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笔墨迹象
王朝数百年来的用字变化巨大,有时一个字,现在和过去都会好几种截然不同的意思和写法。
比如坏女人当初自称呼贞女,贞,现在多是理解坚定不移的寓意。
可是在古王朝常为占卜问卦之意,而占卜的人,亦被称为贞人。
更别提贞在古王朝和鼎竟然是一个字形,坏女人直接用祭祀之鼎取名,那她的身份怎么都不可能只是一个哑巴巫史嘛!
张琬想起当时自己一脸无知的文盲模样,忽然觉得坏女人认为自己不学无术,似乎情有可原呢。
腹诽之间,张琬踩着台阶往藏书阁楼层的行进,视野之间见到一个熟人。
藏书阁越往上层,人越少,更是安静,其中面前堆叠竹简的王女齐颖,显得尤为瞩目。
去年祭庙考核,齐颖各项考核都很是厉害,尤其剑术甚至跟皇长女张妤一比都丝毫不差。
齐颖长的模样文静,那捧竹简的右手握起剑却是非同一般,可此时只会让人以为她是一位温文尔雅的学傅。
张琬自认为脚步很轻,可齐颖还是一下感受到来者,偏头垂眸看了过来,眉目警惕昭然若揭,转瞬间却又蛰伏隐藏,缓声道:“真巧。”
“是啊,这么多书你看的完吗?”张琬并未发觉异常的客套询问。
本来张琬不想打扰对方观阅,只是没想到齐颖竟然因为一面之缘而记得自己,因而才礼貌问访。
这位王女齐颖跟皇长女张妤给人的感觉乍一看相像,但是细看却又完全不一样。
张妤那人就像藏在一团棉花里的针,看起和气好说话,却会冷不防露出锋利尖锋,刺的人鲜血淋漓。
可眼前的齐颖就完全不同,她言行有礼有度,不卑不亢,宛若兰草君子。
“不急,午后无课,可以慢慢看,小王女来找什么书?”齐颖不急不缓的应声。
“我想找关于河神的书,就不打扰你了。”说话间,张琬目光已经看向层层书架,并未注意到齐颖的目光变化。
语落,齐颖主动递来一卷竹册出声:“真巧,我亦在观阅查询河神记载,不如一道观看?”
闻声,张琬迟疑的接过笨重竹册,眼眸打量齐颖,这是第二次听她说真巧,暗想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啊。
她不会也是在替坏女人查古籍资料吧!
“谢谢。”张琬欲言又止,到底没好直问,只得暗自猜测齐颖跟坏女人的关系。
周遭鸦雀无声,张琬掌心慢吞吞翻动竹简,心思纷飞,视线飘向齐颖,鼻尖嗅到对方周身些许淡香,暗想她还真是喜欢玉兰啊。
“莫非有不认识的字么?”齐颖迎上视线询问。
“没,我做了不少功课。”张琬移开目光解释的应声,不知为何,心里不愿被小瞧,垂眸翻看竹简,甚至加快查找速度。
没想对方却好似有意交谈,主动夸赞道:“小王女真是聪慧过人,我家小妹还不曾识得如此多字。”
张琬面热,仿佛被戳破心思,讪讪的应:“哪里,我也只是囫囵吞枣看个大概而已。”
齐锌要是有这位一半会说话,大抵也不至于惹人讨厌,姐妹俩真是差距有点大啊。
不过说来,张琬其实有些羡慕齐锌,她的这位王姐优秀又温柔,肯定很好相处的吧。
相比之下,坏女人的心思就难猜的多咯。
从前些时日祭楼会面后,坏女人就一直没有再回过屋院,仿佛风中柳絮,行踪飘忽不定。
“现下因河神一事人心惶惶,小王女是为太阴圣女而来查询么?”齐颖话锋一转的询问。
“没有,我、我就是好奇河神的来历。”张琬回神,下意识的辩解,心间莫名不愿承认担心坏女人,更不愿在旁人面前抖露心思。
闻声,齐颖眸间意外,却并没有追问,转而垂眸看向竹简,自顾道:“河神祭祀若是失败,太阴圣女便会被献祭,此事非同小可啊。”
张琬明显能够感觉到齐颖的担忧,好意安慰道:“别担心,太阴圣女那么厉害,肯定会没事的。”
真是奇怪,明明怀疑齐颖跟坏女人关系不简单,但是张琬竟然觉得她比皇长女张妤顺眼多了。
齐颖偏头看了过来,狐疑问:“小王女对太阴圣女这么信任么?”
这位出生就跟太阴圣女定下婚约的小王女,十余年病弱的从不曾出府,去年因灾祸献祭被太阴圣女相救才相识,对此,齐颖非常了解。
无论从年岁还是性情才华,这位小王女都不可能入太阴圣女的眼,许多人都这么想,齐颖亦是如此。
张琬一愣,莫名感觉齐颖骤然间变成一支锋利箭矢,明晃晃的,竟让人无处躲藏,支支吾吾的解释应:“她可是王朝最年轻厉害的圣女,难道你不信她吗?”
语出,齐颖微迟疑小王女的坚定,神情缓和,目光轻转,叹道:“我自然相信太阴圣女的本领,可是河神已经三百年没有出现,而传说中的太虚大祭司又早已经断代多年,连同祭祀卜卦古籍都被大火烧的寥寥无几,镇压仪式,谈何容易。”
张琬一听,心里亦有些发愁,指腹翻阅竹简,嘟囔道:“是啊,如果能找到以前的太虚大祭司们如何镇压河神的方法就好了。”
既然古王朝以前有太虚大祭司镇压河神的传统,那肯定有一套完整的祭祀仪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齐颖眼眸微亮,思索道:“或许并非完全没有半点法子。”
“什么法子啊?”
“国都河道附近仍旧保留不少数百年前祈福镇压河神小庙,我想兴许其中会有发现。”
说罢,齐颖起身匆匆离开,徒留张琬一脸茫然,暗想她这么急切反应,若说对坏女人没有一点私情,谁信啊?
张琬莫名觉得自己的脑袋上好像多了点东西呢?!
黄昏时分,张琬粗略翻看齐颖腾出的古籍,从中真找到些许河神庙的祭祀记载。
历届的太虚大祭司都会去参拜国都河道附近的河神庙,据说共有一百零八处。
从藏书阁出来的张琬有点眼花,远处太阳西垂,晚霞光芒与夜色形成一道显明的分割景象,好似两个天地。
张琬当然也想知晓国都河道外面的情况,尤其是那条做恶的河神,究竟是如何模样。
可是现下张琬连祭庙都出不去,更何谈出国都,面上显露有些为难。
正当张琬苦恼时,忽然想到一个险些被自己遗忘的地方。
箭术场的更衣室,那个密道应该还在吧。
不过要怎么应付每日记录自己日常的巫史呢?
夜间,张琬回到屋院用膳,眼眸看着这位好说话的巫史,犹豫问:“你每日没有别的事忙吗?”
巫史恭迎侍奉道:“小王女的日常起居就是属下该操持的事务。”
一听,张琬突然觉得难度更高,转而道:“我听说你曾向圣女汇报铜笛吹奏的难听。”
语落,巫史面色微变,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所以我不打算演奏铜笛,改学练字,你觉得如何?”
“小王女明智。”
张琬见巫史前后应答的反差,心间有些羞恼,埋头喝汤,暗想的铜笛吹的真有那么难听么?!
算了,现下至少找到一个脱身的机会呢。
时日辗转,圆月当空,篝火跃动,两位祭司同女帝卜卦,王公大臣以及巫史祭徒们静候天命。
太阴圣女和太阳圣女两人处于众人目光之中,火焰不断腾升,其中焚烧龟壳发出细碎声响,更有巫史记录。
太阳圣女燕曦眸间倒映着光芒,心间忐忑不安,掌心微微渗透细汗,视线瞥向秦婵,对方一如既往的冷漠肃然,仿佛完全不怕成为主掌河神祭祀之人。
不多时,周遭一片寂静,巫史取出卜卦之物呈与两位祭祀解卦。
“根据上天神灵的指示,太阴圣女将负责此次河神祭祀!”两位祭司共同出声时,女帝以及王公大臣们如浪潮跪谢神灵指引,祈求庇护安遂。
闻声,燕曦松了口气,目光看向从容行的秦婵,心间已经认定她将必死无疑!
次日,太阴圣女将主持河神祭祀消息传遍国都,祭庙内议论声亦越发热切。
而屋院里的巫史却不懂小王女好端端的突然要闭关练字。
张琬命人备上茶水糕点,一本正经道:“这两天是祭庙的休息日,我亦打算潜心练字,所以提前准备些吃食,旁人不许进来打扰。”
巫史迟疑的问:“小王女两日两夜都不出房门,又不让任何人入内服侍,只吃这些糕点,恐不妥吧?”
“放心,我若是不适,自然会唤你。”张琬探手点上胖蜡烛,转身看向巫史,乖巧笑道,“现在,烦请你也离开吧。”
语落,巫史退到门外,茫然的看着合上的房门,暗想小王女娇生惯养,兴许三两时辰就会打消兴致出来吧。
可等到日落西山,屋内烛光模糊照耀端坐身形,巫史暗自称奇!
而此时屋内桌前盘坐的人影,只是裹着堆叠竹简的衣物,头颅更是一个鞠球,歪歪扭扭,但凡有人入内,就可以识破。
奈何平日里张琬表现太过懂事乖巧,所以连带巫史都没有察觉她的出逃。
黄昏日落,两匹马悠悠行出国都,张琬满眼新奇的张望山岭风光叹:“她们肯定想不到我真出来啦!”
“我看你长的白净文弱,没想胆子真大啊。”说话者,是另一个衣着得体的少女,相较张琬年长些,眼露赞赏道。
“我这是深藏不露,你真要跟着啊?”张琬好奇看向这个意料之外的人。
说话间,时辰转回到祭庙内的箭术场更衣室,张琬推开密道口,没想里面钻出一人,两人头碰头撞的吃疼出声。
“哎呦,你是谁?”对方没好气的出声。
“我还想问你呢,一个外人怎么偷跑进祭庙?”张琬疼得揉着前额应声。
两人互相对望僵持,对方耐不住性子的出声:“我是王女越炘,可不是外人,你要出祭庙干嘛?”
张琬打量对方一身绸缎衣物,不似贼人,半信半疑的摇头应:“我不告诉你,你出来,让我进去。”
语落,越炘却不依,反而嬉皮笑脸的威胁道:“出逃祭庙是大罪,我要是喊一嗓子,你可就完咯。”
张琬气堵在心口,错愕的盯着对方,只得退让出声:“好吧,我要去看河神。”
越炘一听,捧腹大笑,狡黠道:“有意思,人人都怕河神,你竟然要凑上去,那就一块吧!”
语落,画面朦胧,两人骑着马走在官道,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张琬越听越觉得这人是位不着调的纨绔王女。
“今天出祭庙就是为了买酒,馋死我了!”对方提起酒囊畅饮,一副沉迷姿态,“你要喝些么?”
“我不喝酒。”张琬想到年前醉酒的事,心底暗暗发誓再也不喝酒!
越炘亦不气恼,自顾收回酒囊,视线上下打量,精明目光落在她身侧的圣女玉令,促狭出声:“我听说祭庙里有个醉酒窝在太阴圣女怀里的撒娇病秧子,你认识她吗?”
闻声,张琬红透耳侧,索性充耳不闻,拉紧缰绳,马蹄哒哒行进。
“哈哈哈,你别走啊,到底认不认识?”越炘恶劣的调侃,心想亲王之女张琬,未来的太阴圣女之妻,这是一个值得费心思拉拢的人脉。
不多时,天色越发昏暗,两人亦已经行进有一段时间。
夜风抚过繁密草叶,天际黯淡,暗影叠嶂,不见人烟烽火。
张琬眺望着附近黝黑山岭,嘀咕出声:“奇怪,古籍曾记载国都河道附近应该有许多处河神庙啊?”
越炘没听清,凑近观望问:“你在找什么?”
“河神庙,据说以前的太虚大祭司镇压河神都会来祭拜的地方。”张琬翻了好久古籍,才零星找到关于河神庙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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