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淮青山
陶宁:【沉默也是肯定。】
520打出三个字母:【QAQ】
啊,敏感的少女啊。
在非本人意愿的情况下,陶宁本就负债累累的账单,再添一笔,而且她还得应对来自长公主的疑惑,外界的猜忌,在此基础上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活到老。
这基本条件,想想就刺激。
陶宁腾地坐起身,眼看外面夕阳西下,落日熔金。
她能想象到,待皇帝受惊的消息传回云京将会引起怎样的动荡。
华灯初上时,陶宁不想继续躺下去了,翻身下床。
520问:【晚上了,你干啥去?】
陶宁整理了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更正经些:“既来之则安置。等长公主脑筋转过弯来想到更多一点,不如主动找她坦白去。”
这话很有成年版宿主的味道。
书房内灯火通明,秦央果然没有去休息,眼下这情况更容不得她休息。
她面前桌上摊着来自云京的奏折,左手边则是心腹传来的密报。
房中正站着一人,躬身说话:“回公主,据行宫中人员册记载,婢女安宁是八年前入的行宫,与一批罪奴一块来的,当时接手的是汤管事,其余人都充入浣衣所,安宁一直充当洒扫宫女,从未出过行宫。”
秦央手肘撑在扶手,两指揉着太阳穴,闻言双眼微睁:“八年没出过行宫,倒是灯下黑。”
谁能想到一个罪臣之后被浑水摸鱼带走后不往天地广阔跑去,反而在离京不远的行宫中,兵行险着,胆子也够大。
之前她一直在忙,没有细究这些事情,今晚上才想起来找人问问。
属下还说:“属下查到了牵线搭桥的人是工部的李芳,专司河道治理,一直在外治河鲜少回京。当年他与安大人是至交好友,还是同榜进士……”
将所有和盘托出后,属下离开了书房。
没过多久,有人通传说安宁求见公主。
秦央下意识看了一眼房中滴漏,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心下疑惑她不好好休息,怎么过来了?
放下手中狼毫,秦央扬起笑意:“你怎么来了?”
陶宁行了个礼,站起来闷闷道:“公主,我要来告状。”
秦央好笑:“告什么状?谁欺负你了?”她还真挺好奇的。
陶宁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从小就在这行宫当宫女,以往被人欺负了没人会给我撑腰,他们都说我是罪臣之后,无论被怎么对待都得好生受着,病了也没药吃,死了也没地埋。这几天遇见公主,我才知道被人撑腰是什么滋味。”
打了一通感情牌后,陶宁转而道:“想来公主也知道,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只能成日对着扫帚簸箕和地,没碰过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的,奇怪的是被人打了一棍之后,我无师自通,什么都会了。”
520本想听陶宁想怎么糊弄……啊不是,坦白,没想到说的是这个!
这谁信啊!谁信谁傻瓜!
并且它已经看见了宿主日后张口就来的雏形,果然人不是忽然变成另一个样子的。
那个问它是不是心魔的稳重少女去哪里了?
第122章 被公主捡回家了10
这话说得的, 秦央不爱听,她否认道:“你不是罪臣之后,当年之事我已命大理寺翻案, 只是你久在行宫, 听不到消息罢了。”
旧案重查费了不少时间,所有的人和事都被模糊了,档案记录也不甚清楚,秦央以此为由整肃了一番朝野上下, 换了不少能吏上任。
先帝晚年重用陈首辅,导致朝中党同伐异, 差点就成了陈家的江山。
为安适翻案不仅是为了王姐姐, 也有因此肃清百官, 剪掉陈首辅残党的想法。
也是今年开年才有正式结果, 旧案重查的结果还没有昭告天下。
陶宁惊讶:“已经翻案了?”那不就是清白身了。
秦央笑意微顿,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什么?有人打你?”
陶宁摸摸后脑勺:“对啊, 当时鼓了老大一个包, 疼了我好久, 睡觉都不敢把脑袋搁枕头上。”
秦央二话不说就让侍女去请太医了,陶宁本想阻止一下,表明伤已经全好了。
但秦央说:“你现在只是不疼了, 万一脑中有淤血没有清完, 你又怎么知道它什么时候发作?”
说得很有道理,她知道自己没事,不代表别人知道没事, 看看也无妨。
陶宁只好罢手, 摸着平下去的后脑勺说:“公主信我?”
秦央微笑,起身绕出桌案后, 往陶宁走来,钗上东珠折射着温润光芒:“我相信你。”
520无声哀嚎:不是公主你真信啊!?
这反而让陶宁震惊了,她本着能混过去就混,混不过去就算了。
打一棍子忽然从闷葫芦变成绝世聪明蛋,简直是天方夜谭,谁信谁傻瓜。
没想到长公主还真信啊。
不,公主不可能信的,她肯定另有想法。
陶宁越发觉得长公主心思深不可测,恐怖如斯。
秦央下一句话就打断了一统一人的各种想法。
因为秦央说:“听父皇说,当年母后也是如此。她那年十六,与父皇定亲后,母后落水伤到额头。”
秦央边回忆边说,脸上带着怀念的神情:“痊愈之后,母后变得不爱诗书,更不会刺绣,可是母后当年绣工一绝,栩栩如生,伤过脑袋之后绣的老虎像鸭子,她便转头去看了墨家,自学了机关术。
“她说她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就是忽然觉得会了,还都很简单。”
陶宁:“……”
好家伙,怪不得。
提起已故母亲的秦央双眼亮了亮,忽然轻叹一声,笑容淡了不少。
灯火中,秦央看过来的眼神竟带上几分温柔,但陶宁很清楚不过是满室烛光带来的错觉。
秦央说:“我不仅相信你,我还要栽培你,原本我想带你会云京,给予你钱财房舍,让你做一辈子富贵闲人。但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喜欢这样的生活。”
陶宁感激道:“不求荣华富贵,但求尽我所能,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甘为驱使。”
这已经没有我选择的余地了,陶宁心想,有这一层关系开始,她跟长公主几乎是绑定在一块了,不干不行。
要是在斗争中不小心死了,那不正好顺势登出此方世界。
事到如今,陶宁还是很好奇以后的自己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变成这般……落魄。
那总爱说为什么的小东西什么都不知道。
正漫天散发思绪,秦央突然说;“要是王姐姐看见你长那么大了,一定会很高兴,回京之后你随我一块去祭拜,好让她九泉之下也安心。”
陶宁猛地回神,目露疑惑:“王姐姐?公主说的王姐姐……是我娘?”
秦央却比她更加疑惑:“你不记得我了?我的开蒙师傅真是王老太傅,早年我受过王姐姐不少照顾,你以前戴过的云纹玉扣是我赠与你的生辰礼。”
陶宁讷讷:“云纹玉扣已经不见了……”
终于明白为什么长公主会是这个态度,还说相信她了。
原来她跟长公主还真有渊源,还缘分不浅。
所以刚刚长公主说让我当富贵闲人是真的,她是真心话,不是招揽手下才说的。
那我能反悔吗?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当犬马的。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话说出口如覆水难收,只好既来之则安之了。
陶宁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结果,不接受也没办法。
不多时,太医来了。
徐太医一看老熟人,眼神忍不住往陶宁手上瞥去,那上边缠着纱布。
行过礼后,坐在上首的长公主发话了。
秦央说:“她说她伤过后脑,你给她瞧瞧。”
“是,公主。”徐太医身后药童打开药箱,拿出腕枕,放在桌面上,“姑娘请。”
陶宁将手腕搭了上去,徐太医细细把脉后,疑惑地咦了一声,看了一眼陶宁,再度把脉。
坐在一边的秦央茶也不喝了,放在一边,指尖无声敲着扶手。
片刻后,徐太医起身回话:“回公主,这位姑娘身体无恙,脑后的损伤没有留下后遗症。只是多年生活苦寒,身体底子不大好,若是好好养养能永年寿,只不过……”
秦央:“只不过什么,但说无妨。”
徐太医那就问了,转向陶宁:“这位姑娘,你知道自己中过毒吗?”
秦央脸色不太好看:“中过毒?中的什么毒,可要什么药可以解毒?”
陶宁沉吟片刻:“若说中毒,我不大清楚。前段时间我淋了雨,发了高烧,好几日神志不清,咳嗽不止。”
徐太医思索,他又问:“那姑娘吃过什么药,是哪位大夫给开的药?”
几双眼睛看过来,陶宁如实回答:“那几日昏昏沉沉,只吃过一回药,是同住的一个懂药草的小姐妹给开的药,第一回服用退了烧,复渣一次后又发起了高烧。”
“说来也巧,我在养病时不小心撞到肚子吐了口血,一夜过去,竟慢慢退烧,才得以康复。”
徐太医了然点头:“原来如此,姑娘应当是因祸得福,将那毒给吐了出来。不知姑娘还记得药方否?”
回来之后,陶宁问过识青当时采集的草药,陶宁一问,识青也没多想,直接就告诉她了。
有一部分她是找了许久才凑齐的,有几味是求采买太监带回来的,废了不少功夫。
还苦恼地跟她说她只是一夜没去,熬药的药罐被厨房的人不小心碰碎了,打扫的杂役看见,随手带出去扔了。
真真是渣都不剩,识青想查看药渣也没办法。
因而徐太医问起的时候,陶宁循着记忆背出了药方,末了补充:“她人很好,勤勉直率,不可能是她有问题。”
徐太医也觉得这药方没有问题,顶多有几味药的剂量少了,药效降低而已,的的确确是个退烧的药方。
徐太医问:“姑娘的朋友可有家人在太医院做过事?”
这开药方的路子他有点熟悉,应当是在太医院里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