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笔墨迹象
半晌,坏女人忽地幽幽出声:“不知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张琬仿佛被偷听心声般冷不防颤了颤,连忙偏头收回目光,卖乖的应道:“没看什么,我只是发现天色已晚,你生病的话,是不是应该早些休息吧?”
如果直说自己想回屋休息,坏女人必定是不会乐意的准许。
语毕,坏女人沉静目光注视,张琬强撑着表情以免露出破绽,而合于宽袖之中的双手,不自然的绞紧,掌心微微冒着冷汗!
坏女人不喜欢撒谎,当然这只是单方面针对张琬罢了。
片刻,坏女人方才缓缓出声:“小王女说的是,昨日听巫史汇报出现梦魇症状,今日打算调制一处秘药,不妨试试。”
张琬如释重负的呼气,很是配合的应道:“好。”
不多时,两人从堂屋廊道而出,张琬目光瞥向略走在前的坏女人,许是银灯照耀,因而显更显清寂疏离,宛若坠落人世间的孤月。
不过张琬此时心里正忙着高兴,自己的谎话竟然欺瞒住坏女人!
越想,张琬面上亦忍不住流露几分喜色,原来戏弄人是这样的有趣啊。
可当张琬被领往坏女人屋廊行进时,顿时收敛笑意,眉眼露出困惑问:“哎,难道不应该回我的屋内试药吗?”
坏女人于一旁行进,周身染上些许酒味,混杂原本冷香,形成一种带有些许侵略刺激性的冷冽回寒的气味,轻柔散漫的应:“这药既是新调制而成,所以需要观察药效,否则担心会有些许意外。”
意外,还是危险,请把话说清楚些好嘛?!
张琬顿时没心思偷闻坏女人身上新奇的冷香,小脑袋里想起那群飞蛾,面色如丧考妣,蹑步跟随行进,神情惨淡,暗想坏女人果然没那么好骗呢!
半晌,一行人停在屋外廊道,祭徒将两盏银灯悬挂在廊道,动作有序而严谨,几乎听不见什么声响。
张琬则随从坏女人进入与白日闺房全然不同的另一侧深处,心里满满的后悔!
眼见越走越幽静昏暗,就连巫史亦退离,而坏女人却脚步微快,张琬当然想赶紧拉近距离,心里又觉坏女人才是最大的危险,很是纠结!
正当张琬迟疑不定时,已然渐渐行走的有些累,只得软声唤:“慢点吧,我有点跟不上你啊。”
闻声,秦婵唇角轻扬,垂眸看向少女在灯火照耀下的明眸,其间满是忐忑依赖,故作不知的问:“小王女这么怕一个人么?”
闻声,张琬面色尴尬,不知如何应话,只得木讷点头,暗想她绝对是故意的吧!
坏女人的屋廊更像院中院,曲折而复杂,简直就像迷宫,谁不怕啊!
见此,秦婵显露愉悦,不再多言,却有意减缓步履,配合行进。
待两人行至一方走门前,张琬已经分不清方向,坏女人忽地顿步道:“小王女提着灯,先候着吧。”
张琬有些莫名其妙的颔首,探手接过灯盏,眼见坏女人独身进入幽暗,虽未看见内里光景,鼻尖却已经闻到各样药草味道。
待内里烛火静燃,坏女人才让张琬入内,只见屋内三面都是满墙的抽屉,简直像是药铺。
坏女人长身轻移,她的暗影亦投落在案桌一侧,随即端正就坐,抬手唤:“过来。”
张琬正仰着脑袋环顾四周,有些好奇。
闻声,张琬迈步走近坏女人那方,烛火落在她眉目晕染些许冷峻,暗想此时她真是有几分治病大夫的模样呢。
待张琬亦落座对面,坏女人温凉指腹搭在腕间,相较于白日而言,她的体温已经没有那么的冰冷不适。
张琬无所事事的看着坏女人姣美面容,视线从她纤细略带柔美的蛾眉,而后移到细密挺巧的眼睫,最后落在她那狭长而上挑的眼尾,暗叹坏女人眉眼长的真是好看!
唯独那黝黑瞳孔有些冰冷疏离,好似照不进半点光亮,否则也不至于让人心生畏惧敬意。
因为坏女人的眼形并不是那种十分锋利张扬的气质,相反很是沉静内敛。
黑白分明,平静时像无风无浪的湖面,极容易给人一种宽和静谧的错觉。
所以张琬哪怕初次见面不识身份,却从来没有把这么一个温和柔美的姐姐,同前世记忆里狠戾血腥的秦婵,当成一个人。
哪怕后来得知她就是秦婵,张琬亦恍惚好一阵子,才说服自己。
不过现在张琬有直观的感受,因为知道这处平静的湖面更多的时候,诡异且危险。
湖面上有时裹着浓重迷雾,时而凝结凌寒冰霜,更有时布满凶险波浪,实在少有因晴光撒落而真切显露波光潋滟的湖光景色。
又或者说,坏女人的面上很少显露真切的情绪神态,她多数时都是藏在雾中的深湖。
从去年至今相识已有整年,张琬只见过的坏女人眉眼浮现些许不悦怒意以及昨日几回轻笑,其中的笑意大多浅的像晨间枝叶低垂的晶莹露珠。
美虽美,却透着丝丝凉意,而且根本不待人细瞧,转瞬即逝。
如此一想,张琬脑袋里甚至升起大胆猜想,坏女人难道只是可以动作言语的人偶不成?!
所以她对于太阴祭司的处罚,没有哀伤,没有委屈,更别提愤怒。
而且坏女人似乎习惯的接受她那位身为太阴祭司的母亲任何处罚!
张琬不禁想起坏女人亦时常对自己提及处罚二字,比如上回的逃课,说明坏女人可能很认同教训法子。
如果坏女人以后变成她母亲那样,那对自己折磨的花样,岂不是会更恐怖无情?
尤其是坏女人白日提及的雪蚕,光是听起来就是非常痛苦,若真有一日让张琬去试试,那还不如直接逝世吧!
正当张琬感觉人生无望时,坏女人忽地轻转美目,其间似是流露些许暗色涟漪,令人晕眩,悠悠道:“小王女还要这样盯着我看多久?”
闻声,张琬方才停止种种无端且大胆的离谱猜想,胆怯的连忙移开目光,解释道:“我、我还要问你呢,把脉太久了吧。”
说话间,张琬垂眸才发现坏女人早就收回搭脉的手,顿时尴尬的收回自己孤零零的手臂,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坏女人并不是话多的人,她没有追问,只是眉眼饶有趣味打量几眼。
而后坏女人才起身从密密麻麻的药柜之中挑选药材,徒留下一道高挑颀长身段。
张琬如释重负的呼气,暗想自己绝对不能再被坏女人具有欺骗的面容给迷了心神,否则往后死的要多惨有多惨!
一时之间,屋内响起药柜开合关闭的声时,坏女人忽地淡淡道:“看来小王女不止梦魇心悸,还有失神迟缓之症,若是不早做治疗,往后怕是易成痴傻儿。”
闻声,张琬当真的吓得一愣,细想,才有些后知后觉,坏女人怕不是在取笑自己刚才看着她发呆吧?!
张琬一口气堵在心口,沉闷无语,明眸满是怨气!
不多时,坏女人取出药草放入案桌前的青铜研钵,看起来打算研磨成粉,咚咚声很是清脆。
可在张琬耳间听起来好像在敲自己的头盖骨,果断默默远离坏女人些许距离,视线转而打量屋内陈设。
其间除却三面药柜,最明显的就是两人所处的案桌,以及一侧纱榻。
其余堆叠的多是药材研制的工具,不过一处角落用布遮掩的东西,格外的引起注意。
这东西比张琬个头还要高,占地不大,形状瘦长,若非被有意遮掩,其实张琬本是不会多想。
可越是遮掩越是让人好奇,尤其是张琬想起坏女人先行入内,兴许就是为此物。
张琬眸间顿时明亮些许,偏头看向坏女人,好奇的软声问:“那是什么东西?” :
语出,秦婵并未停顿动作,墨眸看向少女跃跃欲试的目光,不欲吓坏她,只得应声:“小王女最好不要知晓的好。”
可这话说的张琬莫名有点被小瞧的意味!
可是张琬也没敢起身去揭开布料瞧瞧究竟,当然绝对不是因为胆小!
这里是坏女人的地盘,如果贸然翻动物件,很失礼,张琬自我安抚道。
很快坏女人处理药草,便示意张琬起身去躺在纱榻,极为认真道:“待会若是小王女觉得不适,切勿隐瞒,知道吗?”
“啊、知道。”张琬的行进动作,稍稍停顿,暗想坏女人说的怎么有种很危险的感觉呢?
说罢,张琬双手合在身前乖巧躺在纱榻,小心脏扑通跳动不停,明眸亮晶晶的看着坏女人,只期盼她能存有一些良知!
坏女人的表情淡然,微弱烛火并不足以照亮她的眉眼神色,反而更是衬托的幽暗,清冽嗓音透着揶揄的唤:“小王女莫非喜欢睁着眼睛入睡?”
张琬一听,窘迫的面热,看来与其期盼坏女人心软,还不如等着天上掉馅饼呢!
随即眼前一片黑暗,耳旁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好似瓶罐被打开的动静,还有类似颗粒物件滚动声响,坏女人亦像是坐在纱榻旁。
真奇怪,明明先前很怕坏女人直接弄死自己,可是现下这般被她守在一旁,张琬却并不觉害怕,甚至觉得安心。
不多时,药香浮动,大抵坏女人正用掌心捧着薰炉,张琬能明显感觉药*香渐渐越发浓郁,思绪朦胧飘远,整个人陷入轻盈放松,不再注意周遭动静。
烛火摇曳,屋内祭铃声响,纱榻上的少女呼吸深沉,全然没有察觉动静。
秦婵掌心的祭铃摇晃不停,并不怕吵醒少女,另一手轻盘旋少女身前,薄唇间翕动,模仿的发出类似吐蛇信子出声。
屋内寂静之内声响混杂,而原本藏身少女腹中的傀儡蛊,竟随着秦婵指腹牵引,无声息的攀爬少女至耳后颈间,藏于其中。
深夜里,祭铃声戛然而止,夜空月移星转,天光见晓。
屋内烛台已经燃尽大半,张琬缓缓醒来时,只觉精神舒畅,眉目清明,偏头望向一旁,坏女人坐在案桌前翻看竹简,不知是醒的早,还是一夜没睡?
“小王女昨夜睡的如何?”坏女人察觉到目光主动出声。
“我感觉很不错呢!”张琬撑起身精神奕奕道。
秦婵沉静眸间亦浮现满意神色,掌心合上竹简说:“既然如此,想来疗效还不错,今日小王女就去修习上课吧。”
大清早得到好消息的张琬,心情更是愉悦!
两人一同在堂屋用早膳,张琬面上笑意不减,仍旧有些不敢相信,出声:“我真的可以出去了吗?”
“当然,这是昨日说好的事,莫非小王女还想禁足不成?”坏女人应的很是直接,没有半分迟疑。
见此,张琬连忙摇头,生怕坏女人改口反悔!
忽地,屋廊一却传来急促脚步声,其中夹杂兵刃碰撞的冰冷声响,让人一怔!
巫长史神色傲慢的入内行礼,幽幽道:“圣女,太阴祭司有令,即日起禁止您的一切祭祀事宜活动,希望您在屋内静心休养。”
秦婵微蹙眉,目光瞥向巫长史,质疑出声:“静养是因何缘由?”
“诛杀河神,圣女消耗法力阳寿,太阴祭司听闻,十分爱惜,这才特意请您静养。”
“既然是母亲的命令,我自然是遵从。”
见此,巫长史得意的离开堂屋,秦婵沉思,隐隐感觉母亲是在给予自己最后的警告。
圣女的权利,母亲既能给予,同样也能剥夺。
所谓静养,恐怕只是想要借此压低自己诛杀河神的威望,如若必要,自己甚至可能会被动的病逝。
秦婵现在很是怀疑河神庙的事,大抵被透露给母亲。
河神鱼卵能够避免河神攻击祭船,这件事秦婵虽是那夜才得知,不过确实没有告知母亲。
想来,母亲是被激怒了吧。
张琬还浑然不知其中究竟,目光看着面色微沉的坏女人,弱弱出声:“太阴祭司派人来让你安心休息,你怎么好像不开心啊?”
坏女人美目低垂,面上显露些许无奈,出声:“小王女,真觉得外边那些手持兵刃的祭卫是来护卫我静养的吗?”
这话问的张琬一愣,视线瞅了瞅屋外廊道内的祭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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