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暗杀王的失控教育 第12章

作者:踏瀑飞白 标签: 强强 甜文 爽文 文野 HE 剧透 BL同人

左右只是个16岁的少年,哪怕维希斯·普林的心头浮现出不妙的预感,也在努力说服自己保持冷静。

他甚至还试着开了个放松气氛的小玩笑。

“唱诗班的名额已经满了,就算私底下找我也没办法破例哦。”

相比那个脾气差到出名的弟弟,维希斯·普林记得哥哥的性格要温和许多,甚至在女生间非常受欢迎,拥有很高的人气……

他有时也能在庭院或走廊上见到这位摩兰·库什内尔,基本上都与他的弟弟待在一起,脸上的微笑也总是柔和的,在对后者温声细语地说些什么。

但此刻的摩兰·库什内尔……很不对劲。

那双注视着他的眼眸极冷漠。

冷漠到位于天花板的灯光本该是明亮的,此刻却在对方的眼窝处投出一片深邃的暗影,使那双漂亮的浅金虹膜也好似被自夜幕缓慢淌下的墨汁浸染了般,呈现出一种压迫感强烈的、无机质的暗金色。

他同样没有接哪怕一句话,令那勉强恢复片刻轻松的空气再度凝结,缓慢滑入冰冷的、窒息的死寂深处。

这种骤然发难的反常,比任何质问都要管用。

维希斯·普林的冷汗缓慢滑落面颊,本就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极难再控制自己的表情,细小的肌肉已开始轻微发颤。

不要紧的,放轻松,不要紧张,他做的事情没有任何破绽……

“维希斯·普林。”

就在此刻,摩兰·库什内尔却突然开口,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声音念出这个名字,平静却有力。

被点到名的维希斯·普林下意识就是一抖,紧接着又强装镇定;他很难想象对方分明还什么都没做,却已经把自己吓成这样。

“你到底……”

“手脚做的很漂亮,”

他听着黑发少年继续淡淡说道,“你是怎么想出这一招来传递情报的?”

维希斯·普林正要否认,却又见对方始终背在身后的手转至前方,指间正捏着一叠画满横线的纸——不,那并非无意义的横线,而是记下的钢琴曲谱。

这就是找不到情报泄露路径的缘由:

并非通过文字,而是以旋律为载体来进行传播,哪怕听到这段音乐的人再多,也只有真正知晓其价值的那位才会费心思转录、破译,而后读取。

因此,维希斯·普林才必须不停地编译新赞歌,才不能保留哪怕一张纸质的曲谱。

在那场失火意外中,他确实不需要抢救宝贵的东西,因为真正重要的情报不能以任何形式被保存在他那里。

“…………”

维希斯·普林哑然失语,许久才脱力问道,“为什么你会有这个……”

“不是只有你懂乐理与钢琴,维希斯·普林。”

兰波平静回道,“而很不巧的是,我弟弟的记忆力也不差。”

“呵……明明唱歌跑调,耳朵却很好使?”维希斯·普林自嘲笑了下,没有再负隅顽抗。

“那只是他以前没接触过音乐。要论学习的天赋与毅力,他是独一无二的优秀。”

兰波先纠正了维希斯·普林的说法,才继续问道。

“我已经联络了第二厅,很快会有人来将你带走。在那之前,你需要告诉我,学院账户上的大笔资金是怎么回事,贝桑·托比拉的异能武器又是从哪里获得的?”

“无可奉告,我亲爱的。”

死到临头,维希斯·普林的心态反而变得放松起来;他耸了下肩膀,在蹙起眉毛的兰波视野里笑了笑。

“你瞧,在这种混乱的战争时期,每个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小秘密,大家都在寻找不同的机遇,我也是,她们也是。”

政府或许可以随意审问一个平民,却无法对享有声誉的蓬特诺夫人动粗;对方拥有的上流人脉太广,没有铁证的逮捕会让社会舆论瞬间哗然。

兰波却只是沉思片刻,缓慢吐出一个单词。

“跨国人口丨交丨易。”

情报的重要性固然关键,但维希斯·普林的这句话,恰恰说明蓬特诺夫人并非他在卖国上的同谋。

或者说,大家是互利互惠的盟友关系。

蓬特诺夫人靠着她那个肮脏的生意赚大把钞票,而与维希斯·普林接头的外国谍报员则顺势安排人混进随行的队伍里,将钢琴曲录下来。

贝桑·托比拉很大可能是蓬特诺夫人的助手,替她让那些孩子乖乖听话……也就是说,只要想办法从贝桑·托比拉那了解情况,再要求她作证……

这个想法刚浮现在兰波的脑海里,下一刻,他就清楚再不可能实现了。

——砰!

贝桑·托比拉的身体重重砸在地面,鲜血顺着坚硬的石板路流淌,缓慢渗进缝隙间的泥土里。

她的表情没有惊恐、没有畏惧,似乎是欣然而主动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空。

在那层层叠叠围上去的人群里,没有兰波与魏尔伦的身影。

转天,他们的埃德蒙叔叔便坐车出现在西图昂宗教学院门口,称“他给这两个孩子找了个好人家,不必再劳烦学院”,就把人接走了。

兰波则早在昨夜便已联系上始终等在附近的安全部门人员,让他们来将维希斯·普林带走,押送往巴黎做进一步的调查与审讯。

根据最初调查的结果,法国第二厅下属反间谍部门怀疑政府内部有别国间谍,眼下正是揪出来的好时机。

至于关于这所宗教学院的另一桩罪行,则无法再像维希斯·普林那样调查得水落石出。

就在贝桑·托比拉死后第二天,蓬特诺夫人被发现于房间内自尽,线索彻底中断。

即使能查到那些资金的流水往来,也无人能再证明其来源非法了——在明面上,它始终都属于慈善捐赠。

但无论如何,这次的首要任务已顺利完成,兰波与魏尔伦终于能回到位于巴黎的安全屋内。

一路上,兰波都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情绪波动,好似属于摩兰·库什内尔的那个虚假人格已经从他身上被彻底剥离,仅剩下身为兰波的绝对理性与冷静。

魏尔伦则有些忐忑,不时就会自以为隐蔽的偷瞄兰波一眼,仿佛这样就能确认对方是否在生气。

可兰波的表情始终都太过平淡,让魏尔伦无法分辨,只好陷入某种无言的思想煎熬中。

“我记下了贝桑·托比拉说的所有话,”

在跨进家门之后,他再也憋不住的主动开口,“我可以作为人证,她们还打算把我……”

“没有用,”兰波轻声回道,“这种事牵连的范围太广,大人物有的是办法让你发不出声音。”

况且,蓬特诺夫人积累的大笔钱财到底流向了哪里,至今也尚无头绪。

不过现在的学院已经被政府全面接管,倒也是个好消息。

魏尔伦懵懂看着兰波,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说出了真相,却还会假装看不见]。

“那个异能武器已经不见了吗?”

兰波知晓魏尔伦的不解,但他没有向这位刚苏醒没几个月的“人造神明”解释清楚,而是询问起另一个问题。

“嗯,就在蓬特诺夫人死的时候,它也消失了。”魏尔伦点头。

“那就说明它并非异能武器,而是属于蓬特诺夫人的异能。”

兰波坐在沙发上,习惯性分析道,“或许,贝桑·托比拉就是第一个被她催眠的人也说不定。”

这只是个猜测,可惜现在也没办法得知她的异能发动条件了。

另外的问题则是……

兰波自思索中抬起头,让目光平静看向仍站在客厅里的魏尔伦身上。

而对方似乎也知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反抗式的表情。

“现在,”兰波淡淡开口。

“让我们来总结一下你在这次任务里犯了多少次失误,保罗。”

第11章

当温暖的春天行至末尾,夏季逐渐开始在这座城市发挥它那份炎热的威力。

刚过上午时分,挂在天边的太阳便已十足耀眼,将这座废弃工厂的白色铁皮屋顶照得明晃晃的,连大片生锈的斑块都看不清了。

在战争尚未爆发之前,这种好天气会让许多人愿意请上几天假,去拥有漂亮贝壳与澄澈大海的沙滩、去雄伟壮观的皇家孚日广场、去那些锦簇婀娜的玫瑰花园、奢侈品店与咖啡馆……到处都会是摩肩擦踵的人群,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放松又愉快的微笑。

而非现在这般,街道上再也听不见热闹的脚步声,所有人都裹着外套弓起背——甚至将帽檐压得足够低,以避免与他人对视——在无数条石板路上来去匆匆,为活命而各自奔波。

广场上也不再坐着悠闲看报或推婴儿车出门散步的居民,只剩下白鸽扇动翅膀起飞或落地时的簌簌声。

这场战争还会持续多久?

没有人知晓这个答案。

但可以肯定各国目前还完全没有停手的打算,不仅在国内大肆招募军队作战,谍报相关的任务要求同样多如雪花纸片。

在距离这座废弃工厂不远的碎石小路上,一位年龄偏大、样貌普通的长者身穿极朴素的旧衣服,戴着一顶皱巴巴的鸭舌帽,好似想要趁着难得的好天气出门散心般,不紧不慢朝这边走来。

隐蔽在各个角落里的摄像头早已清晰无比的拍到了他的身影,却在扫描后即刻给予通过的标识。

“高先生。”

等到他跨进这栋工厂时,站在厂房门口的兰波欠身向他问好,准确道出来者的身份。

就兰波了解的高先生而言,像上次去旁观魏尔伦测试那样穿着军装的场合总是极少的,他更喜欢穿得普通一些,与大街上任意一位生活普通的长者没有任何区别。

“还是这么敏锐,我的孩子。”

被识破身份的高先生愉快笑了起来,“我看见魏尔伦在空地上站着,是你给他的训练要求吗?”

工厂前的空地寸草不生,被阳光烤得炽热的砂土铺满视野内能见到的所有地方;甚至在起风时还能看见随之被卷动的细微沙尘,在脚边浮了薄薄一层,又被迅速吹散。

而就在空地中央,没有任何遮挡的位置,魏尔伦正以极标准的单手举枪姿势,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处。

今日的阳光太过热烈,让他只穿了件黑色的无袖高领背心与同色战术长裤,外套则挂在兰波的臂弯间;即便如此,那头浅金色的发丝依旧已经被汗水沁透了,湿成一绺一绺的贴在颈间,连颤动的眼睫上都挂着细小的水珠。

一看就能明白他已经坚持了这个姿势许久,但依旧没有半声抱怨——即使是身为上司的高先生前来,也没能分走半分注意力。

他仍然保持身体的核心肌群持续发力,令举起枪的那只手稳稳地平行于地面,没有十分明显的晃动。

哪怕不用仔细观察,也能看见魏尔伦那没被布料覆盖的皮肤上同样覆盖着一层薄而密的汗珠,在细细地轻颤着。

“是,”

兰波开口回道,“针对魏尔伦的异能攻击方式,我在监督他进行瞄准精度的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