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淮青山
重光界并非全是修士, 有上下之分,一山之隔, 是两个世界, 山的那边有王公贵族, 灵气稀薄, 修士几乎不去那边,去了就无法修炼。
楼主他天赋一般, 在写话本子上的天赋远胜于科举和修仙, 他孤身一人来到上界, 为了立足,他开始写话本。
上界修士只管修行,不管其他, 没见识过话本子威力, 还真被他写出了名堂。
便有了奇闻楼楼主。
于是近日,奇闻楼楼前聚集了不少听故事的修士。
听故事修士懵了,他往台上丢一块灵石, 朗声提问:“那清极究竟是算谁的祖宗?寒山派的还是魔域的?”
说书先生呃了一声, 他说:“那就算是两边的祖宗吧?”
另一个年轻修士道:“她恢复了修为,会不会回魔域清算叛徒, 重掌魔域?”
说书先生:“叛徒都死在了寒山派山阶下,话说当时场景,血流千里,哀声遍地,那叫一个痛快啊!”
二楼包厢出,有修士丢了一颗灵珠下来,由仆从代为询问:“不是说身死道消,消散于天地之间,她又是怎么在九九雷劫之下保全自身的?”
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这就要说起她年少时了,当年那位下山历练……”
说真正原因,除了清极本人,是没有其他人知晓的,众修士兴致勃勃地听完,遗憾地发现对方说了一堆,其实什么都没说。
故事终究是故事,听故事的人提出的疑惑,何尝不是内心的隐忧。
待缓过劲来的其他门派才想明白好像有哪里不对,想找离朱好好说道说道。
离朱人前双手一摊,满脸无所畏惧:“我也想知道我家师祖在哪?你先告诉我,我再跟你谈谈为什么清极尊重回寒山派的事情。”
这番反问把其他门派的疑惑都给堵了回去。
来去自如,说走就走,要是真能发现她的行踪,就不会有今日一问。
一家主胡搅蛮缠,非要知道陶宁在哪才安心:“这都是你家师祖,你还能没办法联系上?”
离朱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满脸赞同地点头:“你说得对,我这就去联系我派师祖,让她过来亲自跟你解释。”
众人:“……”别,别别别!
离朱哎了一声:“你们也知道,我派师祖向来行踪不定,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万一她哪一天回来了,我必定会向师祖禀告。”
众人:“……”别说了,要东西我们给就是了,千万别乱放祖宗。
都说天下第一派端正从容,掌门离朱温文宽和,现在一看绝非其实,就是一窝流氓。
几番试探都探不出虚实,只好一哄而散。
通讯玉简落在桌面上,离朱收敛了无赖笑意,容色沉了下来。
她没有撒谎,她是真的不知道陶宁在哪,更没办法知道她老人家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敲敲桌子思量半晌,离朱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应该是什么呢?
离朱:“糟糕,点霜!”
在议事堂中整理宗卷的弟子忽然听见掌门拍案而起,低声说了句什么,再看时,赤红残影朝外掠去。
*
被重光界修士满世界找的陶宁哪也没去,她灯下黑了一把,躲在望舒峰中,每天都给岑点霜剥莲子。
她也不用灵力偷懒,用手剥,陪着人聊天顺便消磨时间。
过了几天,陶宁看山雾看得无聊了,看了看莲池,托着下巴想着什么。
看她盯着莲池出神,岑点霜就不出声喊她了,等再出来时,陶宁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炎龙炉在捣鼓什么。
路过了好几次的岑点霜看不明白,她光看一地的东西就觉得眼晕,又觉得好奇究竟是怎么炼出灵器的,便凑过去看陶宁。
只见她十指灵动如拨动琴弦,把刚刚成型的一样东西拆解开,偶尔发出一声疑惑的轻嗯,拿起裙摆上的什么东西放上去。
岑点霜从没看过别人炼器,觉得是一件很枯燥无聊的事情,但看总漫不经心的陶宁满脸认真,反而让她起了探究的心思。
还有一双赏心悦目的手在眼前动来动去,她渐渐看得入神。
不知不觉距离越凑越近,本来是脸在陶宁肩膀处,渐渐越过了肩膀,往前凑去。
岑点霜也“嗯?”了一声。
刚刚还不是这样的,怎么就忽然变成一个水晶小船的形状了。
陶宁的视线里多了目露疑惑的侧脸,双眼紧盯着她手上动作,一动不动的。
垂下的乌黑发丝搭在她衣袖上,因为想不明白事情而微张的双唇微红,色如朱果,引人采撷。
“……”
没等岑点霜看清是怎么大变小船,她下巴被一只手捏住,转过脸,亲了一下,力道不轻不重。
岑点霜一惊,心情谈不上害羞或受宠若惊,心中升起一股自然而然的平常感。
好像她们从未有过什么改变,不以身份,修为,地位差别有何不同,一如既往。
莫名的,提了数日的心就这么松懈下来,心里只有一个“她还是她”的想法。
亲人的陶宁继续垂眸研究她手上的小船,专心致志。
岑点霜便坐在原地,继续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又看不懂,脸挨上了肩膀。
修士不会觉得累,但是看陶宁做精细活容易犯懒劲,她便开始偷懒,把脸挨着她肩膀。
如果她再勤快些,还能伸开手抱着陶宁的腰看她炼器。
但岑点霜认为,要是真这样做了,被炼的应该就不是器了。
那专心得好像泰山崩于前都不会被打扰的人动了动,回过头,又亲了岑点霜一回。
这一回并不如上一次那样蜻蜓点水,唇齿被撬开,勾连难舍,细腻水声啧啧。
本还能坐着的人,被亲软了腰,不知何时伏在她怀中喘息回神,鬓发散乱,双目泛着水光。
一只手抚弄着她身后长发,轻轻拍了拍后背,手渐渐往上移,拆下了岑点霜发髻。
青丝如瀑布倾泻而下,铺在背上,岑点霜懒懒的任她摆弄,只觉得头发又被人挽起了另一个模样的发髻。
这么多年了,岑点霜还是学不会第二个样式,没兴趣学占大部分原因,没有陶宁挽便原封不动挽出以前的样式。
岑点霜抬手去摸,她不是摸头发,而是去摸头上的发簪,触手生温,这不是她惯用的木簪。
岑点霜凝出冰镜去看:“这是什么?”
陶宁拉过她的手,亲一下凉软耳垂,也抬头看一眼她发间的飞鸟负月钗:“喜欢吗?”
乌发间多了优雅飞鸟与,与今日着月白衣裳的岑点霜甚是相配,她的确适合清雅之物。
岑点霜看了又看,觉得新奇又喜欢,点点头:“好看的,喜欢的。”
陶宁说:“之前做的小东西,忽然想到的样式,觉得很适合你。昨天改动了一下,所以才拿出来的。”
岑点霜疑惑:“改动?我怎么没看见你拿出来过?”
陶宁:“送你的惊喜,怎么会让你看见。”
这倒也是。
岑点霜用冰镜照着发间,又看了几眼。
陶宁手指绕着她的长发,语气淡淡道:“戴着这个,十个车轮镜一块照也看不出你真身,里面还有我三次全力一击,没人能伤你。”
岑点霜提醒:“那叫轮转镜。”
到底是妖界至宝,怎么在陶宁嘴里就变成了地上滚的东西了。
陶宁无所谓道:“都是圆的,差不多。”
想了想,她又说:“你是混血渡雷劫不易,待我再想想能不能再改进一番,让你渡劫轻松些。”
不装了的陶宁什么都跟岑点霜说,各种奇思妙想听得她一愣又一愣的。
她跟其他剑修没有太大区别,干架全靠莽,渡劫也只靠一把剑,直来直往。
又温存一会,先前还在陶宁手里的水晶小舟早就不知掉到何处,不过也没关系,她随时可以再做一个出来。
陶宁说:“你这太清净了,我给你做点小玩意玩玩吧。”
岑点霜被亲得稀里糊涂,脑子懵懵,她也没听清陶宁说了什么,只说:“随你处置。”
一天过去后,她那天生地长,茅草屋般的山巅洞府摇身一变,成了人间仙境。
岑点霜差点认不出这是她随便掏个洞,扔个蒲团就能住的洞府。
其实陶宁挺爱享受,骨子里带着风花雪月,颇为讲究。
若无条件,她不挑剔环境或吃食,能活便罢,一身乞丐装也安之若素。
但一旦有心情了,那她就会变得挑剔,想办法将环境改造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山巅上的莲池很大,得到山巅灵气滋养的莲花开得繁盛,莲叶深处,一片轻舟在水中荡。
有一人正端坐舟上,随波飘荡,微微垂下脑袋,看着手上的东西。
察觉到有人在看她,陶宁向岑点霜招手:“怎么不过来?”
岑点霜见状,忽然变作一只白鸟飞过重重莲叶,落在舟中,灵光闪过,又变成了人型。
能无拘无束暴露自己真实模样对于她来说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更让她高兴的是陶宁见怪不怪的模样。
陶宁随手捻起掉落的白羽,缠在自己发丝上。
偏了偏头,她问:“好看吗?”
岑点霜实话实说:“好像有点奇怪。”
陶宁正了脑袋:“哪里奇怪了,我以前不经常这样子么,缠在发带上也没人说我奇怪。”
岑点霜想了想两者之间的差别,她说:“因为那时候是少年身形,穿成什么样都不奇怪?”
陶宁如心口中一箭,双手捧心,眉眼忧愁:“点霜你这是得到了不珍惜,开始嫌弃我老了。”
岑点霜:“!!!”对天发誓,我绝无此意!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一招对岑点霜有用的,急得她差点从舟上站起来,翻下船去。
被陶宁拉着坐会原地后,岑点霜说自己真的没有觉得她老,连连保证下次绝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陶宁这才满意,用委婉手段维护了自己把白羽插头上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