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踏瀑飞白
“不要问这种傻话。”
比起内心情绪瞬间起伏剧烈、仅勉强维持表面平静的魏尔伦,兰波要表现得冷淡许多。
他只抬眼扫过饶有兴致盯着他们的朱莉安娜, 随手将那条沾湿的手帕塞进魏尔伦的西装口袋里,就像丢掉不想要的垃圾那般任性。
“为什么不能问?”
朱莉安娜抿了口杯里的香槟,“既然关系这么亲密,我还以为你会彻底尝过他的味道呢。”
说这句话时, 她刻意用朱红的指甲按在自己嘴唇,笑吟吟看向始终沉默的这位样貌漂亮的“护卫”。
“还没有接过吻吗,亚德尔安?”——她故意用一种压低的、相当挑逗的微哑嗓音蛊惑道。
“为了取悦你的主人,要不要先来和我练习一下呢?”
兰蒂斯特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不高兴。
而面对大美女如此直白的明示邀请,亚德尔安的表情仍旧不为所动, 冷漠到甚至连看她一眼的打算也没有。
他在内心或许并不如表面上这般平静,【接吻】所指代的含义也令他心脏跳得极快——但无论如何,他都不需要为了“令某人欢心”而去偷偷练习什么。
——因为,兰波肯定会教他的。
魏尔伦如此笃定的想道。
见亚德尔安半晌都没有反应,朱莉安娜也不气馁,只是轻轻一耸肩,正要再说点什么时——
“是因为你自己在宴会上没能找到合心意的猎物吗?才会这样一直觊觎我的私人财产。”
忽然开口的兰蒂斯特嗓音依然很轻,但语气冰冷如窗外呼啸的风雪——尤其是特意在“我的私人财产”这几个单词上咬出的重音,坠着沉沉的不愉快意味。
暖和的只有这间宴会厅内罢了,而他本人总是与“温暖”这个单词无缘的,锋利而冷酷的威胁已经自那双瞥过来的幽暗金眸里浮现,令面对它的人都要下意识开始掂量自己是否有能力激怒他。
朱莉安娜也不例外。
但被誉为世界船王的她所掌握的资源同样优渥至极,自然不会对此感到多么害怕。
顶多就是再说下去会惹兰蒂斯特生气的程度,这点双方都心知肚明。
“哎呀好好,我不问了。”
朱莉安娜举了举手里的香槟,示意自己投降,绝对不会再关心他们之间的八卦问题。
哼哼,看这么紧,占有欲真是强到吓人——看来,她想让对方把人借给她一两天去陪逛街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不过呢,你说得倒也不对。”
朱莉安娜的眼眸一转,又笑眯眯地弯了起来。
“我其实在宴会上认识了感觉还不错的人哦,叫布劳恩。虽然快要四十岁,样貌也比不上你的情人这般漂亮,但谈吐间的风度实在优雅迷人,对船舶及管理相关的知识也十分精通,与我聊天时也完全不会冷场。”
她又对那位布劳恩发出了一连串夸赞,似乎对方完全戳中了她的所有好感点。
“嗯?”
但兰波敏锐察觉到不对劲——确切地说,是他的职业病犯了。
这情况……怎么听都很符合那些擅长honey trap的间谍会使用的套路,尤其是用来接近那些喜爱美色的异性。
何况,间谍会来尝试获取朱莉安娜的信任这种事也十分合理。
身为拥有高达52艘巨轮船队、总吨位达到600万吨级别的世界船王,她的业务遍布世界各地,其中以往来于美国、德国、中东、日本、英国及法国等各个国家间的石油运输最为关键。
再加上她所领导的家族还拥有一个面积高达800平方千米的斯科皮奥斯小岛,如今可是位于地中海北端的战略要地。
无论怎么想,这个布劳恩的可疑程度都很高。
——但这只是兰波从专业人员的视角去判断,或许那个布劳恩是真的与她有缘分也说不定。
“他是什么职业?既然很懂船舶,想来也会在相关公司工作。”
兰波随口问了声,佯装对此兴致缺缺、只是配合让氛围不至于冷场的模样。
“哦,是德国一家航运公司的业务主管。”
这种事情一打听就知道,朱莉安娜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正好负责德国境内部分的航运业务洽谈,所以提前来与我打声招呼。”
兰波:“………”
怎么听都像是德国特意安排手段高超的特工伪装身份,又假装不经意的与她合得来。
像福楼拜就是这方面的行家,尤其是他的异能,用在让目标降低戒心这点小事上更是轻而易举。
“想要从你这里攫取些利益而讨好你?就看你自己判断那是否值得。”
兰波无趣的偏过视线,压根不关心朱莉安娜的私人情感问题,“该见过的人已经见完,我要离开了。”
看到德里贝根司令部的霍夫曼上校有出席这场宴会就足够了,他们后续的行动要便利许多。
“这么快?”
朱莉安娜睁大眼眸,又骨碌碌在这二人间一转,露出了然的暧昧笑意。
看见她这副表情的兰波有点无语,但也没有特意否认。
“那就等之后的商业洽谈再见面了,我亲爱的兰蒂斯特先生,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
朱莉安娜微笑着欠身行了个礼,优雅至极。
始终面色冷淡苍白的兰蒂斯特朝她轻轻点头,便带着亚德尔安又打过一轮礼节性的招呼,才坐车离开了这场豪华奢侈的商业宴会。
他坐船前来德国时没有特意准备车队,这是德国政府为他们提供的,作为极其重视的合作伙伴,他们在这个国家里获得的待遇都是顶级。
例如这辆德系品牌的高端豪车就拥有十分宽敞的真皮座椅,贴有防窥膜的挡风玻璃也是特殊的防弹材质,配备的司机则负责默不作声的开车,只在刚开始向兰蒂斯特确认是否直接返回酒店。
德国政府很诚心的要做生意,并从各个细节来保障这些贵宾的安全、隐私及舒适。
——当然,如果他们只是打算做点生意,也不至于要他们假扮身份、冒着风险过来。
从踏入德国境内的那刻起,一直都有数双眼睛在暗地里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包括那位眼下正在认真开车的司机也同样。
兰蒂斯特懒散打了个呵欠,金眸转向始终端正坐在旁边的亚德尔安。
那头被他用红酒沾湿的金发此刻已变得半干不干,更多的碎发开始垂落在他眼前,想一簇簇不服输的倔强呆毛。
在这辆空间密闭的轿车内,原本已经淡去的葡萄香气又逐渐变得浓郁,再透出一点点能轻易挑动心弦的酒香。
若是再往下看,沿着对方右侧发际线纹下的那行【兰蒂斯特】花字体依旧格外清晰;当它被彻底暴露在所有人视线里后,也不再有烦人的蚊蝇来打扰。
它当然并非真的用墨汁刺入了魏尔伦的肌肤深处,只是情报部那边帮忙做出的一个小小伪装。
倘若按照正常的方式接受德国政府邀约,一旦抵达境内,他就会被德方安排上太多兼任眼线的保镖与随行助理。
这种不利于他们行动的事情自然也避免,【兰蒂斯特】这个人物的性格便必须乖僻偏执、肆意妄为,以及……占有欲与支配欲极其强烈。
如此一来,他才能理直气壮的拒绝掉德国政府方面的保姆式安排,并宣称“他不会带保镖过来,也不会允许身边跟着那些不入流的东西。他只需要亚德尔安就够了,其余人别想扰乱他的兴致”。
在磋商过后,德国政府妥协地后退一步,只为他配备司机与负责安排各项事务的助理人员。
兰蒂斯特也勉为其难同意了。
但这种人设不太方面的一点就是,以兰蒂斯特的性格以及对亚德尔安特殊的占有欲,他势必会懒于与各种势力打好交道,又因众人对亚德尔安的觊觎而感到不耐烦,在宴会上提前离席。
至于回去之后……兰波的金眸从窗外那片暗沉沉的景色收回,落在魏尔伦的身上。
魏尔伦当然也清楚这点。
“兰蒂斯特……”
只是,他刚开口唤了声名字,便听到身侧传来冷淡的嗓音,是一如既往的轻,但透出极其不愉快的情绪。
“怎么,只是在外人面前对你好一些,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那双金眸也冷冰冰盯了过来,看得亚德尔安条件反射绷紧了脊背,放在腿上的五指也缓慢收紧。
“……主人。”
他顺从的低声改口道。
“嗯。”
听见这个称呼,兰蒂斯特只是减轻了一点怒气,话语仍旧冷淡——但好在,那道令人发毛的视线已经收回去了,意味着亚德尔安接下来不会面临惩罚。
司机在专心看着路面开车,不敢将视线瞥向后视镜半点。
“别妄想能去那个女人身边,她只是想要玩弄你而已,下场不会比路边的垃圾更好。”
又经过一个红绿灯,兰蒂斯特才以一种戏谑似的态度重新开口,整段话既是不屑的轻蔑,又在进行残忍的警告。
“你只能待在我身边,到死也哪里都去不了。”
亚德尔安停顿片刻,才默默回了声“是”。
对方此刻的心情姑且不提,这份言语间的温驯显然很好的取悦了兰蒂斯特,让他在一声哼笑后,催促司机道。
“好了,开快点吧,司机先生。”
他懒洋洋道,“显然我的小宠物已经饿着肚子,迫不及待要享用他的晚餐了。”
“是,杜波利耶先生。”
到达酒店后,司机主动下车开门,目送空手的兰蒂斯特与拎起手提箱的亚德尔安一前一后地进入大门,才假装整理领口般微微偏过脑袋,极小声回了句“一切正常”。
哪怕是为了扭转战局而寻求合作,也要防止老鼠在这种关键时期溜进来。
——另一边,办理完入住手续的兰波与魏尔伦来到政府安排给他们的这间豪华总统套房。
后一步进门的魏尔伦反手锁上门,将拎着的手提箱放在茶几上,才以隐晦的询问目光看向正在佯装挑剔地打量布置的兰波。
--是不是有摄像头或窃听器?
--对,小心行事。
摄像头的存在太过明显,堂堂集团大少爷也不可能允许自己房间里装了偷窥设备;因此,德国情报局那边只装了窃听器,位置相当隐蔽。
但即使知道有窃听器,他们也不能拆。
不拆还可以打消疑虑,一旦找借口拆掉,他们自身的风险反而会比现在提升太多。
“好吧,好吧,你先在这里跪着等我。”
终于到达休息地方的兰蒂斯特随意用指尖朝下一点,连命令也下得漫不经心,一听就是他已经玩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把戏。
亚德尔安也没有说什么,只顺从地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掉,穿着马甲与衬衫来到床边,腰背挺直,跪得十分端正。
等浴室里的水声响起又停歇,兰蒂斯特才披着浴袍、踩着棉拖鞋,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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