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笺
傅清微:“师尊晚安。”
穆若水抬手掩上门,在完全闭合之前扫了一眼傅清微的脸,自淡粉绯樱的唇一掠而过,旋即响起轻轻的关门声。
傅清微在门口罚了会儿站,弯腰把跟在人脚边的小三花抱起来,摸着它的脑袋,自言自语地往回走:“姥姥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她挠挠小猫下巴,柔声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三花:呼噜呼噜。
“我们俩可不能再惹妈妈生气了。”
傅清微开了客厅的灯,先去书桌看了一小时书,中途吃了碗泡面,打坐做晚课,到点睡觉。
卧室的门始终没有打开。
第二天早上,穆若水的身影准时出现在厨房,傅清微松了口气。
吃饭的时候穆若水仍坐她对面:“暂时先不练引雷了,回山再练。”
傅清微眼前一亮,终于提到这个话题了。
昨天她就在想:穆若水宁愿带她去废弃烂尾楼,也不回山练习,明明山里清净还安全,为什么呢?
傅清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穆若水喝水:“看情况。”
傅清微没追问,她觉得师尊有事瞒着她,问她也不会说。
*
傅清微发现穆若水最近一个月玩手机的频率直线上升,晚上坐在沙发里,有时候书也不看了,就摆弄着小方块薄片,横过来竖过去,有时候还双指操作,看起来像是在看图片。
“师尊,手机给我看一下吗?”
“不给。”
“……”果然有猫腻。
傅清微干不出趁对方不注意偷看手机的事,她只能暗中观察、旁敲侧击,把一切网恋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傅清微还有一桩意外的发现,那就是聪明的观主学会拼音了。
她在搜索栏里打字的时候轻盈如蝶舞,但是和她发微信,还是用语音,装作根本不会打字的样子。
傅清微:“……”
合理怀疑她瞒了自己一件大事。
一晃来到了农历除夕。
现代人生活压力大,尤其是在繁华都市,大部分年轻人对春节的到来没有太多实感,只有放假能让她们从高压中得到短暂的喘息,嚷着重视传统节日不如增加假期。
要求取消调休又上了一年N度的热搜,打响了年味第一枪。
傅清微无亲无故,自然更没有过年的感觉,但她紧赶慢赶,终于在年前把驾照拿到手了。
甘棠准时打来电话,问她要不要去她家吃年夜饭。
每年她都会问,傅清微也每年都会拒绝,不同的是往年是借口一个人自由,今年是……
傅清微扭头看向正在专注剪纸的穆若水,对着电话那头道:“谢谢你,我已经有人陪我了。”
甘棠:“哟哟哟。”
傅清微笑了笑。
甘棠:“晚上记得发朋友圈啊,让我吃口新鲜的。”
傅清微:“看情况。”
甘棠啧道:“你最近讲话这个语气啊,不大像你,怕不是和某些人待在一起久了。”
傅清微:“是么?”
甘棠:“得得得,我年夜饭还没吃呢,别现在给我喂饱了,我妈喊我了,晚上聊。”
傅清微:“好的,晚上估计要晚点了。”
甘棠言语暧昧:“懂的懂的,你先运动完。”
她就好这口带颜色的,傅清微懒得次次纠正她。
她挂断电话,来到铺满红纸的茶几前,穆若水刚好剪完一张,叠在一起,傅清微拿起来展开一看,一个大红“囍”字。
“师尊???”
穆若水抬起头,说:“什么?”
傅清微两手把那个“囍”字提起来,铺在她眼前。
穆若水眉梢微蹙,盯了半晌,说:“没注意,剪错了。你扔了吧。”
“错就错了吧,留个纪念。”
傅清微端放到一边,瞧着从她灵巧的双手下脱胎的“福”字,找了双面胶倒过来贴在阳台窗户内侧,下午的阳光从笔画缝隙里透进来,暖洋洋的,恰似这个新年。
相比傅清微,穆若水这个一百年前的半古人还是很重视春节的。
从前日子不好过,辞旧迎新,是个盼头。
穆若水一早就在日历上圈好了日子,起床就去买菜,回来后指挥傅清微大扫除,连小三花都被梳了毛、剪了指甲,喜迎新年。
傅清微往窗户上又贴了兔子和小猫,拍了照发了朋友圈。
【心灵手巧[图片][图片]】
穆若水给她点了个赞。
穆若水在厨房做年夜饭的时候,傅清微把早上抱出去的被褥收了,给卧室换了新的四件套,每一个角落打扫得干干净净,务必让观主有一个舒适良好的新年体验。
一个忙里一个忙外,在铺上新桌布的整洁餐桌上端出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
穆若水难得动了筷子,每一样都尝了一口。
傅清微给两人面前的杯子倒上果汁,端起来敬了穆若水一杯,喉头动了动,一时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幅场景对她而言太生疏了,以至于还没说话,眼底热气上涌,喉咙跟着哽咽。
“师尊,我……”
穆若水主动碰了一下她的杯口,望着她:“除夕快乐,身体健康。”
“除夕快乐,事事如意。”
傅清微两手捧着杯子,认真地和她碰了一下杯。
饭后穆若水把她叫过去,给了她一封红包,傅清微掏了掏口袋,也摸出一封红包。
两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讨个彩头。”
随即交换了红包,面对面交换的样子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两人都对春晚不感兴趣,晚上八点,傅清微从书桌前站起来,对正在面无表情用逗猫棒逗猫的女人说:“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因为紧张她的表情看起来有点严肃。
穆若水:“?”
五分钟后,两人穿好外套下楼。
傅清微拉着穆若水来到她们住的那栋楼后面,地面有一排公共车位,因为过年三三两两,显得空旷,月光下一辆后视镜系着红丝带的白车子就格外显眼。
傅清微打开手机app,按了一下开锁。
白车子的灯闪了两下,傅清微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请她坐进去。
她从外面关上车门,自己绕到驾驶座,上身前倾,给穆若水系好安全带。
因为第一次正式上路,她坐姿笔直,两手紧握方向盘,除了看路以外压根没有别的心思,连歌都忘记打开。
车载香氛的味道很淡,在这淡极了的气味以外,车里只有傅清微清新的气息,一寸一寸地侵占空气,温柔地拥住她。
穆若水第一次坐在车里没戴口罩。
白车开出小区,汇入除夕夜稀疏的车流,车内安静,远处闪烁的车灯延伸宛如地上银河。
穆若水握着胸前安全带的手紧了紧,问道:“所以你学车就是为了……”
傅清微一心二用的本事在这时候完全宕机,她不得不放慢了车速,好分出一丝注意力,去听女人讲话:“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要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傅清微直视前方笑道。她还没想好,只是想带她出来转一圈。
穆若水拿出手机,导航了一个地址。
“去这里吧。”
“我现在不方便看手机,你把手机声音调大一点,放在无线充上,就是你左前方那个长方形的置物台。”
“好。”
傅清微开着车,时间流逝得不知不觉,白车出了环线,一路往城外的方向驶去。
开到一个小时,傅清微从周围环境的变化猜到了目的地。
“我们是要去山上吗?”
“对。”穆若水忍不住说,“你脖子不僵吗?”
就这么直挺挺地开车,梗了一路了。
傅清微不仅脖子酸,腰和背都疼,但是她新手司机完全不敢放松,尤其穆若水还坐在她的车上,夜路又不好开,她生怕出一点事故。
傅清微强忍说:“没事。”
穆若水:“待会我给你按一按。”
漂亮的小脸都皱起来了,还说没事。
车停在山脚的树林前,开不上去,傅清微打开手电筒,望了望山路,打算爬上去,晚上比白天光线差,至少得走两三个小时。
傅清微抬脚迈出了第一步,她的腰肢就被一条柔软的手臂环住。
身体腾空,穆若水带她飞了上去。
她飞得不是特别快,在车上没讲完的话终于有空讲:“你学车是为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