由于先前战争的特殊性已经结束的和平性,很遗憾我们无法划分出明确的战胜国与战败国,所有国家都饱受战争的折磨。但战争赔偿并不会就这么简单的被一笔带过,在经过长达三个小时的谈判之后,我们决定根据各国的受损情况来进行严格的赔偿划分,各国都需要为自己所造成的损失做出赔偿。
为了避免计算出现错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我们将在会议厅中设立国际法庭,所有国家均可就赔偿数额做出上诉,上诉结果由会议的全体国家来判断。而整场庭审环节将进行全球性的直播。”
这是一个相对公正的做法,英国女王对此表达了她的称赞之情,而法国总统也给出了高度赞扬。
“过去的旧规矩是应该被改变的。”英国女王在接受采访时正在阅读着推动本次会议召开的原因之一《和平之春》,“我们都希望以最公平的方式来补偿在战争中遭到了迫害的人。”
通过本报社简单的街头采访,有超过半数的伦敦市民对国际法庭的直播十分期待,并且认为这种方式可以带来公平的结果。一位从前线退下的医生如此说道:“这是有重大意义的事,这场战争已经不能被划分出侵略者与被侵略者了。同理,以和平的方式结束的战争也不能被划分战胜国与战败国。”
而在采访的最后,季言秋,这位平和而伟大的作家对我们说道:“在这场战争里,我们失去了很多东西……我们都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许久,它曾无数次出现在梦境,而现在它将变成现实。我们已经度过了难熬的严冬,现在,春天要来了。”
这是值得庆祝的一天。】
第146章 尘埃落定的一天
国际法庭的进展十分顺利, 与季言秋先前担心“没有国家提起上诉”的猜测截然相反的,在开启后的这半个月以来,国际法庭从来没有停止过。
“他们都想通过这种文明人的手段光明正大地咬下一块肉来呢。看吧,被全世界的人注视着, 这可很难赖账。”又是一场庭审结束, 维克多.雨果一边熟练地举手赞同本次结果,一边和身边的东方人窃窃私语。
季言秋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疲惫, 他是固定陪审员, 每一场庭审都需要他在场,哪怕他只是三位数的陪审团中的区区一个, 也从来不喜欢突然开口打断庭审, 像是个先知那样甩出一大堆证据,让漫长到好似没有尽头的扯皮干脆利落的结束——虽然确实有很多人在期待着他这么做。
“我只是在想, 有没有需要我回避的庭审能让我喘口气……天呐,因为全球直播我还不能在他们打令人昏昏欲睡的官腔时睡过去!”季言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小声回道, 但没有忘记举手表示赞同。
维克多.雨果充分表达了他的同情,于是他拿起东方人桌上厚厚一本的庭审安排, 快速在后半个月的计划里扫了一边,指向了其中三场。
“那可能不太行, 华国可没有参战, 没有需要你回避的事……往好处想, 明天的这三场很快就能过去了不是吗?”
季言秋重新睁开眼睛, 看向了维克多.雨果所指的那几行字,下意识小声念了出来:“主告方英国,被告方和国;主告方意大利,被告方和国;主告方俄罗斯, 被告方和国……怎么都是和国?他们原来也参战了?”
维克多.雨果因为他这句带着十足疑惑的话而笑出了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过了许久才把笑咽了回去:“你这句话就有些伤人了,和国开始在五月份就参战了。”
“五月份?”季言秋皱起眉头,“我那时正在高强度巡回战场,不可能看不到。”
“你看不到也很正常,因为有关和国的战役总是会在三个小时之内彻底结束,而且规模这么小,没有观察的价值。”维克多.雨果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侧前方和国的代表,超越者出色的视力让他看到了他们青黑的脸色,很明显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维克多.雨果在意吗?他当然不在意,甚至声音更大了些。
“不过我倒是很佩服他们的勇气——一个连超越者都没有的国家急匆匆地就冲进了战场里,也没有合格的异能者战队,被打得头破血流也很正常。”
季言秋注意到那个矮小的男人开始发起抖来,但他没有理会,很难得的放下了自己一贯的礼仪,表达了自己的赞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明白了。有他们在这场战争里的所有战役完整记录吗?整合过的那种,我怕太零碎的不好找。”
“当然有了,莎士比亚那里肯定有一份,不过我猜你应该不太想私底下去找他。或许,找高尔基?他是个做事很严谨的人,哪怕是必胜的局面也会好好准备的。”
前方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两个超越者将目光移过去,原先还满是愤恨站起的和国天皇气势猛然垮了下去,弯着腰在别人的搀扶下匆匆离开,表情哪怕是极力控制了也带着些许畏惧。
维克多.雨果只是看了几眼就嫌弃地把目光收了回来:“领导者是这幅模样,也难怪过了这么久还是个不起眼的乡下小国。”
季言秋笑了笑,又仔细在庭审安排里找了一遍和国,发现全都是在被告方一栏里出现。他疑惑地扯了扯维克多.雨果的袖子,问道:“和国没有争取赔偿吗?”
“赔偿?这一次的赔偿规则是按照实际损失进行等价折算,大头都是城市里头的建筑物毁坏,和国本土可没有什么损失。至于那些军队和武器……也就能抵一抵和意大利的那几场了。”维克多.雨果很随便地翻了翻战事记录,“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他们会冒着得罪大国的风险打一场自取其辱的官司?”
“至于为什么这么多国家都要向和国提起上诉……蚊子腿也是肉,乡下地方也有可能会捡到珍宝,总之先拿了再说。”
季言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在屏幕上敲了几下,最后按下发送。
维克多.雨果看他这有些突然的动作,好奇道:“在给谁发消息?王尔德?”
“我老师。”季言秋很是自然地将手机屏幕关闭,嘴角的笑容弧度莫名有些让人背脊发凉,“之前不是和你们提过,我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避一避风头吗?这不就正好有一个现成的。趁这个机会为自己以后几年的生活增加点便利。”
“你们华国也要上诉?”维克多.雨果听明白了他的打算,有些疑惑地开口,“以什么名义?”
“大使馆被破环、还有撤侨的费用,以及维和部队的损失……”季言秋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手指放下来一根,到最后笑着朝维克多.雨果晃了晃自己已经握成了拳的手。
“你看,这不是还挺多理由的吗?蚊子腿也是肉嘛。”
维克多.雨果哑然失笑:“好吧,只要你别把法国带上就好。”
为了给自己的真实目的打掩护,季言秋必定会多告几个国家。
季言秋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而是施施然地站起,准备去茶水间里拿一份水果沙拉来放松自己饱经庭审折磨的内心。
“这就要看派来的人是谁了,或许你现在开始祈愿来的是我老师或者蒲先生会有用呢?”
————————
或许是维克多.雨果的祈愿没有作用,又或者是这家伙其实也不是很在意来的人是谁,华国派来的代表既不是QIN也不是蒲先生,而是有充分上诉经验的梁煐女士。
在码头接人的季言秋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心脏顿时猛然跳了一下,转身就往一旁立起来的集装箱后走。但他的脚还没迈出去,一只手就轻飘飘地勾住了他的后领。
“要坦然的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带来的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但丁用他那一贯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
高跟鞋踏在地上发出一声又一声的脆响,光是听着就能感受到高跟鞋主人现在满心的怒火。季言秋闭了闭眼睛,气若游丝地开口:“但丁先生,有时候倒也不用体贴地帮助同僚领悟人生哲理。”
他如果想要领会因果轮回的话,这些日子的庭审已经足够了……
但丁微微一笑,并没有松手。季言秋很是无力地挣扎了两下,果断放弃了,老老实实地站直身子,迎接自家火冒三丈的长辈。
好吧,其实他也没想着真躲开……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总是要面对梁煐姐和老师的。
“季、言、秋!”梁煐饱含怒气的声音响起,被长辈叫了大名的季言秋举起双手,眼神飘移,在无辜中带着几分心虚。
梁煐将手高高抬起,在半空中顿了好一会都没忍心打下去,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换成在季言秋的脸上捏了一把。
“待会再和你算帐!”碍于还有外人在外,梁煐一边朝着季言秋扔眼刀,一边用气音说道。
季言秋很乖巧地点了点头,全程没有考虑过先发制人为自己解释。梁煐姐会生气也是应该的——他嘴上说着取材,结果一头扎进战场里就算了,还悄悄拉起了个秘密结社,一有不慎被发现,里头十几个超越者全得被打上“叛徒”的标签,而他们一向听话的小辈是这个结社的领头人!
从QIN那里得到了消息的梁煐于一瞬间将所有蛛丝马迹串联了起来,积攒了半年的担忧化为了熊熊怒火,当场就申请了外派。QIN自认心虚,便放弃了竞争的机会——毕竟一开始鼓励季言秋用文字的力量掀起风浪的人就是他。
但丁在梁煐过来时就已经松开了手,与这位愤怒的女士对视时还很友好地点了点头:“Eileen女士。”
梁煐在面对外人时的脸色要好上许多,又回归到了先前那个在社交场合如鱼得水的梁大使,用挑不出任何差错的礼仪回复:“但丁先生,好久不见。这段时间多谢您对小秋的照顾了。”
“其实大多数时候是他照顾我。”同样是秘密结社中一员的但丁相当真挚地说道。
梁煐再次明白了一切,有些失语。好吧,她本该猜到的——季言秋之前和但丁可没这么熟。无论什么时候,成为共犯都是拉近关系的最好方式。
匆匆与但丁告别,梁煐黑着一张脸把人抓上轮船,随手拉开了一间会客厅的门就把人按在了沙发上,抓着肩膀开始算秋后总帐。
“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梁煐瞪着他,“你知道这件事到底代表了什么吗?一但被人发现,你是会被送上国际法庭的!”
往小了说是激进反战组织,往大了说就和干涉他国内政没什么区别。结果这孩子对此心知肚明,偷偷地让周豫才把他的档案全都隐藏了,分明就是做好了事发之后把祖国摘出去的打算。
“不敢和我们报备,倒是敢联合你周伯伯留后手……季言秋,你是二十三岁,不是十三岁!这莫名澎湃的冒险精神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再次被长辈叫了全名的季言秋更心虚了,眼神开始在房间里乱飞,就是不敢落到梁煐的脸上。梁煐从这件事的危险性说到了秘密结社的不可控性,到最后又落回了“瞒着长辈”这一点上。显然,她最气的是哪一方面已经一目了解。
季合秋趁梁煐骂多了气也消了一半的机会,抓住重点,仰起头来,那双深棕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愧疚,还带了点小心翼翼。那双比起离家前要多出了几处薄茧的手轻轻地扯了扯梁煐的衣摆。
“我错了,Eileen姐……我应该把这些事都告诉你们的。但我害怕我牵连到你们……”
阳光从舷窗中透入房间,当照耀在季言秋的脸上时,梁煐竟然在那双琥珀般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水光。这下她的气是全消了,无可奈何地揉了一把季言秋的头发。
“回家之后事无具细地给我们交代一遍,听到没有?”
季言秋立即乖巧点头:“我记住了,Eileen姐。”
长辈的秋后算帐环节总算是被季言秋蒙混过去,他悄无声息地松了一口气,又在梁煐将目光移过来时讨好地笑了笑。这次叹气的人换成梁煐了,她满脸写着无奈地坐在了季言秋的身边,向他伸出了手。
“不是叫我帮你打官司吗?赔偿方案写了没?”
季言秋将早有准备的几份赔偿方案放到了她的手上,还附带了一份详细的战事记录。梁煐扫了一眼,有关于华国的损失被荧光笔标了出来。
“我申请了三场庭审,分别是奥地利,美国与和国。这三个国家在战争时侵略性最强,也是我们提起上诉的理由最充分的。我希望与和国的庭审可以被判定[全案通过],另外两个不用强求。”
梁煐重点看了一遍对和国的赔偿要求。季言秋明显是参考了许多西欧那边向和国提出的条件,详细到每一笔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都一清二楚。而有关于外交特权这个核心目的则是夹在各种经济赔偿中显得不怎么起眼,不过要是认真看了就知道整个赔偿方案里分量最大的就是这几条了。
“横滨、东京的华国大使馆拥有所在街道的自主治安权……小型租界?嗯?”梁煐在读到这一行时挑了挑眉,发出了一声饶有兴致的气音。
相当淡定的季言秋又指向了下一条要求:“英国和法国直接要的片区,那才是真租界——最重要的是这两条,法外豁免和重大事务提前知情权。”
在美国待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梁煐很认可地点了点头:“这两条确实很重要,如果你想在那边更自由些……要待多久?”
“四、五年吧。”季言秋提到这个年份时不由得叹了口气,“现在投到我身上的目光太多了,得好好藏一藏才行。”
“没事,想家了就坐私人飞机,反正条约上还有一条无限制出入境,实在不行就用异能回来。“梁煐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
梁煐不愧是前驻美大使,在庭审环节可以说是妙语连珠、寸步不让,不止是在与和国的庭审里大获全胜,美国的五个外交官一起都没说得过她。
庭审结束之后,终于可以以避嫌为名义逃避庭审的季言秋站在门口等候梁煐出来。门被一把打开,美国代表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来,一边愤愤地说梁煐简直是东方的阿帕特,一边脚下快到像是有人在后面 追杀自己。
季言秋已经习惯听到这些东西了,毕竟在先前和国与奥地利的代表也是这么骂骂咧咧的走出来的。过了一会儿后,打了胜仗归来的梁煐女士意气风发的从审判庭里走了出来,拍了拍季言秋的脑袋,看上去心情十分愉悦。
“还是跟美国那帮老东西吵架有意思,和国的人就只会翻来覆去的讲一些无聊的话,连个能称得上是反驳的例子都没有,让我完全没有施展的地方啊。”
季言秋有些无奈:“梁煐姐,注意外交礼仪。”
“我知道的,挑的就是他们不在这里的时候。”梁煐非常坦然地说道,“你在这里还要待多久?”
“还有一段时间,我毕竟是这次会议的主持人,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还需要我出场露面。”季言秋笑了笑,看向了会议厅的正中央,那里的演讲台已经被提前放到了机关下方,就等待着最后一天到来。
作为压轴环节的几场庭审终于在漫长的争辩与拉锯之中落下帷幕,季言秋将自己身前的资料粗略的收了收,跟随着身边的人一起鼓掌。会议厅的正中央,奥地利的代表与意大利的代表正同时走出自己的席位,虽说不太乐意,但还是向对方伸出了手。
“一切都要尘埃落定了。”维克多.雨果依旧坐在季言秋的身边,望着会议厅中央的那一幕发出了感慨。
“是啊,一切都要尘埃落定了。”东方人深棕色的眼瞳之中倒映着那一双交握的手,在双方代表回到上方的席位之后站了起来,走向了缓缓从地底升起的演讲台。
整个大厅的目光在这时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东方人的步伐坚定而平缓,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站在演讲桌前调整了一下上方的麦克风。
“下午好,在座的各位以及正在收看直播的人们。经过了各国代表严谨的讨论以及不断修正条例的过程,各国都已经就战争赔偿的事宜得到了最满意的结果。这也就代表着,这场战争将在一分钟前,伴随着法官将法锤落下那一刻正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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