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笔墨迹象
处罚二字,让张琬心颤,只得迈步随从行进廊道尽头的课室,才发现还有别的王女迟到受罚,其中甚至有一位熟人。
越炘看向同样跪坐席团听训的书呆子,目光上下打量,怀疑道:“你是亲王之女张琬吗?”
张琬一脸茫然的看着越炘,还以为她在逗自己玩,无奈道:“难道还有两个我不成?”
“可你平日里迟到早退缺课,从来没有受罚听训,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越炘见书呆子应得正经,才没再玩笑,好奇询问。
“这个、说来话长,总之我以后得小心上课。”张琬看着上方滔滔不绝的纪检巫史,没好多说。
“本来我听人说你昨夜搬回王女住宿,还以为是假消息,现下原来是真的啊。”越炘不愿放过八卦探究的机会,目光打量书呆子神情,“那位圣女大人真的把你扫地出门啦?”
张琬听着这有些古怪的形容,耳热的解释出声:“没有,我是自己想回来住的。”
因为坏女人说自己没了她在祭庙会无立锥之地,张琬才脱口而出。
所以严格意义来讲,坏女人其实真的没有主动赶自己。
越炘一脸不信的打量道:“那你怎么解释祭庙巫史骤变的态度?”
看来书呆子可能是面子薄,所以才想隐瞒被那位太阴圣女赶出去的丑事吧。
“你说是就是吧。”张琬被问的只能含糊应声,心想坏女人肯定下了命令,否则祭庙巫史不会突然如此变化态度。
“情况看来很糟糕啊,你做了什么事惹那位圣女大人如此不悦。”越炘感慨又可怜的看着书呆子,心想祭庙是皇权都无法管辖的地方。
书呆子若真得罪太阴圣女,往后估计有的是苦头吃啊。
张琬摇头,不愿详说,推脱道:“大抵是我说话不讨喜吧。”
明明只是想认真陈述自己的心思,坏女人却对此明显不乐意。
越炘听的云里雾里,又见书呆子兴致不高,真以为她被太阴圣女喜新厌旧,连忙安慰道:“没事,总归你跟圣女大人的婚约还在,只要不作废,兴许寒冰总有被你感动融化的一天。”
只是越炘没好说,那位谈吐举止温雅得体的太阴圣女,心肠冷硬如寒铁,大抵能直接让那些试图接近她的人,活生生的被撕裂下淋漓血肉不可!
哪怕越炘没有亲眼见过,却听闻太阴圣女跟太阳圣女是截然不同的性情。
据说前段时期宫廷之中为避免献祭的皇女们都会争先讨好两位圣女。
那位太阳圣女是来者不拒夜夜笙歌,可太阴圣女则是来一个献祭一个,让那些皇女们心惊胆怯的再不敢有半分觊觎之心。
越炘都不敢想象书呆子真要惹得太阴圣女不悦,她会死的有多惨!
张琬听到越炘提及婚约,又想坏女人那近乎漠视一般的神态,迟疑出声:“我觉得婚约可能会被作废。”
原本张琬担心坏女人公然毁婚,让母亲像前世一般气急患病,郁郁而终。
可如今母亲都将要被献祭,张琬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婚约啊。
越炘见书呆子说的这么严重,惊诧道:“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你到底对圣女大人说了什么不敬话语?”
张琬看出越炘满眼探究,闭口不愿再多言半个字,心里更发愁还魂蛊一事。
午后听训终于结束,而张琬早已饿的眼冒金星,越炘看的都担心她晕过去!
两人进入膳食署雅间用膳,张琬喝着肉粥,恢复些气力道:“放心,我就是早膳没吃,才会这样。”
越炘瞧着书呆子眼底淡青色,就知她昨夜必定没怎么睡,建议道:“你不如去向圣女大人认错求情,想来或许就能和好如初。”
这书呆子才被太阴圣女赶出来一夜,就变得这么憔悴,真是痴情啊。
张琬不知越炘心思,摇头乐观的应:“我觉得现在挺好啊,为什么要认错求情。”
坏女人都说她有趋之若鹜的情人可以戏弄,自己才不要留着被当作解闷的玩物。
一想起自己受罚的羞耻,张琬就更加坚定决心。
“你、你……”越炘看着书呆子只觉她是在死撑,有意吓唬道,“那位圣女大人身旁多的是花花蝴蝶,要是时日一长,你以后就半点机会都没有咯。”
虽然越炘觉得以太阴圣女的性情,大抵那些花蝴蝶们只会被玩死吧。
不然越炘好不容易借着书呆子搭上太阴圣女人脉,现在可不能这么断了。
张琬迎上越炘目光,满是认真的出声:“现在最重要的是找解除还魂蛊毒的法子,否则母亲还有不到半月就要为陛下献祭,我哪来的以后啊。”
越炘没想到书呆子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她沮丧沉重面色,一时收拾纨绔姿态,询问:“王朝祭司和那位圣女大人都没有办法,你能有什么法子?”
献祭是王朝贵族百姓心间最崇高的仪式。
而为帝王献祭,自然是极高的荣誉,哪怕其间满是不愿鲜血痛苦。
张琬执筷拨弄碗里的肉粥,思索道:“我想可能有两个人会知道些许线索。”
越炘好奇问:“谁?”
“齐锌和越青。”
“她们跟还魂蛊有什么关系?”
张琬想起坏女人提及的那些推测,犹豫的出声:“我怀疑她们突然力量增长的原因是服用同一个人给的蛊,而那个人可能也是下还魂蛊的幕后主使。”
越炘错愕的看着书呆子,思索不解的问:“什么蛊,这么厉害?”
“克攻蛊,传闻能增强人的力量,所以我决定要监视她们两个。”
“你一个人怎么可能监视两人,不如我帮你吧?”
张琬见越炘热情的很,便也没有犹豫,出声:“嗯,但是我还没想好具体要怎么安排呢。”
“你放心,这事我来计划。”越炘半信半疑的颔首道,心想若书呆子所说没有虚假,那幕后主使的野心之大简直令人震惊。
上至帝王,下至诸侯王女,幕后主使这是要把王朝搅的天翻地覆啊!
所以越炘好奇的想要掺和浑水,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作乱,自己能否从中获利。
月移星转,时日变化,王女齐锌同人练习完马术,兴致盎然,一同穿过廊道,余光瞥见某个身影,微皱眉。
整整三天,这人一直神出鬼没跟在身旁,到底是要做什么?
“你们先去吧。”王女齐锌同人言语告离,而后顿步,偏身看向麦黑肤色纨绔姿态的越王女,“有事?”
越炘面上笑意张扬,直白应道:“齐小王女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远比长姐更要优秀出众,不如结个交情吧?”
闻声,齐锌很是不屑,这个在国都出了名的纨绔王女,她身旁多是狐朋狗友,再不然就是张琬那个邪物,实在不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
因而越炘的主动并没有获得回应,不过她面上却并无尴尬,仍旧一幅嬉笑模样绕在身旁,眉眼却骤然凌厉,悠悠道:“可惜齐小王女再如何出类拔萃,总归与爵位无缘呐。”
齐锌的长姐齐颖自幼就颇得齐王重视,更是早早就被指明继承爵位,连同卜卦请示神灵都在前年通过。
可见齐颖的地位已经是不可撼动。
语落,齐锌面色微变,视线迎上越王女的面容,心间怒意翻涌,隐忍出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越炘仍旧一幅嬉笑模样,弯身倾向齐锌,直白道:“实不相瞒,我也想要克攻蛊,所以劳烦引荐呗。”
同样是少女,齐锌的眉眼早已经不见稚气,只有算计傲慢,其间甚至还有些狠毒。
越炘不禁感慨人与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更是让越炘怀疑,那位木讷寡言的书呆子,真能从越青哪里找出线索么。
此时祭庙另一处的课室,人声嘈杂,越青执笔挥墨不停,与周遭形成截然不同的景象。
窗外光亮照落却投映出另一道跃动身影,越青垂眸间敛去不悦,偏头直直看向那位明眸澄澈的少女,她的肤色白净,因而眼底淡青很是明显,神态故作温和的出声:“小王女有事?”
这突然的出声打乱张琬酝酿的计划,面热心虚的很,笨拙隔着窗台,颔首道:“嗯,我打扰你了吗?”
本来张琬是打算跟踪齐锌打探消息,可越炘却说越青对她太熟,所以就变成现下的调换计划。
可是这三日越青过得循规蹈矩,根本不见任何异常。
“没有。”越青目光看向偷窥跟踪自己三日少女,神态表现的寻常,好似完全没有半点发觉,其实心里却不太乐意。
“那个、你最近怎么不练习蹴鞠了啊?”张琬当然想直接问询,可是感觉越青跟坏女人有些地方很相似。
从言谈举止来看,越青似乎也不是一个善谈性子。
但是越青仍旧瞧着比坏女人亲和友好许多,当然可能是她的清秀容貌,远没有坏女人那么疏离孤傲,让人不敢直视吧。
不过张琬还是觉得,越青并不会对自己坦白直言。
所以张琬想要先拉近些关系,或许自己提供帮助和报酬,她会更愿意开口呢。
“最近修习的课目太多,所以没有时间。”
“这样啊,难怪我看你整个上午一直都在书写。”
张琬视线落在越青桌前摆放着高高堆叠的竹简,禁不住感慨道:“你们授课巫史布置的功课真多啊。”
这说不定是自己向她提供帮助的好时机呢!
然而,张琬还没来得及出声,忽地有一王女走近,她将手中竹简任意放在越青面前,语气轻慢道:“快些,午后我要交上去。”
说罢,这王女不待应声,便自顾迈步离去。
张琬这才明白越青桌前的竹简,原来并不是她自己的功课。
祭庙的王女身份大多显贵,性情骄纵傲慢,可越青她怎么会被欺负成这样呢?
正当张琬欲出声问询时,越青却已经展开竹简,执笔书写,面上毫无情绪,堪称逆来顺受。
“你、你为什么要替她们完成功课?”张琬缓和着意外出声。
“没什么,只是帮忙而已。”越青并未顿笔,很显然真的有些赶时间。
张琬心间复杂的看着她与坏女人有几分相像的眉眼,根本无法想象若有人对坏女人这般姿态,那人会是什么下场。
“可刚才那个人的态度看起来不怎么好啊。”张琬觉得越青可能在被人欺负,方才唐突的出声提醒。
语落,越青顿笔,微微偏头,面上与其说是平静,倒不如说是麻木,甚至带着不透温情的客套应道:“那位是楚王女,诸侯中具有强悍势力之一的王族继承人,我能帮忙,已是有幸。”
这话说的张琬哑口无言,视线打量温顺神态的越青,不知该说骇然,还是陌生。
难道只要家室身份尊贵,她就可以如此逆来顺受么?
“小王女还有别的事吗?”越青表现很是耐心,实则已经非常不耐烦。
“没事,不过我可以帮你的。”张琬收拾惊讶情绪,主动殷勤应声。
这么多的竹简,光是看着都觉得繁忙,更何况越青只有一个人一双手。
闻声,越青并未立即言语,目光注视而来,不同方才的温顺,略带锋利,让张琬觉得她好像能够看透自己的小心思。
“不必劳烦,只是小王女站在这里,恐怕会惹来非议。”
“什么非议?”
越青眼眸颇有深意的打量而来,却没有再多言,只摇头道:“没什么,小王女自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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