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笺
傅清微明显是带着赌气的口吻说出这些话的,她还有一个缺点,就是泪腺发达,气急了容易哭。
连吵架都自己先红眼圈,毫无气势。
她转身往外面走,眼泪已掉了一串,珍珠似的在穆若水余光里连成一条坠落的断线。
穆若水一手捂着自己抽疼的太阳穴,一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先……不要走。”
“师尊,你怎么了?”傅清微永远把她放在自己前面,一见她这副模样立刻忘了自己还在生气,紧张地扶着她回床沿坐下。
“没事,刚拔除魔气,有些体虚。”穆若水又隐去了心魔的存在,闭着眼说道。
傅清微二话不说把自己的食指塞进她的嘴里。
穆若水刚怀疑口中的异物感是什么,接着在她指尖尝到了血腥味。
在她闭眼的几秒内,傅清微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直接给她喂自己的血。
穆若水霍然睁眼,气得口不择言:“你有病?”
她青筋暴跳:“谁允许你伤害自己的身体?”
傅清微平静地说:“我自己。”
她自己的身体,她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她管不着穆若水,穆若水也管不着她。
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能瞒她这么久?态度还如此随意?
不就是分割吗?谁不会,她们俩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不熟。
虽然每天睡在一起做爱,但谁也不知道谁。
穆若水一掌拍在床沿:“胡闹!”
“那也没有你胡闹。”傅清微仍然把自己的手指往她口唇里进,穆若水不张嘴不能骂她,一骂她就被堵住嘴,满口腔的血腥味。
她把傅清微的手指抽出来,攥着她的指节,鲜红的血不断流下来,直蜿蜒到指根。
傅清微无所谓:“咬都咬破了,你不喝也是浪费。”
穆若水要念咒给她治伤。
傅清微说:“治好了我还会咬破,看是你治得快还是我动作快。”
穆若水说:“你非要和我作对?”
傅清微怕自己激动起来会哭,无心争辩道:“你觉得是就是吧。”
穆若水一阵无力,心力交瘁之下破罐子破摔,低头慢慢含住了傅清微的手指,将上面的鲜血吮得干干净净。
傅清微见她气色好多了,不管她,扭头就去了院子里。
抱起路过的小三花就走。
小三花趴在她的臂弯里往后看,穆若水的身影正停在门口,目送一人一猫远去。
傅清微抱着猫,站在道观后院门口茫然四顾。
她根本就没有地方去,回去是不可能的,她随便选了条路,朝林子深处走去。
去哪儿都行,只要不回到那个气人的女人身边。
山路不好走,小三花跟着她的身形颠簸一上一下,颠得猫都要晕了,还要听人类在耳边念叨。
“你说她到底把我当什么?徒弟?还是消遣的玩具?”
“好的时候情话一句句不要钱,真有事的时候我还不如钱袋子。”
“连钱袋子都比我了解她,她们总是说着说着就把重要的事定了,我连知情权都没有。”
“如果她觉得我弱小就没有必要知道,一开始为什么又要和我这个脆弱的人类在一起呢?”
小三花的脑袋上湿湿的,从天上落下很多滴雨水。
“我只是一个没用的人类。”
“她也不爱我。”
“是我自作多情。”
傅清微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林子长得都一样,她干脆找了棵树靠着,抱着小三花打算在外面待一夜,有猫暖身子,也没那么容易着凉。
山下停着她的车,她本来可以去车里开空调窝一宿,但那样就太像离家出走了,万一师尊找到她生气了怎么办?
现在还可以伪装成带猫出来散心,不小心散远了一些。
傅清微擦了擦新出来的眼泪。
偷偷跟在她身后的五只小鬼回去报信,穆若水不多时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气够了?和我回去。”女人冷冰冰道。
第123章
傅清微一言不发地跟着穆若水回到了道观。
穆若水见她进了院门, 顺手带上门,放下门栓,在原地揉了揉自己酸疼的眉心, 才跟在后面进屋。
小三花端坐在书桌舔毛, 边看傅清微打开衣柜收拾被褥。
穆若水走进来, 眉心紧接着跳了一下,问:“你又干什么?”
听听这个字:又。
傅清微顿了一顿, 理也不理她, 抱着被子和四件套去了对面空置的房间。
穆若水原先那间屋子长久废弃,打扫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傅清微花了十分钟时间把床单被褥都换了。
穆若水站在门口, 疲惫地心想:只要不是离家出走都行,她想睡这就睡这吧。
傅清微最后一次回到卧室,穆若水习惯性跟在她的身后。
一脚没迈过门槛, 差点脸撞门上。
傅清微砰的一声关上门, 穆若水碰了一鼻子灰。
“这是我的房间。”
傅清微走到窗边,关上窗户,从缝隙里看女人的脸, 冰冷道:“你回你自己的地方去。”
砰——
最后一丝缝也没了。
徒留观主一个人待在院子里的冷风中。
穆观主往后退了半步,看了看门窗紧闭的现状,后知后觉一件事——
傅清微把她关在了屋外。
她还把猫带走了。
简直岂有此理!
穆若水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转身进了对面的房间。
气归气, 理归理,那本来就是傅清微的房间, 是她习以为常, 一直赖在对方的屋子里睡,还把主人数次吃干抹净不认账。
分房就分房睡一夜, 恰好给彼此空间冷静一下。
傅清微没什么要冷静的,怒火中烧,已经在穆若水的错误操作下接连上了几个台阶,自己哄不好自己的那种。
当夜傅清微和猫睡的。
小三花有奶便是娘,房间里有罐罐,她都没察觉少了个姥姥,在姥姥的位置呼呼大睡。
穆若水开着窗户,观察对面的情况。
万一还有回去睡的机会呢?傅清微的心那么软,身子也那么软,水那么多,没有自己她睡得着吗?
没过几分钟,傅清微房间的灯灭了,道观里跟着暗下来,只有一地银月。
她睡得着。
她一个正青春的女大有什么睡不着的?少了穆若水来回折腾她,她早早地去见了周公。
穆若水:“……”
她气得关了窗户,躺进傅清微给她铺好的床铺里,手底下摸着柔软的被衾。
生气还给她铺床,生怕她着凉,她好爱她。
算了。
穆若水又起来把窗户打开了。
和傅清微在一起这么久,她已经养成了睡眠的习惯,可她夜半辗转反侧,孤枕难眠,连胸腔都是空荡荡的难捱,方明白她没有养成像人类一样睡觉,只是习惯了在傅清微身边睡着。
穆若水坐起来,墨发及腰,披着松散的青袍,月光绕床沿照了满身。
她推门而出,逗了会儿睡觉的小狸花,收获了猫猫的一个白眼,如果它会翻白眼的话。
在傅清微的窗前逗留十分钟,门前逗留五分钟,试图推门但被从里面反锁,纹丝不动,遂出道观而走。
今夜山里的动物都没能睡个好觉。
快天明时,穆若水从上方落进院子里,轻手轻脚地回了房间,伪装出她老老实实睡了一宿的样子。
傅清微被从身上跳过去的小三花踩醒了,她拿过手机一看,再有几分钟闹铃就要响了,干脆起来了,掩面打了个哈欠,走到窗前。
刚开了一半窗户,就看见对面窗前不经意路过的女人身影,刚好留给她一个侧脸。
容色姣好,薄雾里看美人,更有一番风韵。
傅清微面无表情地开了窗,挪开了视线。
她走到对面目光捕捉不到的地方,才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心口。
美人计罢了,她绝不上当!
两人同时打开门,在院子里不期而遇。
穆若水眉眼绽笑:“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