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封
鲤伴纠正他:“不是说不一定是真的,而是大概率就是假的。”
艾修不解。
“只是我对眸遮和银杏岛都很好奇,这只妖怪动静闹这么大,是真的自然更好。是假的的话,说不定也能引来真的,或者岛上的妖怪。
而且就像我当初听到浊谴的消息找过去就找到了你,这个敢假冒大妖之名的存在说不定也是个有趣的家伙呢。”
最不济也凑了个热闹。本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远野组就在山里又没法跑,眸遮的消息却可遇而不可求,为什么不去呢?
艾修内心吐槽:这就是妖怪版本的家花不如野花香吗?
但这话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不真的眸遮就被吸引过去了吗,正在路上走着呢。
鲤伴着实有些迫不及待,远野妖怪带来的信息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他很担心这时候过去已经赶不上趟了。
艾修带着他直接翻过了奥羽山脉。
跳转空间的时候可以隐约感觉到周围的情况,避免了直接开在山体中间或行人面前的惨剧。两人下落的位置没什么人,只是不巧是在崖壁的中间段一处比较大的山体裂缝里面,上不着顶下不着地,着实能说一句倒霉。
艾修随机传送多年,很少翻这么惨烈的车,这出师不利的……
“再传一次吧。”
鲤伴探出头打量四周。
“不用,我带你上去。”
艾修呆怔望着近处鲤伴的侧脸,视线在人浓长的睫毛上停了一会思绪才反应过来。
不是,横着抱的吗?这样不会很挡视线?
可能这样方便保持平衡吧。说服了自己,艾修老老实实等着被抱上去。
鲤伴注意着艾修的反应,很好,心如止水。
不打算现在就谋求其他关系是不打算,但如果艾修天然更喜欢女妖或女人,只把他当大将或是兄弟,那他的心思似乎就有些糟糕了。
第38章
鲤伴只是突发奇想,倒也没因为艾修的反应有什么失落情绪,虽然还带着一个人的体重,青年依旧如羽毛一般轻盈,几个纵身后就翻上山路。
和远处背着竹筐的男人撞了个对面。
采药郎:……
两人:……
“啊,忘了留意周围。”
鲤伴眨眨眼睛装无辜,视线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艾修却捕捉到半妖某一刻的眼神游移——有点想笑。
但那采药郎竟然仿佛没有看到两人非正常的出场,按着原本的方向走过来。
“要不然,顺便问问他神社的情况?”
鲤伴同意,等人再走近些他心道轻率了。
只见药郎面色苍白泛着青,腿哆嗦得深一步浅一步往前走。原以为胆识过人不动如山,不如说是一时蒙住了合适。
艾修想了想,忽而低头在自己身上翻找什么。他突然的动作让采药郎吓得肩膀都缩紧了,攥着背篓得手用力得爆出青筋。
鲤伴挑眉,看着艾修煞有介事地摸出一个漂亮的玉牌对着采药郎,眼神坚定正气凛然的模样,煞有介事地说:
“您好这位大哥,我是纪伊家的灵术师,想了解下……”
顿了顿,艾修自然地又将玉牌收回,面露赧然:“抱歉我忘了这边我们家不出名。我们正在游历,来到这边,想问一下大哥附近哪里有没有不寻常的事发生。”
怎么忽然就演上了?鲤伴歪头看他。
采药郎显然被这副先掏牌子再自我介绍的套路弄得有些呆。
这人自然的姿态仿佛这纪伊家是一个很可靠的名号,但他是听都没听过,玉牌上的字也不认识。甚至灵术师又是个什么?虽然但是……不明觉厉。
鲤伴忍着笑配合艾修煞有介事地瞎胡扯,安抚状态已经由惊吓转为呆滞的药郎。
“不方便理解的话,你把我们当阴阳师就行。”
采药郎这次听懂了,可能被套路圈了心,也可能是年纪小一些的少年刚才失误后不好意思的模样太过亲切。明知道这两个家伙还是很可疑,被这么一打岔也找不回来刚才害怕到腿软的感觉。
本身性格憨厚的男人壮着胆子回答了他们的搭话。
“不寻常的事,我是不清楚的,最多知道听说点谁家的人病了。你们可能得问其他人。”
“好吧,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呀?”
采药郎迟疑一会还是问:“你们上山,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因为我们是从山另一边翻过来的嘛。”
此言一出,采药郎反而有些相信他们真的是阴阳师。对于平头小民而言,这种和神鬼自然相关的职业大概是最神化的,于是不正常的点都正常了起来。
像是‘最近有什么庙会吗?’‘今年的收成怎么样?’‘想去当地神社寺庙参拜一下,有没有什么推荐’之类的问题。跟唠家常一样,采药郎不自觉就放松下来。
聊了一路,顺带收集了信息。
出羽本地的藩市大多比盛冈藩要富裕一些,因为有大片的平原且靠海,农业渔业都很发达。
但因为此前此地都是山东道的豪强名门,又产许多战略物资,将军有意让各地大名相互牵制,稍有做大做强的趋势就找茬薅下去或让人换地方。就说山形藩,前后就已经换了快十家大名。
不是位,是家哦。这是生怕某一家待久了就割据一方。
虽说这个做法有利于集权,但在这种政令本就难以通达的地方,上头的人来回换,还一换就是一大批。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只是个出差位,一朝天子一朝臣,在位时候也得换上自己人。
导致下面人员都得过且过生怕太冒头。
在这样的操控下,山形藩政治管理上可想而知的混乱。
最底层的农户町民即便种出了金灿灿的粮食,马不停蹄的送往中央,自己吃饭吃到饱依旧是件奢侈的事。即便吃得饱,手头也少有闲钱,家里人生个病就只能干等天命。
药卖得贵,才会有人冒着生命危险上山采药。这还是必要有认药的本事才能做的生意。
生活越是困顿,越是不满诸多,越是希冀在外物上寄托心灵。
山形和周边藩内,除去正经的寺庙神社,民间参拜的各种野神也很多。
有关眸遮,大多祖辈也曾在战国打生打死的山东道大名们承认他另一个名号大乌旋尊,甚至还官方修建了神社,派发了巫女。但对于眸遮这个名字却坚定地划分到妖怪这一行列。
并且眸遮本地的叫法为眸噬,属于恶劣的妖怪,喜怒无常爱吃人眼的那种。
早就见识到传言有多离谱的艾修对此已经很淡定了。君不见京都还有说他被某某谁斩杀,怨气不死纠缠诅咒对方后辈,后来又被哪位路过的大师看出来一语道破解决掉了的。
根本分不清是真有妖怪假冒了他还是作者借用了他的名字。
“我们要直接去找那位…眸遮大神吗?”艾修问鲤伴。
鲤伴摇摇头。
“据说供奉他的山匙神社经营妥当广收信徒,不像短期停留的样子,我打算再去了解一下情况。”
方才那个采药郎信仰的是正经的医神徐福,秦朝诈骗了祖龙大大那位。在路上提到大乌旋尊时候他都是不怎么感冒的样子,更别说眸遮这个虽然最近在人口中被提到的多却底蕴不深的野神。
大乌旋尊被安的也不是医神的神职,此前有战事时候是保佑武士和士兵凯旋归来的,现在没了战事就成了武道和吉运的神明。尤其武馆的学徒和武士们喜欢参拜。
到了城里,鲤伴直奔酒香最浓的地方。
居酒屋里氛围热闹。
显然鲤伴并没有打算付钱,薄薄的一层畏笼罩着两人。
这种纷杂的环境里虽然每个人都在说话,却很难正好提到他们需要的内容,于是鲤伴很自然地拉着艾修做到好几个武士的那一桌。
从打扮看都不是太富裕,喝得半醉。
鲤伴坐过来一人就给他倒酒,一边说一边诉苦家里的小孩太难带,老师一遍遍教却整日不知道上进。
其他人也说起自己家里,有诉苦也有炫耀妻子柔顺的。
鲤伴适时插话,哀婉叹息道:“我一个友人身体病弱,看医吃药都没什么用,要是我能为他做些什么就好了。”
说着黑发青年举杯借酒消愁,眼睛对着艾修暗示地轻眨。艾修指腹划过杯沿,语带安慰:“这种情况,赤鲟兄不懂得医术也是无能为力,大概只能求神拜佛了吧。”
鲤伴差点因为他这神来一笔的赤鲟兄被口中的清酒呛到。
‘赤鲟公’,李唐时民间为了避讳和李同音的鲤,就给这种鱼取了这样一个乍一听是哪位公爵大人的名字。
艾修揶揄地冲鲤伴挑眉一笑。
话题被他们引到神佛上,渐渐醺醉的武士们丝滑地跟着跟着他们去说。相比其他参拜得快腻的神社,眸遮所在的这个最近几个月才建造兴起的神社似乎更值得去聊。
“治病的话,听说……再东北边哪个山上的神社有用,赤、赤兄,可以去试试。”
“你说的是一个妖怪神吧,我上官的上官家眷似乎就信这个。”
鲤伴挑眉:“我听说如果不够虔诚就不会被神明眷顾。”
“但是足够虔诚,可以灵魂短时飞去天国,见到神明大人呢。”
艾修忍不住问:“你去试过吗?这个虔诚要怎么定论呢?”
对方醉得犯傻地笑:“不知道呀,神明反正是没见我,没办法,就不虔诚嘛……”
从居酒屋出来,两人已经打探到这个‘眸遮’的消息。和寻常一切唯心的——好事发生就是神明保佑,遭遇惨淡就是心灵不诚的神明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知道眸遮的人大都认为只要足够虔诚,就能见到神社所供神明。
但这个‘虔诚’的定义又有不同,有富商撒下大把金钱也没有得见,反倒一家境贫寒潦倒的卖柴郎受到青睐,治好了身上的绝症。还有一位母亲为救回自己重病的孩子背着巨石上山,刚到神社松懈下来倒趴,被巨石砸得肋骨断裂胸腹塌陷。因为这位母亲的虔诚感动了神明,这样的重伤也被神明治愈。
除了这两个真切可以确定是‘神迹’的,其他一些谁家生了男孩谁家避了祸的,都有些牵强,被生拉硬拽拼凑到一起的可能性比较大。
从传闻来看,这个‘神’似乎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存在。包括山匙神社的名声也比较好,巫女曾多有帮助可怜人的举动。
“这些人里没有真的信众,大多是道听途说。这位‘眸遮’究竟是善是恶,我们可能还是得过去了才能知道。”
如果只是想窃取‘眸遮’畏却也真正在帮助信众的妖怪,心性不算糟糕。能够在一地借着神明的名号行走那么久还没被阴阳师们揪出来解决,实力也应该不错。
鲤伴大概会喜欢。
艾修依旧有些在意,那传说中出自银杏岛的人类神职人员。
撒钱的富商虽然没有见到传说中的神明,却也没有把撒出去的钱收回。毕竟他本来就不信这个妖怪神,对方会见他才说明有鬼,这没见他反而产生了点维持善缘的小心思。
眸遮神社因此虽然是个小神社却也算富足,建造并不简陋。
鸟居朱红的表面光泽,树木茂密,都是常青树,远远能看到神社屋檐的一角。
暗色的帐毫不遮掩地伫立在鸟居之内,艾修惊讶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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