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笔墨迹象
张琬很是珍惜能跟娘亲待在一起的机会,可随着时日,却发现很多跟自己想象不同的事。
原来母亲跟娘亲并不总是和和美美,相反母亲对娘亲有些冷淡。
母亲朝务繁忙,闲暇之余还要应酬宴客世家往来,这些张琬自小都有经历。
可母亲因此频频拒绝娘亲提议出游,甚至冷言冷语相待,张琬不禁有些生气。
“你身为王妃不与世家夫人们往来也就罢了。”
“整日只想着像在澧州一般,出游玩乐,岂不是有失皇家身份?”
“我看你的病一直不好,分明就是贪玩心太重,如此怎能怀有子嗣?”
母亲的语气相比较阿贞姐姐生气时,并不算咄咄逼人,可一字一句却满是责怪。
娘亲并未应答言语,只是哭红着眼,自顾回内院。
那日之后娘亲再没有提过出游,甚至连内院都不怎么出,整日避着母亲。
张琬从来没有这么觉得母亲讨厌,怎么能凶娘亲呢!
一日夜里,张琬端着人参汤入内院,却发现母亲默不作声站在屋外,当即顿步,观察局势。
母亲负手而立,目光落在关闭的纱窗,许久才进入屋内。
烛火情形照映两人身影落在纱窗,娘亲不搭理的坐在矮榻,母亲仍旧静立,轻叹的应:“近来得了闲,真不出去了么?”
娘亲不为所动的应:“不去,我要回澧州。”
语落,母亲弯身探近,语气有些急切道:“现在到处都在治水,路途艰辛危险,你一个人回澧州做什么?”
“我自然回澧州重新改嫁,你重新寻一个新妇与你绵延子嗣吧。”
“别说气话,我从不曾有如此念想,你、你莫哭。”
张琬欲凑近听话,以免母亲欺负娘亲,谁想向来刚直不阿的母亲,却忽地弯身亲向娘亲,满是讨好!
纱窗暗影重叠,呓语阵阵,张琬红着脸迅速跑离内院,暗想原来母亲哄人也就只会这么一招么?
春雨变化之快都不及娘亲跟母亲,她们置气又复合,一切好像恢复先前的相安无事。
张琬只觉自己成了一个傻子,白白担心的不行。
不过最明显的变化,娘亲又开始喝药,张琬看着娘亲犯呕就很想阻拦她。
哪怕不利于自己的出世,张琬也很想娘亲能够好好活着。
“王妃这么不喜欢喝药,何必非要喝呢?”
“因为亲王喜欢想要孩子。”
这话说的张琬没有任何立场劝阻,只得转而提醒道:“可是您的身体如此不好,生产难关可能会要命。”
王妃含着蜜糖解苦,明眸显露认真道:“如果真有孩子,我自然就会做好一切风险准备。”
见此,张琬心间有些复杂。
“亲王难道也忍心让您冒如此危险?”
“这并不只是亲王的念想,我也希望亲王第一个孩子是我的孩子,并不想让别的女人夺了去。”
张琬一时没有再言语,暗想原来娘亲对母亲这么不放心的嘛。
印象里母亲对逝去娘亲一直都很是想念,所以没有再娶。
可娘亲活着的时候却好像对母亲有些患得患失。
一对比,张琬突然觉得阿贞姐姐真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妻子。
阿贞姐姐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病殃殃的就责怪半分,更不会因为子嗣问题而跟自己不开心。
虽然阿贞姐姐的爱有时过于浓重,甚至足以令人窒息溺毙。
但张琬知道,只要自己爱阿贞姐姐,阿贞姐姐也会给予自己所有的爱,绝不会伤害自己。
“你别太担心,亲王府不缺巫医药材,所以我不会有事,对了,近来可有找到你母亲消息?”
“没有。”
张琬收敛思绪,不好再继续言说将来变故,只得沉默。
王妃看着眼前满面忧虑心思的婢奴,越看越觉得她亲近,软声哄道:“别担心,待洪水消退,兴许会更好找人,明日跟我同亲王一道出去郊游踏青散散心吧?”
张琬配合的颔首,想到踏青,又想起阿贞姐姐,心生担心。
现在虽然没有幕后主使阻挠,但是张琬一个人也不用朝暮术。
更被提现在还不知禾玉宝镜的下落。
张琬在愁闷苦恼之中,随同出府踏青,山岭郊外春光灿烂,山花烂漫,林间芬芳气息弥漫,一幅好风景。
远远看着娘亲跟母亲一同说笑,孤零零的张琬心里更想阿贞姐姐了。
日落时分,张琬有些困顿的厉害,没想队伍却遇上恶徒。
兵刃相碰,厮杀声响起时,张琬顾不及慌张,抬手捡起一把剑,想要去保护娘亲。
可母亲那一边很显然似乎更危险,张琬握着剑,快步逼近。
张琬本就剑术修习的马马虎虎,剑锋相触,虎口疼的厉害,完全不敢松懈。
幸好,母亲侍卫很快解决几名匪徒护卫周身,其中一侍卫刀剑划开蒙面者的黑布露出苍老面容。
张琬却一下认出是母亲,抬剑挑开一侍卫剑锋,探步上前走近唤:“母亲!”
这一声远处的亲王和王妃两人都听的清楚。
亲王眉眼骤然凌厉道:“真没想到你是内应,来人格杀勿论!”
“别,她或许有苦衷。”王妃却只觉心生不安,试图出声阻止。
张琬没想到局势会骤变,还欲多言,肩旁却被提住,随即被带着逃离远处。
夜色朦胧,山林里有些冷,篝火亮起,张琬被放开钳制。
满面苍老的母亲坐在一旁,额旁留着细汗,认真道:“琬儿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来找母亲,您为什么要杀自己呢?”张琬上前搀扶母亲身体,检查她手臂的血痕,很是不解的出声。
难道母亲真的是像幕后主使所说来阻止自己出生么?
可这话,张琬不敢问,因为害怕伤心。
“因为你娘亲她本可以不死,一切都是我的错!”
“母亲您说什么?”
语落,张琬并没有得到回应,而是听到剧烈咳嗽声。
张琬连忙拍抚母亲身背,视线落在她苍凉眉目,心有不忍道:“我见过娘亲,娘亲说愿意承担一切风险,若母亲现在杀死自己,那娘亲一个人往后该怎么办?”
“琬儿你、你劝过你娘亲?”
“嗯,母亲不也是来阻止娘亲因生我而离世吗?”
语落无声,半晌,张琬忽地被揽入怀中,耳旁听到母亲虚弱道:“傻琬儿,母亲只是恨自己,大祭司能为琬儿冒险生育长乐,可母亲过去却以皇族身份为傲,从来没想过替你娘亲承担风险。”
张琬抬眸诧异的看向满头白发的母亲,眼眸亦凝聚着泪光,哽咽道:“这不怪母亲,而且娘亲也不会责怪母亲,现在要想办法找到禾玉宝镜,带您离开要紧。”
朝暮术的反噬非常厉害,若母亲继续待下去一定会像幕后主使那般死亡。
一夜天明,张琬背着受伤的母亲偷偷进国都找巫医诊治。
偏僻小屋内里药汤气味弥漫,张琬喂母亲喝药,忙前忙后,面颊热出细汗。
“琬儿你真是不该来的,朝暮术的代价很可怕。”
“母亲别担心,我没什么事,不过现在找到禾玉宝镜才是最重要。”
语落,母亲虚弱摇头道:“禾玉宝镜下落不明,除非两大祭司尽力搜寻,你一个人怎么能找得到?”
张琬安抚的出声:“母亲放心,琬儿大概知道禾玉宝镜在哪里。”
当初阿贞姐姐说老越王妃用禾玉宝镜和涅槃珠试图拿自己来复活阿贞姐姐娘亲。
换句话来说,老越王妃肯定最有希望找到禾玉宝镜。
一日,两大祭司为洪水过后的瘟疫,主持祭祀驱邪神,国都内许多的百姓参加。
张琬来到吴王府,打算守株待兔,找寻人影。
那位老越王妃此时应该没出嫁,所以此时还是吴氏贵女。
如此守了两日,张琬终于看见那位年轻的老越王妃,她鬼鬼祟祟的离开府邸。
一路尾随,张琬看到另一位熟悉之人时,不禁睁大圆眸。
那位身怀六甲的未来丈母娘,不会是在偷情吧?
“你终于肯见我了!”
“阿柒,我来是想告诉你不要再寄信物,否则她一旦发现,你会死!”
张琬明显能感觉阿贞姐姐娘亲跟人关系匪浅,否则她也不会唤这么亲昵称呼。
“可我宁愿死也不要你跟她在一起!”
“阿柒你当初胆怯不肯与我出逃,那就该知道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何必还要拿着过往来叨扰。”
闻声,张琬傻眼的看着那位将来的老越王妃跪在太阴祭司夫人面前,声泪俱下哀求道:“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这情景看的张琬都有些不忍,可阿贞姐姐娘亲却没有动容,轻叹一声,蹙眉道:“阿柒,她那人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现在结束对你我都好。”
话语声消停,阿贞姐姐娘亲离开此处,只余伤心绝望的另一人,痛苦道:“她那样一个残暴不仁的性子才不会对你好,只有我!”
夜色朦胧,张琬跟踪买醉的老越王妃,有些怀疑自己的推测。
禾玉宝镜,看起来不像在这个伤心酒鬼的手里哎。
难道要等阿贞姐姐娘亲被献祭,伤心酒鬼才会想要找禾玉宝镜救人?
那自己得等多久啊?!
张琬突然觉得有必要回去跟母亲重新商量对策。
可张琬才刚转过身,脖颈被抵住锋利短刀,视线看到一张像极阿贞姐姐的清丽秀美容貌,却只觉浑身发毛!
因为很显然这并不是阿贞姐姐,而是去而复返的未来丈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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