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淮青山
陶宁回想了一下:“识青说过她的养母名康思,其余的我也不清楚了。”
徐太医念了念这个名字,才道:“我听师父说过他有一师妹名康思,之后出宫,再也寻不着踪迹了,她现在人在哪?”
陶宁:“识青说她入行宫是因为养母去世,家中远亲见她一个孩子,将她卖入行宫,再也没出去过了。”
徐太医神色黯然:“原来已经去世了。”
那就奇了怪了,谁没事干给一个扫大街的小姑娘下毒。
秦央心思转过几回,面上不显,她问:“这些真的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吗?那毒究竟是什么毒?”
徐太医点头:“请公主放心,那毒已经解了,只不过中毒时间比较近,还剩下些微量毒素,并不影响身体,稍后微臣给姑娘开些解毒清淤的药方,服用后能保后顾无忧。”
想了想,徐太医谨慎道:“至于姑娘中的毒应该是清寒,中了此毒的症状便是高烧不退,咳嗽,五脏俱焚,三日后毒发身亡,看起来就与高烧病死无甚区别。”
留下药方后,徐太医带着药童离开。
这话却让秦央心里有了更大的疑惑,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方法有很多,偏偏这人选择了下毒,还要做得完美无缺,应当是个心思深沉,自视甚高之人。
不过也有安宁先前安安分分,找不到机会下手才有转而下毒的可能。
不得不说秦央猜中了大部分原因,汤管事虽然做不了太多事情,但是看住一个人让她不去危险的地方不难,所以只能下毒更让人防不胜防。
正在沉思的秦央不清楚罪魁祸首已经死了,越想越觉得这行宫不安全,召来禁卫统领统筹一番守卫,务必保证皇帝的安全。
看见陶宁对着药方看得专注,以为她是不愿意吃苦药,不由嘴角露出浅笑。
侍女上前取走药方,准备去药房拿药,陶宁这才挪开眼睛,对上了秦央看来的眼神。
秦央问:“还没开始吃,就嫌弃苦了?”
陶宁笑了笑,像是不太好意思。
恢复味觉那几天她是什么都想尝尝咸淡,但不代表还真乐意吃苦药了。
以前是喝药如喝水,没有了味觉吃什么都没滋味,那时候喝多少药也觉得无所谓。
虽然后来根本不需要喝药了,因为天材地宝砸下去也难听个响,她不乐意喝了,也不乐意心疼谁的心情。
陶宁凑过去问:“公主,这个我要吃多少天啊?”
仗着自己年轻力壮,破个口子都比别人恢复得快,当然是能不吃就不吃了。
秦央看穿了她的想法,笑着给她递了一小串葡萄:“当然是大夫说可以的时候就不吃了。”
陶宁瞬间觉得手里的葡萄也不甜了。
秦央还想说什么,外面传来了通传声,说是陛下寝宫那边的人。
话到嘴边吞了回去,唇角的笑意也淡了不少,秦央淡声道:“传。”
一面容年轻的小太监快步进来,连一边站着吃葡萄的人是谁都没来得及顾得上,他着急道:“深夜请见还请长公主恕罪,是属实陛下催得急,奴婢也没办法了。”
秦央问:“陛下那边有什么旨意?”
小太监说:“回长公主,陛下用过晚膳喝药睡了,刚刚却忽然惊醒,说做噩梦了,闹着要见您。”
皇帝寝宫自然是要比长公主住的地方大上不少,距离倒是不太远,来不及传步撵,秦央准备走过去。
崔长史不知道去哪里了,陶宁提着灯笼为秦央引路。
秦央瞥见她手上纱布:“你的手不能用力,夜露寒凉,你今日。”
陶宁无所谓道:“公主放心,我左手也有劲,拎得动这灯笼。而且公主也累,公主都没歇息,那我也不歇息。”
说罢,她换成左手提着,另一只手虚虚扶着。
秦央笑了笑,只是笑意没多明显,领着人深夜出行,空气微潮。
以往在长公主身边引路的都是崔长史,现在崔长史不在,本应该由其他侍女顶上。
但是长公主同意了,侍女们也不敢说什么。
今天白日里见过那一手箭术后,也就理解为何公主那样看重此人,人人都能提灯笼,奉茶布菜,但不是人人都能百发百中,独身拦虎。
陶宁望着天色,不如白日那样疏朗晴空,不见星月,没有灯笼照亮伸手不见五指。
偶尔听见风吹树动,传来沙沙的响声。
陶宁感受了一下夜风,寒凉略闷,看这天气怕是山雨欲来。
皇帝寝宫处因主人的不安宁而灯火通明,有几个神情着急的太监在门口走动,不住往外张望。
听见里面时不时传来隐约的哭声,变得更加着急了。
远远见到人影,几个小太监双眼一亮,连忙快步上前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您可终于来了,陛下自醒来之后一直说要见您。”
秦央显然对这一幕不感到陌生,她对身后的人说:“尔等在此守候。”
众人齐声道:“是。”
秦央随着太监的指引,迈入门后,陶宁看那背影隐在屏风之后,她站在原地,忽然问:“小东西,皇帝今年多少岁来着?”
520本还担心宿主不愿再理会自己了,闻言速速上线,称呼都不管了:【十二岁登基,今年十五了,怎么了?】
陶宁哦了一声,换一只脚站:“原来是十五岁,我还以为是一岁,做了噩梦必须有人陪,不然害怕得睡不着。”
寝宫内,幔帐闭合,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传来,躲在帐后的崇熙帝紧张地转了转眼睛。
听那声音越来越近,他冲外大喊:“都不准进来!谁进来朕砍了谁的头!”
外面的声音果然停了,随后一道微凉的声音响起:“陛下,是臣。”
“皇姐,是皇姐来了吗?”
第123章 被公主捡回家了11
紧闭的床帐被拉开, 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崇熙帝脸色煞白,身上的寝衣凌乱的裹在身上, 头发也乱了。
崇熙帝趴在床边, 伸出手:“皇姐你终于来了,朕好害怕,朕又梦见惊蛰那天……”
听到惊蛰二字,后面的太监宫女自觉退出, 有些话不是他们能听的。
崇熙帝:“三哥被马踩中的惨叫声,他是不是怨恨朕躲在屋里没去救他?在梦里他一直在瞪着朕, 怨恨朕抢了他的东西……好多人在喊杀, 有人在拉弓, 有人在拔刀, 血,到处都是血, 还有人闯进宫里, 要杀了朕。”
秦央:“陛下洪福齐天安然无恙, 秦庶人谋反,已被父皇降罪。”
崇熙帝不住颤抖,双肩瘦弱, 他低声道:“谋反就是罪人吗?”
不等秦央回答, 他又问:“朕听见了弓弦声,是不是有人在拉弓?”
秦央侧耳倾听,摇头道:“没有陛下, 是宫人在收拾廊下竹帘, 今夜要下雨了。”
话音刚落,外面炸响雷声, 窗户都被映白了,崇熙帝脸也跟着白了,心口怦怦直跳。
紧紧抓住秦央的衣袖,崇熙帝紧张道:“什么声音?是有人撞开宫门了吗?是不是有人想谋反?”
秦央回答:“打雷了,应当是要下雨了。”
崇熙帝大声叫来宫人询问,太监应声而来,站在屏风后低着脑袋,没敢看屏风后的人影。
太监答道:“禀陛下,外面下起了雨,没过多久就打雷了。”
崇熙帝看起来表情没有好多少,他点点头:“原来是下雨了。皇姐下雨了,你不要回去了好不好,朕好害怕……”
废了好一番功夫,崇熙帝勉为其难地躺下了,要秦央再三保证不会中途离开,外面的灯火也都不准熄灭。
秦央都答应了。
可崇熙帝还是睡不安稳,每隔一会就要睁开眼睛,喊一喊秦央,确定人在了才闭上眼睛,如此几回,终于睡着了。
秦央坐在床边绣墩上,垂眸思量片刻,她召来侍立的宫女,又点了点书桌上的笔墨。
宫女轻手轻脚上前,端来纸笔,秦央挽袖执笔,在空白纸张上留下龙飞凤舞一行字。
宫女看了,无声曲腿福身,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屋外风雨飘摇,雨幕泼泼洒洒。
长公主带来的人都站在檐下,不会被雨淋到,但也不多舒服,现在春末寒凉,雨水更凉,有几个侍女搓了搓胳膊取暖。
一宫女走了出来,对她们说:“外面雨大,长公主命我为你们安排住处,请跟我来。”
没人愿意大晚上的站在屋檐下看一晚上的雨,都跟了上去,陶宁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寝宫内,跟了上去。
陶宁问:“敢问这位姑姑如何称呼?”
看这宫女的服制,应当是小皇帝身边的一等宫女,品阶不低。
那宫女道:“我瞧你面生,你是新来的吧?叫我琥珀就好。”
陶宁顺势开口:“琥珀姐姐,我们今日在这住下了,那公主睡哪?”
琥珀说:“你说长公主?陛下多梦容易惊醒,今夜又下雨,怕是一夜都睡不好了,长公主得留在寝宫看顾这陛下。”
这话听在陶宁耳里,就是要闹一夜的意思,那跟肚子饿就哭的襁褓婴儿有何区别?
陶宁只好说:“这样啊,谢琥珀姐姐告知。”
琥珀摇摇头:“这没什么的。”
陶宁看这些人的反应,这事应当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都习以为常了。
可长公主是血肉做的人,要顾朝政,要顾大臣,还要应对皇帝偶尔的胡闹,那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这糟心的权臣,不当也罢。
反正陶宁是品不出这其中有什么好滋味。
长公主在里面待了一夜,陶宁在外头也没怎么睡,因为雨声太大了,总把她吵醒。
这翻来覆去的,天就亮了,外面天色蒙蒙,因为大雨总是亮堂不起来。
下了一夜的雨还没停歇,大有天空砸破了个洞,要下个痛快的意思。
反正睡不着,陶宁不想继续躺了,提前起床洗漱,准备去皇帝寝宫前等长公主出来。
陶宁是本着等不到就看风看雨打发时间的,没想到还真给她等到了长公主。
秦央迈出寝宫大门,步伐沉稳,好像跟昨天进去没什么差别,尊贵从容。
只在眼角眉梢添了几分疲惫,而这几分疲惫眨一眨眼就能消失掉一样。
见到等在门外的人影,秦央眼中闪过几分讶然,她手按住陶宁的手臂,问:“你怎么在这?一直在这等我没有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