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笔墨迹象
“是么,我以为圣女会更偏好素丽清雅。”
“再美的花只能作消遣,更何况花被摘下来一瞬就已经是了无生趣的死物。”
太阴圣女话语说的轻描淡写,却让齐颖感觉她的心思似乎并不在于花。
这几年的往来,让齐颖多少了解太阴圣女异于常人的地方。
太阴圣女不喜舞文弄墨,亦不好脂粉装扮,更别提情se之事,她好似无欲无求般修习祭祀术法。
但是齐颖认为太阴圣女并不痴迷修习,又或者说太阴圣女其实没有真正的喜好。
她的一切都是遵照太阴祭司的吩咐,其中甚至包括跟自己的接触往来。
至于齐颖为何如此清楚,因为太阴圣女就是如此直言不讳的告知自己。
所以她方才美目流转微光说的艳丽娇花,应当不是指花,可那又会是指什么东西呢?
齐颖敏锐的思索间,忽地觉察到太阴圣女的目光,似是无关紧要的扫落庭外,那枝叶动静之中,莫非有什么引得她注意。
于是齐颖亦偏头去看,却没能发觉异常,只是感觉那处枝叶间鸟鸣声有些过于嘈杂。
这让齐颖想起年初元日祭祀夜间,太阴圣女执玉笛的绰约风姿,何等光风霁月,引人注目。
齐颖主动的出声:“那些仙雀会在此处园内休憩么?”
太阴圣女悠悠收回目光,颇为玩味的道:“这是新豢养之物。”
“既是新养的物件,这般不受约束就不怕飞走?”
“放心,她飞不走的。”
齐颖见太阴圣女秀美眉目间势在必得,便没再多言,转而道:“这天底下就属鸟类最难驯服,它们的羽翼丰满就会飞离控制,想来太阴圣女一定花费许多时间来驯化吧?”
只要太阴圣女想要做的事,基本没有失手,齐颖自然不会置疑。
太阴圣女神情平静的应:“若是羽翼丰满,那就剪断她的羽翼,我不需要她如鹰犬一般去捕猎。”
这话说的齐颖一愣,那些云雀攻击性极强,元日祭祀自己亲眼见过鲜血淋漓的献祭场面。
可现下太阴圣女新驯养的物件,却并不打算做祭祀献祭之用,那是要做什么?
齐颖目光看向太阴圣女深不可测的墨眸,一无所获,只得转而看向繁密枝叶间,心间有些好奇。
这新物件能让太阴圣女如此关切,莫非是什么奇珍异兽?
而此时正被当作奇珍异兽般注视的张琬,情况不太妙。
树林间枝叶交错,一处低于矮墙的粗壮枝干,正被一双白嫩掌心结实攀附,她的乌发间有三两只雀鸟悬停,似是驱逐又似是逗弄,调皮捣蛋的很。
“嘘!”张琬明眸澄澈透亮似泉眼,无声映衬光彩涌动变化,唇瓣出声制止叫嚷,探手轻扯着一角被枝叶勾住的裙摆,很是无奈。
“吱吱~”一雀鸟姿态高傲的立在张琬发间,很显然并不乖巧。
张琬没敢大动作驱赶这些有着锋利鸟喙的雀鸟,一来是不想被坏女人发现,二来则是见过成群雀鸟攻击的可怕模样。
而现下自己所处的封闭林间,很显然是雀鸟的领地,所以最好低头做人小心为妙。
于是张琬只得由着雀鸟作威作福的趴在自己发间,白嫩指腹拨开浓绿枝叶,暗中观察远处庭内动静。
此时坏女人同王女齐颖两人饮茶闲谈,话语声细微,而因着风吹枝叶和雀鸟声,实在不太清晰。
张琬就只得探出身段,偏着耳朵,努力耐心细听分辨。
“此次齐王击退外敌获取辽阔土地,想来必定欢喜不已吧。”
“是,母亲特备厚礼,不日将送来答谢太阴祭司和圣女的筹谋相助。”
齐颖见太阴圣女提及正事,自是收敛关注林间的心神,又出声:“如今各诸侯王野心不小,母亲有意想与太阴祭司联作亲家交好,图谋大事。”
寻常跟圣女联姻的诸侯王族,多是府中不继承爵位的贵女。
因为圣女将来都是要成为王朝祭司,自然并不外嫁,而是迎娶诸侯贵女。
当然,齐颖并不舍得放弃王爵之位,所以想先试试太阴圣女对于婚约的心思。
若是太阴圣女属意的话,那自己同她协商谋划,亦未尝不可两全其美。
语落,林间枝叶动荡的更厉害,齐颖蹙眉不惑,太阴圣女却一脸平静,美目分外温和,轻声道:“齐王女不必惊讶,她比较活泼,所以有些闹腾。”
齐颖欲言又止的颔首,心想刚才自己分明听到一声微弱的人声惊呼,难道自己听错了不成?
“不知齐王女指的联姻是哪位?”太阴圣女不急不躁的询问。
“母亲的意思,还要看看太阴祭司的安排,毕竟圣女同亲王之女的婚约,还未更改,所以不敢妄自行动。”齐颖见太阴圣女毫无抵触,心间不禁热血沸腾。
看来太阴圣女对那亲王之女并没有多少属意,自己有机会!
而此时艰难挂在林间断枝的张琬,满面撑的通红,掌心费劲的扒拉青苔湿滑的树干,脚尖勉强稳住身形,心惊的低声叹道:“好险,差点摔下去了。”
不过原来越炘说的没错,坏女人真的有意要毁婚跟齐王势力联姻呢。
现在自己如果被发现该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风吹枝叶,沙沙作响,张琬再欲细听,却没能听到坏女人的回应,不禁好奇。
庭院纱帘轻晃,光阴飘动,茶盏热雾却已然消散,徒留一片冷寂,让齐颖莫名感觉到阵阵寒意。
莫非太阴圣女不愿意毁坏原本那桩婚约么?
细看,太阴圣女面色如常,美目间云淡风轻,玉白面颊温雅柔美,当之无愧的王朝光洁圣女。
“婚约一事,真是齐王属意?”太阴圣女缓声道,声音很轻,几乎听不出任何气音。
“这、这并不全是母亲的心思,只是如今皇族势微,想来太阴祭司应当也不会满足一个亲王之女的联姻吧。”齐颖觉得太阴圣女目光骤然凌厉,仿佛能杀人于无形,一时话语犹豫的分析利弊,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思。
某种程度太阴圣女竟比齐颖母亲还要具有威严肃杀之气。
明明她还不过双十年华,如此青春年岁,却已经如此气场强悍,齐颖甚至被她看上一眼,仿佛就会被知晓所有心思。
幸好,太阴圣女缓缓垂眸,随意的移开目光,周身那似冰雪一般冷冽的雾气,如遇暖阳见晴般消散,平缓道:“此事我亦未曾听太阴祭司提及,所以还请齐王女慎言,以免招来不必要的误会。”
齐颖看不透太阴圣女的心思,她没有拒绝,却也没有接受,而是选择一种避讳的方式,只得颔首应:“当然,现下时局,牵一发而动全身,诸侯之间亦不太平,我自是等候圣女的回复。”
语落,庭内没有半点声响,太阴圣女微重的放下茶盏,明显有谢客之意。
见此,齐颖主动起身告离,不敢叨扰。
而先前准备送的花枝,亦只能留在齐颖掌心,一并带离。
不多时,脚步声远,庭院内的秦婵,纤长身影岿然不动,眉目低垂,思绪纷杂。
齐王女的话,或许并非空穴来风,现在皇室太过势弱,帝王在京畿之内的兵马财力,根本不至于对付越发强悍的诸侯王族势力。
若任由如此情势变化,那依附皇室的亲王之女,想来更是微不足道。
母亲很有可能会废弃当年的婚约,转而投向诸侯王族,寻求更能提供帮助的联姻势力。
圣女的婚约,只不过是一件交易而已,更何况诸侯王族必定乐意至极,自己推脱不得。
而张亲王就算不满亦无可奈何,只能接受毁婚。
至于少女,她大抵会很高兴退婚吧。
思量至此,秦婵蛾眉微蹙,心间决定要先一步动作,决不能任由局势如此。
忽地一声咔擦断裂声响,少女那藏不住的惊呼声响起,雀鸟们盘旋其侧,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秦婵收敛心神,嗓音幽幽的出声:“过来。”
语落无声,那方枝叶间垂晃的张琬已经心如死灰,全然没有想到树木如此脆弱。
无奈,张琬只得小心顺着矮墙树木滑落,脚下踩着松软泥土,慢腾腾的走出阴凉地。
从石子小道踏步进入庭院,张琬脑间思索借口,很是拙劣道:“我、我刚才在抓鸟,没有偷听。”
嗯,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是么,你偷听到什么?”坏女人正身静坐,眉头都不曾抬动,一幅清傲姿态,却让人备感压迫。
“我、我没有偷听,只是不小心路过而已。”此时的张琬仍旧试图拯救自己的小命,很是倔强的解释道。
语毕,坏女人偏头看了过来,美目间并不见怒意冷冽,出人意料的平和,甚至有几分宽容的错觉!
正当张琬以为自己看花眼时,坏女人自顾起身,一身洁白中透着些许天蓝的纱衣似稀薄云团颜色,祥云绣纹的裙摆如莲移动,平缓的停落在面前。
周身冷香倾覆而来,秦婵抬起纤长骨细的玉手,轻停在少女柔顺乌黑的发间,拨弄其间些许浓绿的碎叶残枝,力道轻柔而随意,神情平静道:“你就算偷听也没关系,所以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张琬没出息的吞咽了下喉间,实在猜不准坏女人善变的心思,谨慎的应:“你跟齐颖很熟吗?”
其实张琬更想知道坏女人到底有没有答应跟齐颖的婚约!
当然张琬是不可能询问,否则自己岂就不变相承认偷听的事实。
“大抵算是吧,齐王女以前身患急病,我替她医治月余救回性命。”
“这样啊,难怪她对你这么在意呢。”
语落,秦婵动作停顿,目光打量少女神态,询问:“什么意思?”
张琬便同坏女人说起上回去国都陵墓祭拜的事,一五一十道:“那会齐颖为了你跟皇长女张妤比剑呢。”
当然张琬没提她们后来默契针对自己的事。
秦婵却一幅不甚在意的模样,视线落在少女的袖袍,美目间略微流露嫌弃以及无奈,叹出声:“这么脏,何必非要爬树偷听呢?”
这语气并不冷硬无情,相反莫名有几分邻居姐姐的关爱错觉。
张琬面热,没想坏女人仍旧执着自己偷听一事,心虚的不敢去看她,只得瞅着自己衣物沾染的灰土泥痕,其中还有树木青绿苔藓,确实脏的很,支支吾吾道:“那我这就去沐浴更衣吧。”
正好,可以借此逃脱责问呢!
“可是你还没有说到底为何偷听。”秦婵指腹轻捏住少女绵软微烫的耳垂,力道不重,却也不怎么温柔。
“我、我就是听巫史提及齐颖最近来的勤快,所以好奇。”张琬这下没敢动作,只得半真半假的应声,乖巧偏头歪向坏女人,生怕她一不高兴直接揪掉自己的耳朵。
那自己以后岂不就成一只耳?!
秦婵垂眸凝望,并没有不悦,缓声问:“所以你现在承认偷听了?”
张琬哑口无言的只能点头,弱弱解释道:“其实也没有偷听多少,那些鸟可吵了,我都听不大清楚。”
语落,耳垂力道松了开,坏女人忽地弯眉,那狭长而清雅的眉眼里映衬着流光溢彩的光斑,轻笑一声,似是玩笑,又似是满意,总之很反常。
“方才齐王女想要我废除与你的联姻婚约,你听到了吗?”
“我、我只听到一半,没听到回答。”
现下张琬已经完全放弃抵抗,心想死归死,自己总得把消息套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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