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封
这个帐并没有隔绝的作用,只是用于识别,针对的是非普通人。艾修发现这跟他在银杏岛外设立的结界有一点共通的地方。只是相比他设立的囊括了自身空间天赋,后来还掺杂了大明时候学会些小技巧。这个只是警示的作用。
“识别程度不算高,像平时一样收敛下不属于普通人的力量就能糊弄。”
鲤伴摸摸下巴,看着完全和空气一样的眼前,愈发觉得咒力这种体系需要被重视。
出于警惕,鲤伴进入鸟居之后就留意着艾修的举动,不过穿过鸟居处的帐之后就没有其他的防护。
艾修和鲤伴像身边的人一样遵循着参拜的礼节,踏着阶梯,一路到本殿。
这里与其他神社有所区分的地方是,巨大的铃铛下立了一块高高的椭圆石头。祈愿的人在礼拜之后需要手抚石头的表面,在内心专心地向神明传达自己的心愿。
就在艾修想要伸手时候,一旁神情紧张的女人忽然跪下,双手向前伸触碰石头,头则重重磕在砖石砌成的围坛上。
一边机械性地磕着,她一边口中断续呢喃着想有个儿子,期望大神赐福。
在她旁边的男人闭着眼睛同样念叨着‘儿子’。
后侧零星参拜的人哗然,有隐隐不安的当然也有看热闹的。原本在制作御守的年轻巫女眉头紧皱地过来,拦住将自己撞得血糊了满脸的女人。
“用血污染神物,你可知道这是对神樣不敬?”
女人没太收力,撞得很重,没听清楚巫女在喊什么,只是迟钝地抬头眼神麻木看向丈夫。
男人似乎也有些慌,皱着眉头说:“可是这女人不检点,血不够干净?怎么会污染神物?”
巫女双眼圆睁,手指着这男人想说什么,却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脏话最合适出口。鸟居之内不能口吐秽言,于是结舌。
还是另一位年长的巫女过来,指挥做杂活的人将浸了血的石头和泥土挖走。自己引着当事人过去侧殿询问情况。
情况很简单,看到那场面基本就能猜到。
男人想要个孩子,打探到这边神社有真的神明且神力无穷,又同样听说背石的女人心意至诚所以得见神明的故事,便产生让他的妻子用这样的方法表达虔诚的想法。
少女巫女被恶心到,寒声呵斥他:
“谁说神明大人要这样的‘虔诚’?你这种用这样借口去残害他人的家伙,神明大人不降下惩戒就不错了!”
男人梗着脖子:
“我就想要个孩子,这、这明明是这女人的事,怎么是残害……”
年长巫女按耐下阿桔被气得已经开始往腰间放,仿佛要提刀抽死这混账的手,一脸平静淡漠地说:
“神明大人愿意给绝望之中的人一线照拂,只因神悲悯,但这不包括贪得无厌之人,尤其厌恶内心丑恶无药可救的。你无非是自知满脑杂念绝对算不上虔诚,又想神祝福,就想用这样的方式胁迫神明大人。
我可以告诉你,这不仅绝无可能,神罚也不是阿桔妄言。
还请您此后善待家人,好自为之。”
男人面色难堪。
一群不被武家老爷承认的疯子女人,侍奉着不知道哪个山沟里出来的杂碎野神。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内心愤恨憋屈到极点,但男人到底不敢在鸟居内骂出不干净的话,粗鲁地拖着妻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阿桔凝眉看着头上带伤还被他扯得跌跌撞撞的女人,想过去却被年长巫女拦下。
“现世和岛中不同,院长大人都没办法救世人,自己立不起来,你能帮她到什么时候?不如不开这个口。继续做你的工作吧,众生百态,不要太放在心上。”
侧殿屋顶上,艾修和鲤伴静静看着底下人争执又平息,自然也听到年长巫女对阿桔说的话。
鲤伴戳了戳身边的人,眼神发亮:“修啊,我觉得我这次找到真的了。”
“啊?”
艾修直愣愣看过去,这判断是不是……有些草率?
第39章
“额,为什么会这么说?”艾修知道下面两位巫女是银杏岛出来的可能性比较大,但那只是直觉。
“刚才那小姑娘下意识的动作你看见了吗?”
鲤伴乐于多给艾修讲一些妖怪相关的事,要讲妖怪相关的组织,银杏岛就是绕不过去的。
“从银杏岛出来不论男女,妖怪还是人类,都要修习防身术。以刀为主。那女孩就跟组里银杏岛出来的一个成员起势很像。
当然,还有一些比较玄乎的感觉。”
银杏岛的妖怪和人同样大多具备一种气质,很难去形容。
简单的说,就是对道德的认知似乎比其他人要高。就像寻常人面对刚才的场景,很少会像两个巫女那样愤怒,仿佛发自内心地觉得这样是一种错误。
当然银杏岛出来的人也并非就全是正人君子。认知高不代表他们就要照着认知践行,就像都知道忠义守信是什么标准,但大多数人没办法按着标准去做一样。
那是生长环境的影响。
话说,艾修身上似乎也有这样的气质,除此之外,空间、结界、治疗的能力组合……
鲤伴若有所思了一瞬。
艾修没有留意到鲤伴的思衬,正冥思苦想回忆着两位巫女的脸。片刻,他终于从记忆零碎的角落拎出来一个俏丽活泼的小姑娘。五官和眼前的巫女对上,只不过不是神态上更相似的阿桔,而是气质冷肃端正的年长巫女。
那个小姑娘叫什么来着?是在毕业典礼上,他当时出面对学生们进行了鼓励,在这之前,他看了那一届毕业生的学生名册。
好像是很寻常的一个事物……
“枝姐姐,我想回岛上了。”阿桔越想越心堵,郁闷地说。
对,当时的小姑娘叫枝。
“再等等,等到信徒再多些,我们就能和院长大人一起回去。”巫女枝安慰她,似是想到什么,平素总是冷淡的表情柔和下来,带着岁月痕迹的眼睛这一刻一如以往的明亮。
这双眼睛和曾经的挤在刚毕业的学生堆里,努力将手中花环递过来的小姑娘重叠。
真的回忆起来,对艾修来说,那仿佛就是不久前的事。
从大明出来,艾修在岛上又生活了二十五年。他回大明之前只是小猫两三只最多不过四十的岛上居民,在他养大的孩子们时不时往回捡人的行为下,人口直接爆满。
彼此看对眼后总要生育下一代,环境安逸下来繁衍就轻易。
直到岛上的资源再负担不起人口,因为过重捕捞,附近海域的鱼都开始匮乏。岛内的矛盾不断尖锐,艾修回去的时候甚至有岛上妖怪联合岛外的海妖试图完全霸占岛内领地。
他同其他人一起摸索着一切适合银杏岛上的东西。农业、商业、管理、规章和教育。他并不精明,当初照顾家人一样养孩子是他擅长也做习惯的事,政治决策却实在超纲。
即便因为穿越自发带了些超越时代的眼界,人类社会的秩序也完全不能照搬到银杏岛上。
许多东西都要因地制宜,如何制宜却只能自己探寻。
但真正一点点让岛上变得祥和起来,不同种族也能够各司其职。那真的是一件很有成就感和满足感的事。
就像亲手搭建起自己的家园。
后期在岛上长大的幼小成员在长辈的耳濡目染之下,几乎没有哪只幼崽对艾修抱有恶感,就像艾修还是人类时候学生们崇拜奥特曼和超人一样崇拜他。
虽然做出这一切的艾修,并不是出于他们以为的崇高或慈悲的追求,那只是类似鸟类筑巢的本能,以及半分赶鸭子上架的‘无法坐视不理’。
枝曾经也是崇拜着艾修的幼崽之一。
由于银杏岛住不下那么多人,岛上政策是鼓励孩子们有了自保能力和对外界认知后离岛的。岛上本就愈发拥挤,又被科普了近亲繁殖的危害,想要宽阔地盘或拥有优质后代的成员也不排斥离开。
但随着鬓角的白发增加,枝对回去的渴望也与日俱增起来。
她还能活多久呢?落叶渴望归根,游子期盼返乡,银杏岛是她的来处,亦是她的归处了。
艾修可以看出枝说起回去时候强烈且真实的期盼,比一时受了打击想家的阿桔更为深刻坚定。她们至少不该是有意假冒眸遮的身份。
那么为什么她们会这么真心实意地认为,信徒多了之后,就能够和眸遮一起回去呢?按理说院长大人这个称呼,不会用于代指另一个人。
她们也认为这座神社供奉的就是眸遮吗?
艾修回神后想来想去,觉得应该是某个很熟悉他的家伙在冒充他。
能够使用反转术式,加上头顶立着的和银杏岛一定相似的帐。
如果又比较了解他,再用些别的手段,糊弄过没真正和他相处过得两个学生没有问题。
只是不知道对方对他熟悉到什么程度。
但最开始他们站在那对夫妻旁边,巫女们过来看到他们时候没有表现出异样,应该是没有认出来。
说明伪装他的人应该不是最亲近的那些,大概率没见过他面具下长什么样子。
艾修拿不准要怎么处理这件事,联系岛上吗?
“你打算怎么做?”
艾修想了想还是先问鲤伴。
“想办法见到他。不过正常途径,我应该是见不到的吧。”虔诚什么的,如果对方真的能够判断,应该一眼能看出他是个假信徒。
“那不如先去打探下真的见到过眸遮的人,至少了解下见到对方流程。”也了解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山形藩商人比较多,有住宿的需要,旅店就多了起来。
“两位小哥住店呀?欢迎欢迎。”
打着算盘的店老板抬头看到两人,饶是他一个老爷们也被两个俊小伙照得眼前一亮。
店里生意不错,因为隔壁居酒屋也是他家,被儿子和儿媳妇经营着,两边连着搞活动,算是相互促进。手里有了闲钱,老板就愿意多些善心,山匙神社流传的故事里,为救重病的儿子背着巨石上神社参拜的母亲,此前就是在这里做工。
老板娘是柔顺谦恭的女人,带他们去房间,一路都没敢抬头多看两眼。
鲤伴没急着进房,三两句绕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听说店里有位被神明赐福的女工,这是真的吗?”
老板娘一听是这个话题头垂得更低了,未说什么先叹了口气。
她小声说:“如果你说是被眸遮神治好了伤那个,人现在已经没了。”
“是什么原因?没完全治好吗?”
老板娘像是有些惊吓,头都抬了起来:“当然不是神明的原因!”
见他们确实好奇,她简单地告知情况。
“神明大人虽说治好了她的伤,却没有治好她病重的儿子,她醒来当天夜里儿子就死了。那之后,她就疯了,一会嘴里对神明大人谩骂,一会又要眸遮大神将她儿子变回来……第三天,她又背了块石头想上山,还没背起来就被压死了。”
“说到底,她对眸遮大神根本不虔诚,神明大人救她一次已经是心善了,她还要贪心不足。”
老板娘这样说,语气却也带了伤感和唏嘘,同样作为母亲,她是可以体会那种悲哀的,但这又哪里是神明的错呢。
“现在这样也好,死后就可以和她儿子团聚了。”
送走老板娘,鲤伴支着下巴看向艾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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