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笔墨迹象
张琬察觉到小皇女的目光,偏头迎上,其间透着较真的意味,很是困惑。
难道自己跟她有过节么?
可是张琬一点都想不起来。
另外,她也叫琬儿,这会不会有些太过巧合?!
张琬目光看着小皇女旁的坏女人,她浅饮茶水,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
相比坏女人对待这位小皇女的温和态度,简直不要太冷淡。
不过张琬想起方才小皇女哭的眼泪汪汪,坏女人却只是递着绣帕,并未亲自去擦拭满面泪痕,又觉得她可能还没有那么喜欢小皇女。
毕竟坏女人以前看自己哭,她都会亲自用绣帕擦拭干净面颊。
而且张琬想起去年在马车里哭的时候,坏女人她亲过自己的眼角,湿润薄凉触感,尤为清晰。
而随着张琬的回忆,此时眼角亦忽然间像火烧一般的滚烫。
让张琬脑袋里浮现的羞耻念想,顿时化作云雾,消散干净!
正当张琬觉得自己思绪越发奇怪时,巫史同祭徒入内奉膳,才缓回心神。
此时张琬并没有在主桌用膳,而是另设小桌。
至于那位小皇女则坐在自己过去的位置陪同进食。
很显然坏女人是默许如此,所以用膳才变成分桌而食吧。
张琬不再多想,抬手握住帕巾擦拭掌心,准备用膳。
小桌的菜肴并不丰盛,甚至比不得膳食署,清淡的很。
张琬余光瞥见祭徒们奉上主桌的菜肴碗盏,样式繁杂,数目可观。
这种不公平待遇,绝不是巫史私自做主,除了坏女人没有谁!
幸好张琬午时在膳食署品尝美味蹄花,吃的份量有些多,现下并不饿,饱腹足矣。
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谁想那位小皇女,却突然道:“堂姐的膳食好少,不如一块来用膳吧?”
张琬迎上小皇女含笑眼眸,一天之内已经见识她的两回变脸,心间警惕,摇头应:“我晚膳向来吃的少,多谢皇女好意。”
如果一块用膳,自己到时多吃一块肉,小皇女又掉眼泪,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本以为回答完美的张琬,哪里想到小皇女竟然还能来事!
小皇女偏头看向坏女人,面上委屈巴巴的唤:“圣女姐姐,我是不是惹堂姐不高兴了?”
闻声,张琬艰难的咽下喉间米饭,心想自己要不端着膳食回房吃?!
对此,坏女人神情自若,淡淡道:“小皇女多虑,她一向都是如此进食习惯,不必在意。”
语落,张琬一时竟然听不出坏女人是在帮衬自己,还是在揶揄自己。
自己平时才没有吃这么一点点的肉!
张琬无言的看着面前碗盏,入目都是素菜,连肉汤都只半碗,真是小气。
幸好,接下来那位小皇女没有再多事,否则张琬生平第一次连饭都不想吃了。
不多时,三人用完膳,*坏女人安排巫史送小皇女出内庙。
堂屋内一时落的安静,张琬有些困,却只能强撑着精神,心想坏女人果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啊。
半晌,坏女人放下茶盏,不紧不慢的出声:“你打坏小皇女的琉璃水球就不应该解释么?”
张琬眨动沉重的眼皮,偏头看向已经判定自己罪行的坏女人,心间有些不可思议。
坏女人那么聪明狡猾之人,难道真被小皇女的眼泪给欺骗了?
自己怎么可能去故意打坏物件,坏女人都不问一下当时随行的祭徒嘛!
张琬想要解释,却见坏女人很是不在意的移开目光,美目低垂投落的暗影都过于凉薄,玉白面颊更显疏离,自顾道:“再有下回,以后膳食加一份苦汤,少一份肉膳。”
坏女人的语气并不重,而且话里没有训斥怒意,却更让人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因为坏女人明显不是商量而是通知,她已经单方面判定自己的罪责,不容置疑。
说罢,坏女人起身离开堂屋,徒留张琬坐在席团,仍旧觉得匪夷所思。
夜半三更,张琬躺在床榻,睁着明亮圆眸,完全想不明白坏女人哪根筋不对!
那个小皇女分明是在撒谎,坏女人竟然由着她骗,难道是中邪么?
待天光破晓,薄日高升,祭铃悠悠响起,越炘看着书呆子眼底的淡青,叹道:“你不是都有情人了嘛,难道还念念不忘啊?”
虽然那位太阴圣女说是王朝里绝代佳人都不为过。
谁让太阴圣女容貌昳丽,体态窈窕,尤其是那清冷孤傲的气度,更是光风霁月,让人可望而不可及,很难有人能与之媲美一二,越炘心里默默补充道。
张琬摇头,视线看着被养在琉璃瓶的壁虎,无奈的应:“你别乱猜,我只是想不明白,觉得奇怪罢了。”
越炘探手撑着下颌打量,只觉得书呆子在强撑,一幅过来人的姿态,安抚道:“其实很正常啊,人的喜欢都是琢磨不透,所以多找几个看的顺眼,心里自然就会想开,你不必太费神。”
“可能吧。”张琬思索不得喃喃道,只能放弃猜测坏女人的心思。
语落,越炘用镊子夹着飞蛾投喂壁虎,转移注意的出声:“你看壁虎吃东西多有意思!”
张琬视线落在用舌头卷住飞蛾生吞的壁虎,动作利索干脆,惊讶道:“它的舌头好厉害!”
越炘动作一顿,嘴角抽抽的看着天真无邪的书呆子,清嗓出声:“咳咳、你倒也不必说的这么详细,很容易令人误会。”
对此,张琬很是不解,茫然的问:“误会什么?”
语落,越炘还没出声,前台的授课巫史忍不住的出声:“请两位王女不要交头接耳,扰乱课堂,另外把那些壁虎和飞蛾赶紧收拾起来吧。”
闻声,张琬面热的点头,连忙探手帮越炘收拾课桌前的杂物。
时日变化,午后的箭术课,张琬更换衣袍,探手拉弓,随即箭支脱靶,一气呵成的失败,让人心塞。
真是不明白坏女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快!
明明上回踏青时,她还说喜欢自己,谁想现下就言而无信。
正当张琬心思分神,郁闷不解,齐锌迈步上前道:“我来教你吧?”
张琬意外的偏头看向她,犹豫的应:“多谢,不过我很笨的。”
齐锌抬手指点动作,于一旁矫正姿势,出声:“没关系,射箭要心静,你努力看着箭靶,尽力而为吧。”
待张琬按照齐锌指点,将掌心箭支放出,虽然没有射中箭靶中心,却勉强碰到箭靶,不禁眼露意外。
“你教的好厉害!”
“其实我感觉你是没有足够的信心。”
张琬微诧异的看着齐锌,没有想到她从前那般傲气蛮横,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询问:“为什么?”
齐锌并没有立即应答,抬手抽出箭支,自顾拉开弓,力道强劲,眼神凌厉,不急不躁道:“因为我以前就是这样,射不中,就会越发急促,然后一次次的失败,陷入质疑。”
语落,齐锌的箭支精准射中箭靶,她的面上却不再有当初的欣喜傲气。
见此,张琬觉得她从老齐王病逝就变得越来越沉郁,远不如以前那个骄横跋扈的齐小王女朝气生机。
丧母,大概对齐锌的打击看来很大吧。
张琬视线看向齐锌仍旧缠绕着纱布的双手,出声:“你一直都很厉害,为什么还会觉得没信心?”
印象里,齐锌从入祭庙起,她的箭术一直都名列前茅。
齐锌偏头看了过来,迎上张琬目光,出声:“因为我有一个太过优秀的长姐,从小到大无论怎么比都是输,她继承母亲所有的权利和期望,就像巨石一样压的我无法呼吸。”
随即,齐锌又拿起箭支,拉开掌心的弓箭,眸中流露嫉妒道:“射箭和剑术以及马术,我没有一样赢过长姐,而现在没有爵位的我甚至将失去跟她竞争的资格。”
张琬看向齐锌的身影,没有冬日厚重衣物的包裹,她看起来原来这么瘦,视线落在她不甘的面容出声:“可她是你的长姐,为什么要竞争呢?”
“你不懂,一个没有爵位的贵族女,最后只能落魄的仰人鼻息,才能赖以生存,怎么能甘心!”
“或许你说的对吧,不过我自小就是被人嫌恶避讳的邪物,连活着都难以出门见光,哪有心思想别的呢。”
语出,齐锌手中的箭支微微失准,偏离重心落在箭靶,神情微妙变化,目光看了过去,却没有言语。
不多时,齐锌自顾离开,张琬才发觉她周身的阴冷气息,好似一点都不逊色坏女人的寒雾。
张琬确实不懂齐锌的不甘,更知自己不能多管闲事,只得掌心再度拉起弓箭,尝试着齐锌的教导,尽可能心平气和的放空一切,专注的对准箭靶。
自己生来就体弱多病,说话行步都比同岁人的晚,失败,早就被张琬当做的家常便饭。
而因尸胎遭人嫌弃避讳,亦是如此,没有人喜欢带来死亡不详的邪物。
哪怕是母亲,恐怕亦曾因为娘亲的离世而悔恨自己的出现。
幼时张琬还不懂何为尸胎邪物,直至听闻婢奴们避讳言语,才知自己的不祥。
所以张琬一直都做好会被母亲抛弃的准备,哪里会有什么信心呢。
可当拉满弓的箭支,自掌心放出去的一瞬间,张琬莫名想到坏女人。
坏女人曾经一次又一次的亲口向自己保证过不会悔婚。
现在她终于也要放弃自己了么。
不多时,箭支惊险的命中箭靶边缘,随即发出木质闷声回响,声音犹如涟漪般,渐渐弥漫到远处。
而此时的太阴圣殿,宽广而森严的场地内里,祭卫手持兵刃陈列,闷声响起时,鲜红血液飞溅青白玉砖,宛若雪中红梅。
此时有两人被捆在地面承受着极刑,长棍落下,凄惨哀嚎不断。
秦婵站在一旁,沐浴着夏日光亮,视线看着母亲阴沉眉眼里浮现的愉悦,并不懂她的喜好。
母亲身为太阴祭司,事物繁忙,并不常亲自处刑,但是有一种犯人却是例外。
“一对红杏出墙的娼妇联合害命夺财。”太阴祭司慢悠悠道,左手端着茶浅饮,仿佛毫不在意的姿态,目光里却是快意。
秦婵知道母亲最喜欢处罚这类犯人,而且说是极尽虐待都不为过。
这么多年母亲一直都是如此,让秦婵想起当年那个被献祭的女人。
那个女人名义上是秦婵的娘亲,实际上自己却从来没见过她。
母亲应该是恨那个女人的吧,秦婵暗自猜测。
可秦婵现在有些好奇,母亲爱过那个女人么。
自从少女那里摸索得知的爱与恨,让秦婵多一种猜测人心的方式,亦可以说是乐趣。
扪心自问,秦婵做不到像母亲那般把少女活生生献祭,所以如今只不过是冷落她些许时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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