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笔墨迹象
秦婵并未躲避少女明亮目光,沉敛眉目间更没有露出不悦,甚至有些满意她的注视,视线亦直白的落在她莹白透着粉色的面颊,暗叹春桃亦不过如此吧,心间难耐,莫名想起曾在太阳圣女燕曦屋院里瞧见的那一抹皮肉景象。
对于外貌,从来都不是秦婵需要注意的事项。
又或者说在秦婵看来,一切事物的外貌都不重要。
花草树木,牛羊猪鱼,人类与此相比,其实并没有不同。
或者说,在秦婵自幼的接触修习中,这些都是祭品的不同种类。
至于皮囊,终究会腐化成烂泥,进而成为腐虫的寄居之地罢了。
可是秦婵联想眼前少女时,清润嗓音渐而变得不受控制的微沉,心神略微茫然,倏忽之间归于平静,故作无事的应:“没有,琬儿莫不是睡的忘记称呼么?”
语出,张琬眨巴眼眸迟缓的反应过来,暗想坏女人似乎很在意称呼呢。
可明明以前张琬这般唤坏女人,她总是装聋作哑毫无波澜,真是奇怪啊。
张琬只得盘坐一旁,很是配合的软声唤:“阿贞姐姐,让人掌灯吧,我都看不太清楚了。”
语出,秦婵身形一顿,耳廓泛热,微微偏头,神情藏匿暗处,不可分辨,更没有应话
眼见坏女人颇为冷淡的下榻,徒留一道纤长背影,张琬完全不明白她的心思,这人太奇怪了吧?
明明让自己唤她姐姐,结果却这么一副傲然模样,真是古怪的很!
不多时,坏女人捧着一盏青铜灯碟从幽暗处入内,长身静立,步履轻移,却难掩绝代风华。
待坏女人将周遭灯盏一一点亮,便自顾剪灭掌心灯碟,动作随意却透着画中美人般古朴文雅,将她本就神秘幽深的清冷气质,更衬托超凡脱俗。
张琬心中虽是赞叹,却也没有半点言明,反而偏头有意移开目光,自顾把玩团面扇,转移心神。
哼,坏女人除了长的好看,再也没有一个优点!
“琬儿是否要梳发?”
“这事不应该让巫史着祭徒来服侍么?”
语出,坏女人很显然是不答应,因为张琬已经发现她正握着木梳坐在榻旁,根本就已是打定主意。
见此,张琬亦懒得闹腾,任由坏女人解开梳发,故意偏头背对她,养向不知觉间灰暗的水榭池面,其间已然看不清莲花景象。
不多时,坏女人梳毕,张琬觉得脖颈都有些酸疼,方才偏过头。
没想坏女人亦在看自己,目光里满是满意神色,张琬没多想,只以为她是在满意她自己的手艺。
张琬移开视线看向地面的投影,有些无话可说,只能等着巫史来传膳。
果然跟坏女人待在一块,太奇怪,自己还不如去祭庙外殿修习有趣呢!
正当张琬心中腹诽难熬时,坏女人却忽地出声:“前些时日忙碌,无暇回院,琬儿就没有趣事同我说说么?”
张琬没好回自己白日提起趣事时,你可是一副爱搭不理极其敷衍的模样呢!
至于为什么不说,那自然是张琬知道,以坏女人的性子,她必定会蛮横狡辩,绝不承认!
到头来,还是自己受气!
沉默半晌,张琬禁不住坏女人的幽幽注视,只得呼气道:“每日修习课目都差不多,我觉得有趣的事,白日都已经说过,除了齐锌越炘,别的……好像还真有一个!”
本来打算草草结束坏女人问话的张琬,突然想起那个行为古怪的祭徒!
正当张琬思索怎么跟坏女人提及时,没想温润指腹却已经捏住自己下颌,动作不重,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随即迫使目光对视。
张琬茫然的看见坏女人轻挑蛾眉,一双美目间似有不满,好看的薄唇轻启道:“不知琬儿想谁想的如此出神?”
话语轻柔,却夹杂莫名的寒意,张琬冷不防激灵了一下,眼眸眨巴的回神,出声:“没、没有谁啊,只是那件事很奇怪。”
如果让坏女人知道那个祭徒对自己近乎无礼的言行,她兴许会重罚不可。
“对了,阿贞姐姐有听说什么奇门秘术可以让人力量突然变强么?”张琬觉得避重就轻询问比较合适。
“突然力量增强的术法。”坏女人自顾沉思,美目间归于平静,缓声道,“曾经有一种蛊虫名为克攻,此物据说能使人血肉筋脉膨胀,可运用万钧之力。”
张琬一听,没想到竟然真有如此奇怪的东西,眼眸亮着光,出声:“那有了它武艺就可以突飞猛进,岂不是人人都不用勤苦锻炼修习啊?”
闻声,秦婵眉目压低流露淡笑,神情似风拂岗般柔和,指腹轻触少女绵软面目,仿佛把玩美玉般爱不释手,悠悠道:“这只是传闻而已,琬儿怎么就傻乎乎的真信了呢?”
闻声,张琬略微有点尴尬,偏头避开坏女人的手,怨念出声:“你、你怎么不早说是传闻?”
坏女人面上并未有半分愧疚,反而美目间笑意凝聚的越发明显,嗓音平缓道:“好吧,这是我的过错,不过琬儿就没想过,如此不可思议之物,假若真有,为何会不曾留存后世么?”
张琬一愣,想起授课巫史曾提及三百年前的大火毁坏许多圣物,应答:“可能是那场大火太大了吧,你不也说很多事情都无从查起嘛。”
“所以琬儿究竟为何突然询问此事呢?”坏女人话锋一转,很是犀利。
“我、我不是想起齐锌她的箭术进步神速嘛。”张琬一时差点没反应过来,只得补充道,“而且还有越炘在蹴鞠场上碰到的对手越青,她们好像都是突然间变得很厉害,所以好奇。”
坏女人面色如常,并未狐疑,垂眸思索道:“假若真有琬儿说的这么离奇之事,或许是需要多加注意。”
张琬见坏女人恢复正经模样,好奇问:“注意什么?”
刚才坏女人才说克攻那种蛊虫只是传闻,现在怎么又感觉好像真有这么个东西呢!
秦婵收敛神色,解释的应:“从河神和还魂蛊的突然出现来看,幕后主使应该是想要将王朝搅弄的天翻地覆不可,所以一切的异常都可能是对方出手的征兆。”
如果要想解还魂蛊,必定要找到此人,否则皇室宗亲的杀戮才刚开始。
那少女迟早会被卷入危险漩涡,秦婵这才不得不早做打算。
张琬见坏女人说的如此严肃,好似这又会是那个坏人的阴谋恶事,顿时没了隐瞒,出声:“前些时日我在祭庙见到过一位古怪的祭徒,她给我一瓷瓶说是服用此物可以达成所愿,而且似乎还给过其它王女。”
语落,坏女人蹙眉,当即看了过来,很是警惕的询问:“莫非你服用了不成?”
这反应吓得张琬一惊,连忙摇头应:“没呢,我觉得她有点可怕,所以没敢相信,难道真有问题呀?”
闻声,秦婵眉目稍微舒展,面上恢复往日淡然,并未应答少女话语,而是沉沉感慨道:“这真是个极致聪明的狠毒之人。”
本来秦婵以为对方会藏于深山密林之中隐秘踪迹,没想竟然选择森严壁垒般的国都祭庙!
这样的勇气与魄力,连秦婵都有些自愧不如。
此时的张琬满面茫然,视线落在坏女人神情,竟觉她似乎挺欣赏幕后主使的样子?!
张琬看的更是莫名其妙,禁不住出声:“哎,那个祭徒不会真是坏人吧?”
坏女人美目轻转颔首应:“那人就算不是幕后主使,想来亦可能是其中党羽,琬儿把那瓷瓶给我吧。”
语出,张琬有点尴尬,摇头歉意的应:“我当时随手给扔了,后来再想去找都找不见,难道真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见此,秦婵眉目略显无奈的看着少女,真是不知替她忧心还是宽心,出声:“假若我没有推断出错,兴许瓷瓶就是传闻中名为克攻的蛊虫之卵。”
对于克攻蛊的作用功效,秦婵知之甚少,因而亦有几分探究心思。
谁想少女竟然就那般随意丢弃了。
“这么说起来,只要找到祭徒,我们就可以解陛下的还魂蛊,而且昨日带走的十一人可能也不用献祭性命啦!”说话间,张琬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听信服用,不过紧接着恐惧亦随之翻涌而来。
自己真没想到当时接触的祭徒,她竟然是如此恐怖可怕之人。
真是不知自己算走运还是倒霉呢!
秦婵偏头看着心里牵挂无关紧要人物的少女,微不悦,食指弯曲轻弹了下她的光洁额前,嗓音带着凉意,淡淡出声:“琬儿与其想着救助旁人,倒不如详细与我说说那人衣着样貌。”
献祭之人,除了少女,还从来都没有活口。
哪怕陛下不需要,亦会以她们来献祭感谢神灵的救助,所以通常下场是不会改变。
张琬并不知坏女人的心思,倒也没有多想,连忙应:“她那天穿的是赤灰色太阳祭徒衣物,身量么,比我高。”
说话间,张琬探手试图比划,可是因着脚伤不便,只得转而拿坏女人比量道:“阿贞姐姐你跟她差不多高,她的五官寻常,脸型清瘦,但是肌肤看起来有种像是绷紧丝帛般的怪异感。”
语落,张琬还担心坏女人听不懂,脑袋左右张望,打算寻笔墨来描绘。
没想,坏女人却从容应声:“我知道了。”
张琬顿时动作僵停,满眼震惊的看着坏女人问:“你怎么就知道了?”
“因为*对方用的应该是易容假面,所以琬儿方才描述的样貌做不得数。”
“什么?!”
突然发现自己白忙活的张琬,神情有些沮丧。
这样的话,岂不是找不到那个祭徒了啊。
坏女人似是看出张琬的心思,安抚的出声:“国都祭庙的祭徒都有具体出处籍贯,所以只要有心,并不是难事,只不过……”
张琬本来恢复的希望,听到转折时亦跟着黯淡些许,忙问:“只不过什么?”
“琬儿方才说那人穿的是赤灰衣袍,便是太阳祭司门徒,恐怕多少有些阻碍不便。”
“这可是抓坏人的好事啊,她们应该不会不帮忙的吧?”
秦婵见少女不懂两位祭司之间的竞争激烈,便也没有多说,自顾道:“暂且不提协作一事,那人手里有控制还魂蛊的秘诀,想来若是打草惊蛇会有不少危险,而祭庙内又有诸候贵族王女,所以琬儿切忌暂且不可外传。”
张琬亦想起那时还魂蛊害人夺命的景象,心有畏惧,连连点头应:“嗯,我知道,还有什么帮忙,尽管吩咐吧。”
语出,坏女人却忽地收拾起正经面色,秀美眉目间浮现涟漪般淡笑,食指轻勾,哪怕不曾言语,亦可令人心神恍惚。
更何谈此时以为自己在做好事的张琬,连忙探身凑近面前,满心以为会有重任。
没想坏女人却只是手臂轻揽住身侧,姿态颇为亲昵的出声:“算算时辰,该用膳了。”
语毕,张琬便被抱起身,耳间听着她沉稳心跳,迟钝的感知饱满绵软,顿时羞红了脸!
坏女人,怎么感觉比去年变化更大了呢!
可恶,难道只有自己一成不变嘛!
夜色朦胧,蝉鸣喧嚣,高悬残月亦在悄然间越发圆润,水榭外的皎洁月光照落的少女面容霞红弥漫,人比花娇,大抵亦不过如此吧,秦婵垂眸凝望怀中人,暗自想着。
时日辗转变化,热意却未曾消褪,张琬脚伤痊愈,安然落地,整个人似小鸟出笼般轻快行进廊道,心间只有无尽的解脱!
早间课室之内,越炘稀奇的听闻张琬提及数日不曾露面缘由,叹道:“咱两这是犯太岁啊,不过我的脚伤成那样,才只休养两日,而你竟然待了五日!”
如此一对比,越炘觉得太阴圣女对书呆子似乎并非完全漠不关心。
毕竟以书呆子迟到早退等行径,但凡换成旁的人,最少亦是要接受批斗禁闭。
可事实上没有一个人会对书呆子言说半句,她五日未曾露面,越炘都不禁好奇原因。
可是授课巫史们却像是毫不在意,任凭着书呆子没有任何说法的缺席。
这背后若不是太阴圣女的默许纵容,恐怕整个祭庙授课巫史们的奏报书信都能堆叠成竹山。
“我、我这不是没办法嘛。”张琬没好说坏女人非要如此,只能含糊的转而问,“对了,最近祭庙有什么动静消息么?”
越炘狡猾的笑道:“有啊,大家都在猜测你这回要逃课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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