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笺
傅清微的崇敬之情溢于言表,眼睛里都是小星星:“师尊,你的卦好灵啊。”
穆若水受用极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为师不过略懂一二。”
“一二也很厉害了,我也想学。”
穆若水笑容一顿。
傅清微摇头:“算了先不学了,我先把其他的学好。”
穆若水欣慰:“徒儿不好高骛远,甚好。”
傅清微看了一眼她书的封皮,计划正在稳步推进中,她放下手机,爬上藤椅躺进穆若水的怀里,道:“师尊,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对我好像没有正式的昵称。”只有上床才会叫她的名字,要不就是生气的时候直呼大名。
“清儿?”
“不要,你刚收徒的时候叫得我都PTSD了。”
“清清?”
“太肉麻了,不符合你的师道尊严。”
“那你说叫什么?”穆若水不想把“清微”这两个字放到日常来,她说不上为什么,大约在她心里是很珍贵的东西,不能轻易说出来。
傅清微清了清嗓子,还没开口自己的脸先红了。
她在穆若水的怀里动了动,小声扭捏道:
“凡间有个称呼叫作宝贝……”
第122章
“凡间有个称呼叫作宝贝……”
傅清微图穷匕见, 欲盖弥彰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她说完仰头看了看藤椅上方的女人。
穆若水全程木着一张脸,瞧不出她的内心活动。
“那……宝宝?”傅清微悄声提了个更大胆的,脸也红透了。
“你几岁了?”
傅清微把通红的脸埋进她的胸口, 说:“你不叫就算了嘛, 当我没说。”
穆观主受到不小的冲击, 没想到这两个词竟然有朝一日可以拿来称呼傅清微。
宝贝她可以理解,有爱子视如掌上明珠者, 莫说宝贝, 心肝也叫得。
穆若水突然:“心肝儿。”
傅清微蓦地抬头:“什么?”
穆若水不动声色:“问你中午要不要吃心肝之类的动物内脏。”
傅清微跳到喉咙的心直线回落,失望道:“我不吃野味, 山上又买不到。”
穆若水一失口多跑好多腿, 说:“我进城给你买。”
自从有车以后,穆若水就再没走那么多路了,牺牲不可谓不大。
“算了。”傅清微才舍不得她奔波, 道, “过两天再吃,我们俩开车一起进城。有空的话再看个电影,我喜欢的女导演又上新作了, 口碑挺好的。”
山上通了网,傅清微修炼并非与世隔绝,对她来说就是搬到郊区和喜欢的人同居了,有天有地独栋小院, 环境幽静。
偶尔她要去城里,沾一沾人间烟火。
她不像公羊荪从小在终南山, 习惯了山中苦修的日子, 她是成长在现代社会的女大,科技和信息发达, 物质文化丰富,贪恋红尘再正常不过。
她聊起喜欢的导演侃侃而谈,穆若水耐心地听着。
穆若水看着她开始拿手机搜电影票,问:“山上待久了是不是有点无聊?”
“没有。”傅清微不假思索地否认,“和师尊待在一起怎么会无聊。”
“实话。”
“实话就是不无聊,只是有点闷。”傅清微熟谙汉字的精髓。
上次她们下山就去找麻天德了,之后受伤关在医院养了一段时间病,足不出户,回山又在养病,现在穆若水身体好了,傅清微就想着两个人出门去散散心。
傅清微甩锅给灵管局:“主要是先前在医院待太久,师尊不想去去病气吗?”
穆若水沉默不语。
“师尊?”
“嗯。”穆若水没有直接回答,说,“你说得对。”
傅清微从她那里得到了肯定答案,兴致勃勃计划起几天后的约会。
穆若水一条手臂打开,让她枕在自己的肩膀滑手机页面,她的另一只手侧了一下,看到封皮上的《神雕侠侣》。
书是傅清微推荐她看的,说是武侠小说,穆若水爱看闲书,文笔也对她胃口,题材刚好是她最近纠结的师徒恋。
傅清微司马昭之心她就不点破了。
她刚看了前半部分,心想蓬莱观对傅清微而言,又何尝不是她的活死人墓。
自己一心隐居,偏安一隅,傅清微是为了她才一直留在山上,可她终究是红尘里的凡人,从红尘里来,到红尘里去,最后才能超脱,修得大道。
既未完全入世,又怎么谈得上出世?
穆若水前生已将这一程走完,可傅清微还年轻,她的人生刚刚开始。
傅清微的脸又侧向她,因为离得很近,她干脆在女人冰凉柔滑的脸颊亲了一口,好奇地问:“师尊,你书看到哪里啦?”
“看到杨过和小龙女分开。”
“是第一次分开吗?”
“难道有第二次?”
“……”傅清微说,“对不起,我好像剧透了。”
“无妨,我今日会看完。”
“也不用这么赶进度,你慢慢看。”能慢慢品师徒情就更好了。
“无事,我看得快。”
穆若水说到做到,当晚傅清微打完坐,她已经在书桌合上书本好一会儿了。
一只素白纤长的手按在封皮上,似乎久久未能回神。
傅清微绕到她身后,两只手伸出来贴在她的脸上,穆若水顺势牵过她的手在唇边啄了一口。
傅清微:“……”
动作太自然了,她很难不怀疑她们俩在谈恋爱。
两人躺在床上,傅清微问她读后感。
穆若水说:“有点难过。”
傅清微说:“因为什么呢?”
穆若水不能理解很多感情,但就像曾经的杜昔言一样,她最能体会的是物伤其类。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会生出诸多畏惧,见众生如见自己,众生畏惧的也是她所畏惧。
穆若水说:“她们一直相爱,却一直在分离。”
傅清微瞬间想起自己曾经看这本书的心情,她本就感性,以前也没少为杨龙分离的十六年掉过眼泪。
傅清微叹了口气,道:“是,十六年太久了。”
穆若水却说:“十六年不久,久的是那种心情,分开的每一天都像一年。”
她现在就无法忍受和傅清微分开,哪怕一天。
傅清微听她似乎感同身受,难得问了深入的问题:“师尊,如果是你的话,你会等吗?假如你是凡人。”
“我会等。”
傅清微侧着身子,面对面瞧她,今夜月色明亮,她能看到对方坚定的眼神,毫不犹豫的口吻。
穆若水也看过来,更难得地反问:“你呢?”
傅清微想了想,说:“我可能等不下去。”
“嗯?”
“太漫长太痛苦了。”傅清微摇头说,“我不行的。”
她今年才二十一岁,十六年几乎相当于她活过的整个人生,她想想就要崩溃了,她熬不下去的。
她没那么坚强。
傅清微:“如果我是杨过的话,可能当时就跟着一起跳下断肠崖了。”
话虽如此,可真正面临那一刻,她会做出什么选择,只有命运知道。
傅清微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只是假设讨论她都不行。
话题是她挑起来的,要结束的也是她。
傅清微往穆若水怀里蜷了蜷,女人抱住她的腰,柔声问:“怎么了?”
“师尊,我不想和你分开。”
“我们只是在聊天。”
“我不要聊这个。”
“好。”穆若水亲了亲她的唇,说,“我们不会分开的,我向你保证。”
“如果你死了,我就殉情。”傅清微脱口而出。以前从未想过的话,轻易地在心里浮现答案,傅清微深思过后,并不反悔。与其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她宁愿陪她一起死。
比起穆若水长生的寿命,不死的身体,另一个问题反而更接近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