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33
考试的纯粹性不该只是杜绝舞弊跟结/党/营/私,也该有一视同仁只看学识不论性别才对。
竹篮从手臂往下滑到掌心,褚休提住的时候微微握紧。
她正要收回目光朝前看,就见裴景抬眸朝她望过来。
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但心下都是一定。
考试地点定在了保和殿,考生进宫后由天使引路朝前走。
待所有考生落座后,开始点名发卷。
最后一场的殿试只考策问一道,由皇上监考。
但这个并非死规定,贡士名义上的监考官是皇上,实际上坐镇大殿的可能是翰林院里的大学士。
毕竟很多人这辈子都没见过天子,要是写的正入迷,猛地抬头看见皇上可能会吓断思路。天子虽不是真龙,也没长着三头六臂八只眼,可皇权加身,权势的威严下,谁人不怵。
“那个必是褚休。”皇上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大殿里侧的廊柱后面,语气肯定。
褚休即便换了身新衣服,依旧是那粗布那颜色,十分好认。
他坐在那里,腰背笔直端正,连提笔作答都透着股蓬勃朝气,哪怕没亲眼看到他写的内容,皇上都欣赏的连连点头。
好苗子。
这届好苗子不少啊。
武秀站在皇上旁边,目光顺着褚休朝后,略过几人落在裴景身上。
裴景今天穿的是月白色圆领长袍,满头乌发盘成圆髻用玉簪束在头顶,远远一看,唇红脸嫩,当真是君子如玉温润斯文。
就是略显青涩,像株翠竹嫩笋。
“哪个是付见山,他那性子适合刑部,宁折不弯公正铁面,不管他几甲,刑部尚书已经提前跟我点了名想要他。”
皇上轻声嘀嘀咕咕,大殿安静,里头只有研磨发出的轻微动静,连大声喘气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大殿宽广,皇上站在最边缘,距离把控在远远的能瞧见考生又能让自己说话不被他们听见。
皇上,“李礼瞧着也挺好,不过他跟褚休都成家了,付见山听说还没娶妻,年龄跟你也相仿,妹子你觉得呢,妹子?”
他不止是来看未来臣子的,也是顺道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妹夫。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闲到去打听人家考生家里有没有娶妻,亦或是有了相好的人。
皇上说半天话都没听见回应,纳闷的侧眸看身边人,皱眉问,“姜华你看谁呢?我跟你说话呢。”
连名带姓的喊,武秀总算有回应,垂眸说,“是好看。”
“什么好看不好看的,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皇上沿着武秀刚才看过的方向瞧过去,一眼就瞧见几排考生中最好看最秀气的那个,顿时捏着胡须笑了。
“看来驸马的人选你心里已经有主意了,你问过人家没有,那郎君瞧着细皮嫩肉的,年龄也没到二十,万一不想给你当驸马怎么办?”
皇上故作满脸苦恼,悠悠的说,“咱们也不能仗着权势,非要逼人家是不是?”
武秀望向自家皇兄,“她要是不同意,我自然不能逼她。”
“对对对,你只会想方设法让他同意,”皇上看得分明,说完没听到武秀反驳,眼皮抽动嘶了一声,扭头看自家妹子,“还真被我说中了?”
武秀开始抬头看房梁,“……”
皇上到底是没去大殿上溜达,站在暗处观察了一遍后就回了御书房。
李公公迎上前,“皇上,魏国公来了。”
“哦?他这时候过来倒是不稀罕。”皇上笑着,心里约莫猜到了什么,仰头看了眼天色,“什么时辰了?”
李公公,“午时了。”
来的要是忠义侯,皇上就借口去吃顿饭再过来,可偏偏来的是魏国公,一把年纪的老头了,皇上怎么好意思把他晾在御书房自己躲去吃饭。
皇上,“去见见吧。”
“皇上刚从保和殿那边过来?”魏国公是个笑眯眯的模样,两眼放光,“可曾见到一个名叫裴景的小生?我听锦衣说那孩子模样不错又有学问,家世清白不近女色,是个好孩子。”
他夸的这么明显,皇上装傻也不行。
皇上绕到御案后面坐下,端起茶盏抿了口茶,含糊着,“是挺不错的。”
要不然一个两个的也不会都看中他。
魏国公站在御案前面,开门见山毫不客气,“那就许给我家筱筱吧,赐婚的圣旨您先写下,等他得了功名再给他,到时候双喜临门是天大的好事。”
皇上,“你这要的也太直接了……”
魏国公半点都不害臊,笑呵呵说,“下手要是慢点人可能就被抢走了。”
先把赐婚圣旨要到手,别的可以慢慢商量。
他家筱筱要文采有文采,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哪一条都拿得出手,就不信那裴景是和尚转世,哪一样他都看不上。
魏国公美滋滋的抚着肚皮,眼皮阖上,慢悠悠的说,“把筱筱的事情安排好,我就可以安心闭眼了。”
皇上砸吧着嘴里的茶味,沉吟开口,“你先把眼睛睁开,这事不是我不答应你,实在是——”
皇上放下茶盏,双手抱胸,“实在是我家妹子也看上他了。”
魏国公眼睛猛地睁圆,看向皇上,“武秀也看上了!”
“可不嘛,这会儿前面已经考完出宫了,”皇上看热闹不嫌弃事情大,“就看你们谁能先哄得人家裴景点头同意婚事,我不管,他要是不答应,就算是武秀,我也不会硬按头赐婚。”
他是皇上,要的是有用的臣子,又不是月老,专注促成婚事。
想要裴景,那就跟武秀去抢吧,大家各凭本事。
魏国公伸头往外看时辰,急得跺脚,“您就跟老臣聊这些虚的,您要是真无私不偏袒,您可至于拉着我聊这么久,还不是胳膊肘往里拐,偏心自己妹子。”
皇上摸着胳膊肘,理直气壮,“那不然呢?谁让她是我妹子,你不也偏心你外孙女吗,你怎么不偏心我妹子。”
魏国公,“……”
他不跟皇上扯这些没用的浪费功夫,只提着袖筒急匆匆往外走,恨不得借皇上的步辇一用。
魏国公嘴上嘀咕着,“希望锦衣在外头先碰见裴景,不然人要是落到长公主手里,那就真没了。”
裴景不止是裴景,他还是褚休同窗,两人关系极好。
因闹榜一事,褚休裴景身后站着无数举人文士,两人又是今科最有前途的小生,在太子被废的这个节骨眼上,自然是谁得了他俩谁在舆论上更得文士青睐。
褚休圆滑不易拿捏,裴景倒是璞玉可以细细雕琢成想要的模样,用婚事拉拢利益捆绑是最快最好拿下他的法子。
要是没有好处,世上好儿郎千千万,怎么大家就非他不* 可。
宫门再次打开,贡士们从里头出来。
宫门口,忠义侯坐在魏国公的马车里,碍于颜面跟身份,手压着腿上衣摆,忍住撩帘子朝外看的冲动。
温大娘子妇人短视,这么好的苗子怎么能松手放走?威逼利诱那么些手段,哪一个不能用?非要用枇杷樱桃试探口风,结果可想而知。
裴景没有家世只有虚名,不趁这个时候拿下他,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等他羽翼丰满还是在朝堂站稳脚跟?
那时候诱惑更多,他岂会舍弃别的选择侯府?
忠义侯对现在的裴景势在必得,朝堂上能争过魏国公的人几乎没有,而武秀又比裴景年长,皇上也许会给她定个年龄相仿更为成熟的付见山。
付见山是不错,可惜那样刚直的性子,忠义侯不喜欢,因为不好把控。
他只要裴景,等裴景跟筱筱的婚事定下,他跟魏国公替裴景在朝堂上活动一二,让裴景在翰林院那边挂职,同时过来吏部帮他打下手查案。
事情只有交给亲近的人,他才能放心。
到时候就算有武试分神缠身,他也不怕对吏部失去掌控。
忠义侯手指点着膝盖,人坐在车帘紧闭的马车里,不见天光,使得他儒生般斯文的面孔都透着股阴翳的算计。
前头站在宫门口找人的下人匆匆过来,“侯爷。”
忠义侯靠近车窗,低声问,“见到裴景了吗?”
下人,“没见到,但是我跟其他贡士打听了一下,他们说裴景才出保和殿,就被长公主身边的春风叫走了。”
忠义侯猛地扯开马车帘子,顾不得体面身份,沉着脸,“什么?”
殿试结束,结果会由皇上跟翰林院以及礼部共同商定,到时候一甲三人的考卷会张贴出来以显公正,不存在徇私的可能。
所以这个时候长公主将人叫走,已经跟考试无关。
就算裴景得了三甲同进士,亦或是得了状元,都是他自己本事所得。
武秀出于这个考虑,春闱结束后没见裴景,一是怕旁人误会她给裴景透题,二是怕影响裴景考试发挥,所以才选择在殿试结束后见她。
忠义侯原先没见武秀有任何动作,以为她不喜欢裴景这种类型的小郎君,所以才觉得她会定付见山为驸马。
为了怕别人等殿试结果出来截胡,还提前说服魏国公在殿试结束前就进宫跟皇上求赐婚圣旨,远远赶超别人一步。
结果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武秀会出手。
并且在宫里就把裴景叫走了。
忠义侯这会儿恨不得进宫。
他才从马车上下来,魏国公就满头是汗的出了宫门,瞧见他连连招手。
忠义侯上前搀扶,“父亲,皇上那边怎么说?”
魏国公握着忠义侯的手臂,喘着粗气同时问,“裴景呢?”
两人眼神对上,“糟了。”
魏国公反应过来,“皇上他故意拿话激我出宫,要不然我定要堵在保和殿门口等裴景,说不定还有机会。”
忠义侯,“那现在?”
“现在什么都晚了,”魏国公看忠义侯,“你又不是不了解武秀,她可不是后宫里养出来的娇滴滴公主,那是咱大姜的武秀长公主啊。”
有的是手段。
她要是看中了裴景,哪有其他人什么事。
“父亲别急,万一裴景不喜欢长公主呢。武秀是不错,但她到底比裴景大上好几岁,强势不说,手上还有实权。”
忠义侯说,“做她的驸马只能站在她的身后被她的光芒遮挡的严严实实,稍微有出息有抱负的儿郎,谁愿意这般呢。”
寒窗苦读十多年,谁不想出人头地靠自己的本事站在最高处,而不是站在一个女人的身后。
作为武秀的驸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旁人也会先看到武秀再看到他,稍微要些自尊跟脸面的男人,谁乐意被这么指指点点怀疑能力呢。
忠义侯面上扯着笑,说着宽慰魏国公的话,心里其实早就埋怨起温大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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