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淮青山
他越是高风亮节,被折磨得不轻的雍州王越是深信不疑。
看似柳暗花明又一村,实则暗潮涌动,静待出水的那一刻。
又是三日后,清虚道人开坛做法。
隔日不多,他终于明白长公主当初为何让人给他准备得那么齐全了,怕不是已经想到了今日。
这一次要糊弄的是王爷,清虚道人已经把经文提前背个滚瓜烂熟,还特地观摩过真道士开坛做法,倒是越发的像模像样。
上次雍州王在后院待着,结果前院和尚念经,道士做法,后院被青煞叩门鬼哭。
这回他盯着前院,总不至于那青煞还敢来。
看这架势,雍州王心中暗暗点头,认为这才是真正的高人,仙风道骨,出手娴熟,先前的西贝货们只会战战兢兢地告饶。
夜深了,仪式一时半刻是结束不了的,就在大家全神贯注地盯着前院时,有两道黑影落在房顶处。
秦央这辈子的趴屋顶、听壁脚都集中在这一段时间了,虽不多光明磊落,但也减轻不少麻烦。
在下面念经做法,暗中有重兵把守,免得这法师到处乱走,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而雍州王就在两人脚下的大堂中,宝剑傍身,紧张等待。
看了一会,陶宁点了点秦央肩膀,朝一个方向指去。
秦央点点头,放松身体,被陶宁揽住腰往所指方向而去。
雍州王是亲王爵,俞朝有亲王王府的规制,且为了不僭越,布局都是大差不差的,熟知布局图者倒也不怕迷路。
即便雍州王再三警惕,秦央派出的探子还是查出了端倪,可再仔细探查则是不能了,会被雍州王察觉。
今夜王府侍卫都在戒备前院,秦央今夜便是趁所有人注意力被前院做法吸引,悄然潜入。
两人在夜色中悄然落地,隐藏在阴影里。
“有人来了。”陶宁把人推进假山丛中。
秦央背靠假山,被藏匿在假山凹陷处,陶宁覆在她身前,挡住她身形,事情紧急,谁也没嫌弃这地方小,悄悄放缓了呼吸。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是几个打着哈欠巡逻的侍卫。
“好端端,干什么让我们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巡逻?”
“你小子别想偷懒,这是王爷的吩咐。”
“大晚上的,道士在前面开坛,我们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巡逻,有点毛毛的。”
“快别说了,我想撒尿了。”
几人一阵哄笑,指着他说:“你怕不是要吓尿了!”
“嘿,那青煞要是敢在爷爷面前现身,爷爷就让她尝尝我的刀有多厉害。”
“别胡说,前几天咱头儿不也这样说的。”
然后他们的头到现在还没能起床。
这话一出,大家都安静下来了,有人说:“还是赶紧看完赶紧走吧,白天不要说人,晚上不要说鬼……”
虽然没人搭话,但是都认同他的意思。
假山凹陷处,秦央垂眸深思,心想究竟会将东西藏在哪。
借青煞大闹王府的契机,惊动了雍州王,他本就是心怀鬼胎之人,肯定会亲自确定藏匿的东西有没有被发现。
谋反可不是随便谋反的,要人要钱要权,雍州王扣下几年赋税,养活了手下的兵,可武器必不能少。
雍州王每一次出门的轨迹都很清晰,没见他去过什么能养兵的山林,那有没有可能……
他不用出府也能确认他的东西有没有被发现。
眼见那巡逻的侍卫离这越来越近,他们手里有防风灯,会有被发现的嫌疑。
陶宁捏了捏秦央肩膀,朝另一边使了个眼色,趁他们不注意,悄无声息地落到一久无人居住的荒废院落中。
待人声走过,兀自沉思的秦央说:“我们走吧。”
陶宁却说:“等等再走。”
第145章 被公主捡回家了33
秦央反应过来了, 看向她:“你发现了什么?”
陶宁目光扫过这座空旷许久的院落,久没人住,却打扫得干干净净, 她走了几步, 摸出火折子吹了口气。
火折子瞬间燃了,映亮脚下痕迹,陶宁指尖擦过地砖,指尖沾了点粉末, 她凑近鼻尖嗅闻。
秦央赶紧问:“这是什么?”
陶宁:“火药,这里运过火药。”
秦央:“火药?那此处必有蹊跷。”
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功夫, 误打误撞还真给她们找到了地方, 秦央口舌发干, 也跟着蹲下查看火药掉落的痕迹。
但很可惜, 这一抹火药粉是不小心掉下来的,只有那一点, 其他地方没有。
陶宁拉住有些着急的秦央, 低声安慰道:“长意别慌, 我曾经通读机关秘籍,其中有关于建造密室的记载,在房中造出能容人进入, 搬运货物的入口, 肯定不会小,想要不被人轻易发现,还要自然……”
陶宁一锤定音:“我们去厨房看看。”
秦央从不读这些杂书, 若问她四书五经, 经史子集,倒是能倒背如流, 其余的她倒是几乎不看,一窍不通。
也不是这种习惯,也不会被亲娘点着鼻子说她怎么就生了个小古板。
院里的厨房上了锁,久没人居住的院落用的锁有着使用的痕迹,却没有生锈的痕迹,这点本就不寻常。
陶宁用细长簪子撬开了锁,无声放在一边,一鼓作气推开了门。
这是院落自带的厨房,空间不大,里面没有任何灰尘,也没有任何脚印。
右手侧砌着灶台,屋内堆着柴火,上面放着两口大锅。
秦央问:“这屋子一览无余,机关会在哪?”
“你拿着。”陶宁把手里的火折子递给秦央,上前拎起其中一口大锅,露出了能供一人通过的通道。
秦央瞳孔一缩,只见陶宁又拎起另一口锅,另一条也是通道,下面隐隐有火光。
陶宁无声指了指有烛光的那条通道,比划道:“我猜这个是通往外面的密道,这一个是放火药的密室。”
因为另一个洞口里飘出了刺鼻的味道。
秦央点头,也跟着比划:“下去看看,去这个看。”
她指的是放火药的密室。
陶宁点头,把大锅放了回去,转身从外面抱来一块又沉又大的石头,压在锅上面。
不知道这下面是不是连通的,至少要堵住一个出口,要是下面的人着急出来把锅底捅穿,只好施展铁头功用脸接石头了。
两人踩着台阶下了密室,这密室倒是比她们想象中的大,堆放着武器盔甲还有火药,数量远远超过一个封地亲王能拥有的数量。
秦央双唇微抿,雍州王究竟是什么时候有了谋反之心。
看完之后,两人不做停留,很快就转身出去。
把锅给放了回去,陶宁不等秦央另一条腿跨出灶台,直接往外走去。
一把刀从门侧伸出,将将抵在陶宁颈侧,那人冷冷道:“别动。”
秦央立马不动了,震惊地看着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人。
陶宁也不动了,双手抬起。
那人从门侧走出,站到陶宁面前,皱起眉毛:“你是何人?”
陶宁看了一眼脖子上泛着寒光的刀,把握着刀的主人双眼微眯,似乎在打量她的脸。
这人是王府护卫,看身上不修边幅的侍卫服,敢在王府中当着王爷面这么邋遢,大概率也是江湖刀客。
还是对自己很自信,却从没发现李霁拎着机关傀儡跑来跑去的自信刀客。
持刀人便听那微凉女声说:“其实我不擅长打架的,但我没说过我不擅长杀人。”
说到杀这个字,陶宁忽然动了手,凭借距离优势,敲上持刀人的麻筋,那人吃痛松手。
没想到这看着清瘦如柳的女人还有这手法,持刀人瞳孔一缩,下意识伸手抢刀,却再次功夫不如人,被夺去了武器。
陶宁反手夺了他的刀,沉重的刀在她手中举重若轻,转腕挥向那人,他只觉得凉月入眼,喉间一疼,鲜血从颈部喷涌而出。
“嗬……嗬……”持刀人摇摇欲坠,用尽最后往后倒了两步轰然倒地。
他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看见的凉月不是真正的月亮,是刀锋上的寒光。
一个竹筒从他腰间掉落,落地轱辘向外滚去,陶宁意识到不对劲时,那被点燃了的信烟向天窜去,燃放出一朵淡黄烟花。
“咻——砰!”
这动静不小,引起了整个王府乃至王府外的注意力。
雍州王猛然睁眼,霍然起身,望向夜空那朵未散的烟花,正在做法的清虚道人慢慢停下了手。
前院人群躁动,都往天上看去。
不多时,另一朵烟花跟着窜上天空,盛然开放,是淡红烟花,颜色将隐时能看出是一个“央”字。
这种信烟,只有一个人拥有,也只能一个人拥有,那就是——
雍州王目眦欲裂,摔了手上茶盏:“是秦央,果然是秦央。”
*
偏静院落中,秦央扔了手上的信烟:“时间来不及了,只好这么做。”
她回头看向陶宁:“我们能撑到祁将军人来吗?”
陶宁看了看手上的刀,有点重手,反而让她想起以前家中那柄重剑,她问:“一盏茶内,能。”
一黄一红两朵烟花先后绽放在雍州府上空,几乎整座城的人都看见了,百姓们不明所以,也想不到最近有什么节日要放烟花。
暗处里,却有人撕去外袍,露出内层的飞鱼服,翻出了压在桌下的刀,先行一步,飞也似的奔向雍州王府。
这些人已经等待这一天很久了,临时应召,却不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