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一水
卿如尘如实回答:“内子身患重病,我听闻宋国有一位药宗的神医,想带内子去看病。”
东方澜闻言,微微蹙眉,带了几分审视看向对方:“既是治病,苍梧城中,也有药宗的修士。以你们雇佣我等的灵石,应当能约到不错的修士诊治,为何偏偏要去宋国?”
卿如尘揽着风翎羽的肩膀,叹了一口气:“我与内子在这苍梧城中医治了半年,内子的病情毫无起色。”
“若非不得已,我也不会冒险去宋国……”
话语间,卿如尘垂眸看向风翎羽,满眼都是疼惜。风翎羽依偎在她怀里,轻轻咳嗽两声,抬眸望着她,目光里都是痴意。
东方澜见她二人你侬我侬,情真意切,好似这世间仅剩她二人,彼此依偎在在红尘俗世里,不免有些意动。
她伸出手,对风翎羽道:“还请尊夫人把手伸出来。”
风翎羽下意识抬眸看向卿如尘,卿如尘见状颔首,她才将手腕递出去。
对于风翎羽这样的大魔来说,伪装脉象并不是难事。
那东方澜一落脉,眉头越皱越紧,越皱越紧……
这女子,竟隐隐透着一股死气!
若是再找不到合适的药方,只怕神仙也难救。
东方澜收回了手,不动声色道:“我观尊夫人脉相平稳,不似有重疾之相。”
“不过许是我医术不精,诊断不明。若你还是不放心,执意要去宋国,那就跟来吧。”
卿如尘与风翎羽对视了一眼,大喜过望,拱手道了声谢:“多谢仙师!”
东方澜也不提报酬,当日下午,带着上百名筑基期修士,以及两万匹腾龙马,押送着米粮辎重奔赴宋国。
以御兽宗的行程,,带着如此辎重奔赴宋国,最快也要两个月才能抵达。
知道急不来,卿如尘索性放宽了心态,在这红尘俗世里,好好地做一个凡人。
白日里她们跟随着御兽宗的车队疾行,入夜后卿如尘就帮着车队安营扎寨。她先紧着风翎羽病弱的身体,第一时间喂好她,之后再忙前忙后地打水,烧火,做饭。
一连数日奔波,作为“凡人”的卿如尘,拥着风翎羽蜷缩在粮车的角落里,死死地护着她。
御兽宗的修士都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私下里都说卿如尘有情有义,她二人伉俪情深。
某一个夜里,东方澜恰好看到卿如尘打水喂马,随口说了一句:“随行弟子可自行照顾马匹,夜露深重,你与你夫人都是凡人,还是以自身为重。”
卿如尘却不太好意思:“仙师没有收我等随行的路费,已是莫大的恩惠了。还请让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东方澜也不勉强:“随你。”
卿如尘笑笑,又去河边打了两桶水,将驮自己的几匹马,自己周围的几匹马喂了,才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她一上马车,就被风翎羽拉到了身前,捏住嘴巴凶巴巴地问:“老实交代,你方才与那小弟子都说了什么?”
卿如尘拂开她的手,无奈道:“别闹。”
就风翎羽那个耳朵,她才不信对方听不到说了什么。
“哼……”风翎羽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明知道你是有妇之夫,还私相授受。我看御兽宗的教导,也不怎么样。”
卿如尘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一把:“你少来乱吃飞醋,人家只是好心提醒。”
“别闹了。”
卿如尘伸手,揽过她的肩头,与她一起躺在粮袋上,舒舒服服地窝着:“唉……累了……歇会……歇会……”
风翎羽也不闹了,乖乖地依偎进她的怀里。
今夜无月,微凉的夜风拂过山谷,拂开天上的流云,露出漫天的星河。
风翎羽蜷缩在卿如尘的怀里,抬眸看向满天的星星,挨着卿如尘小小声唤:“师父……”
“嗯?”卿如尘偏头看她,轻声问,“怎么了?”
风翎羽抬眸望着她,眼底好似有星光闪烁:“你还记不记得……在凡间的第一年,我身体还不太好的时候,你驾着马车带着我四处游历……”
这是一段她们过往不会提起的经历,直到如今,才被卿如尘所承认。
卿如尘垂头看着她,点点头:“记得的。”
风翎羽仰望她的面容,弯着眉眼轻笑:“有一天晚上,我们经过一个山谷,你把马车停下,点燃了篝火……”
“那天夜里,篝火很亮,你躺在我身旁。”
“我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又转头看看你,忽然就很想……”
很想什么?
卿如尘没有问出口,却在风翎羽偏头看过来的瞬间,明白了所有。
于是她凑到了风翎羽面前,哑声道:“想吻我?”
风翎羽没有点头,她看了卿如尘一眼,径直地吻了上去。
第70章 什么都喜欢。
从苍梧城前往宋国的旅途很漫长, 总是令卿如尘想到自己在凡人间的岁月。在还没有救下风翎羽之前,她作为一个道医,驾着马车在东洲四处游历。
卿如尘之所以成为道医, 是因为两百多年前,卿如尘在秘境之中, 为救风翎羽等人,被苏不凡打落境界,神魂险些消散,跌入凡尘。
流落凡尘之际, 她不仅失去记忆,身躯也变化为十二三岁的少女, 被一个叫做清茫的青年道医所收养。
卿如尘隐约记得自己的名字里, 有一个“尘”字。由此清茫为她取了一个道号, 名曰“如尘”。
自卿如尘有记忆始,清茫就驾着一辆车, 带着她在东洲四处行医。
每一次出行, 清茫都会拿出她手里那一枚磨得光亮的“半两”钱, 正面朝向,就向左, 反面朝向,就向右。
若是在路上遇上什么疑难杂症, 又或者是瘟疫之类的,清茫也会在那处村庄停留一段时间。
但大多不超过三个月,清茫就会继续动身。
她们在路上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大多数时候都在风餐露宿。
依稀记得有一次, 她们在路上遇到了瓢泼大雨,不得已只好进破* 庙中躲雨。
两人衣衫都湿透了, 冻得卿如尘瑟瑟发抖。她一边擦着脸上的水,一面将破庙中可以燃烧的物件搜罗起来,垒在一起生火。
火苗噼里啪啦燃烧起来时,清茫也恰好淋着大雨从破庙外抱着一堆柴火进来。
她把柴火放下,同卿如尘一起垒起了高高的火焰。
周遭暖了起来,两人把湿了的衣物挂在木架子上,哆嗦着身体一起烤火。
隔着跳跃的火光,卿如尘问了一个一直以来都很想问的问题:“师父……为何每次那些百姓筹钱为你建道观,你都不答应。”
“难道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不比我们现在到处奔波好吗?”
清茫烤着火,笑吟吟地问她:“怎么,你想有一个自己的道观了?你想要,就让她们给你建一个嘛。”
她这个师父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不太正经。
卿如尘很无奈:“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清茫开始耍无赖:“那你说,你是什么意思。”
卿如尘叹了口气,看着她玩世不恭的面容:“我是想说,师父宁可居无定所,也不要在一个地方安住,是不是在躲什么人。”
纵然失去了记忆,卿如尘的直觉仍旧十分敏锐。
清茫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长眉轻挑:“可了不得,木头开窍了。”
卿如尘:“……”
她懒得和她计较,温声道:“所以师父果然是在躲人。”
谁知清茫伸出一根手指,摇摇头道:“非也非也……”
她否认了这个回答,卿如尘就有些好奇了:“不是在躲人,那是在躲什么?”
清茫回答得理所当然:“躲狐狸精啊。”
卿如尘惊讶:“狐狸精?”
“嗯。”清茫点点头,凑到卿如尘面前道,“你不知道吗?我们道士,最怕的就是狐狸精。”
“越是厉害的道士,修行到一定境界的的时候,越是容易遇到狐狸精。”
清茫转着手指,自得一笑道:“师父我道行太高深了,以至于被一个特别厉害的狐狸精盯上,这才不得不逃喽。”
卿如尘:……
卿如尘权当她师父说的都是瞎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后来又过了三年,东洲齐鸣国大疫,卿如尘与清茫在疫区为难民劳心劳力了一年多。
忽然有一天,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她们栖身的破庙前。
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从马车上走下来,唤了一声:“清郎……”
正在为病患施针的清茫朝对方看了过去,一下就怔住了。
于是卿如尘便看到,她二人隔着满地的病患,隔着破败的门扉,旁若无人的凝望着彼此。
在这一刻,卿如尘突然意识到,清茫被自己狐狸找到了。
自那天起,清茫就被那女子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卿如尘按照清茫的药方,治好了所有的患者后,继承她的行囊和马车,带着她遗留的医书,独自一人走上了新的旅途。
离开齐鸣国不久后,卿如尘才知道,那女子原来是齐鸣国的王妃,而清茫是齐鸣国的双胞胎公主之一。
双生子与王妃青梅竹马长大,前代国王就开了个玩笑,王妃选谁,谁就是下一任的国主。
只是那时候少女们都太稚嫩,清茫作为姐姐,作出了抉择。
十六岁后,清茫以身奉道。
再后来,她道医有成,开始悬壶济世,救济天下……
至于为什么被王妃接走之后就不回来了,那时候的卿如尘猜想,应当是王妃需要她的存在。
果不其然,在卿如尘恢复记忆后,去探查了清茫的事迹。只记得花使说,她与清茫分开那一年,清茫的妹妹,也就是当时的齐鸣国国主,感染瘟疫病死。
清茫回到王宫,顶着妹妹的生身份,替她活了一辈子。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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