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七七七
后院却要清理鸡鸭粪便和笼子,祁幼安舍不得让媳妇儿动手帮忙,自己忙活了许久才收拾干净,累的够呛。
她却不肯坐下喘口气,确认鸡鸭不会从笼子里出来捣乱后,就又帮着宋泽兰晾晒药材。
宋泽兰把需要晾晒的药材挑出来放在笸萝里,她便抱着笸萝去后院晾晒,来来回回跑了不知多少趟。
一切忙完,已经正午了。
祁幼安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就准备与宋泽兰一道回家,却是刚从凳子上坐起来,就听到远处传来了疾驰的马蹄声,她眉头不由皱起,“……该不会是祁朝燕找我吧?”
“看看就知道了,”宋泽兰伸手轻轻抚弄她皱起的眉头,莞尔轻笑,“怎么,大将军找你便令你如此不开心么。”
“媳妇儿,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祁幼安顿时委屈了,可怜兮兮望着她,“她找我能有什么好事?”
昨日之事只是个开始,往后会有数不清的危险困境,身为祁朝燕的女儿,祁幼安自是深陷其中。
宋泽兰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便摸了摸她的头,眸光愈加柔和,“安安,我会一直陪着你。”
在她专注温柔的凝视之下,祁幼安心跳加速,有种想吻她的冲动,也确实做了,只是没得逞。
宋泽兰察觉她的眼神变化,先一步伸手抵住她凑过来的脑袋,语气轻柔拒绝之意却不容置喙,“安安……”
祁幼安蔫儿了,耸拉着脑袋嗯了声,“知道了。”
两人来到门口,就见不远处赵雪生骑着马飞奔而来。
宋泽兰侧眸看了眼祁幼安,颇有种给死刑犯丢斩立决的意思,“确实是找你的。”
“……”
祁幼安的哀怨写在脸上,以至于赵雪生来到她面前,第一句不是传达大将军的指令而是对她的关切,“幼安,你怎么了?”
宋泽兰生怕祁幼安说些不该说的,不等她开口就道:“安安没事,不用管她,雪生你是有什么事吗?”
赵雪生狐疑地看着祁幼安,祁幼安对她点头,她才说道:“押送南蛮王的队伍已被截获,大将军说两日后会在军中举行祭旗仪式,让你明日随她一同前往军营。”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委婉开口:“幼安,大将军说军中不准出现坤泽君,违令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祁幼安撇了撇嘴,“还有吗?”
赵雪生见她没有生气,松了口气,“没有没有,幼安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祁幼安挥挥手,她登时翻身上马,不多时便不见了踪迹。
“媳妇儿,我们也回去吧?”
祁幼安看向宋泽兰,宋泽兰对上她的视线,笑容有些浅淡,“安安,我想去见见大将军……”
不等她说完,祁幼安便一脸坚决打断她,“不,你不想,媳妇儿,我知道你想干嘛,我不答应,你就安安心心留在家里守着你的医馆等我回来就好,我想你了就派人送信给你,你也可以派人送信给我,收到你的信我一高兴,说不定还能多杀几个蛮人呢。”
宋泽兰微微叹了口气,心头依旧萦绕着惆怅,她不再看着祁幼安,目光幽幽望向远方,“安安,我如何安心?南蛮一旦知晓我们东启陷入内乱,定然会想尽办法踏过平崖山,若是他们倾巢而出,你手上只有两万兵马,抵抗他们必定十分吃力。让我跟着去……最起码我心里好受些,将士们若是受伤我也帮得上忙。”
她说着又收回目光,一脸正色看着祁幼安,“安安,我不会给你添乱,就当军营里多了个军医,大将军会同意的,我自己去跟她说。”
“媳妇儿,你真是太聪慧了,两万人马确实守不住,所以我也没打算死守。”
祁幼安勾了勾唇角,又说道:“不过我有信心拦下南蛮铁骑,宋姐姐你就别担心我了,把医馆发扬光大才是你要做的正经事。可别等我回来挨个向人打听宋大夫,全城没一个知晓的。然后我又说那你们知道祁家小将军的夫人吗?她就是宋大夫,然后大家恍然大悟:哦哦,她呀,她那个医馆经常闭门谢客连人影都寻不到,大家伙儿谁还记得她是个大夫……”
她声情并茂,夸张的语气搭配着活灵活现的肢体动作,宋泽兰心情轻松不少,又气又好笑,抬手轻轻锤了锤她的胸口,“好了,你且说说你的计划,若能令我放心,我便不去了,就在家里等你回来。”
祁幼安坏笑着抓住她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乖乖把门锁上回家,路上我细细讲给你听。”
“好……”
眼下这个点儿,并不繁华的街道上路人寥寥无几,小摊儿商贩们也在准备收摊打烊。
祁幼安便肆无忌惮牵着她媳妇儿的手穿梭在回家的长道上,她嗅着空气中各家飘来的饭香,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不舍、落寞、羡慕、愧疚和遗憾……
面对她的媳妇儿,却未吐露半分,面上依旧是少年人不知愁滋味的春风得意,眼角眉梢俱是喜悦,“媳妇儿,我决定主动出击,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先狠狠打南蛮一个措手不及挫其锐气,然后……”
她挑了挑眉,坏笑道:“继续主动挑事打,三天一波小偷袭,五天大干一场,届时勃特勒即便知道祁朝燕率军攻打京都,也会怀疑她留下大部分兵马,不然我绝不会如此嚣张。”
说起来容易,到了战场上谈何容易,想要骗过蛮人,其中艰难可想而知,蛮人虽蠢笨,却凶残异常,若是输多赢少,不仅会暴露自身兵力不足,还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处境。
所以与蛮人交锋的每一场仗,她只能赢不能输,且要尽可能的减少士兵伤亡。
这也意味着,她又要一马当先深入险境……宋泽兰更担心了,眉头轻蹙半晌也没有说话。
祁幼安静静等了一会儿,停下步子认真道:“媳妇儿,你真的无须担心我,我有分寸,若是当真拦不住,我会向祁朝燕求援,祁朝燕有能力派兵增援的。”
宋泽兰眉目舒缓了些,“当真?”
“当真!”祁幼安斩钉截铁,又压低声音道:“媳妇儿,我和祁朝燕先前商议过,暂不急于称帝,就沿着贯穿南北的遂塘运河稳扎稳打,那些个城镇皆是富饶之地,有些地方甚至繁荣堪比京都,把它们牢牢攥在手中便有源源不断的钱财供给我们二十万大军作战,也等于攥住了昏君的命脉。”
她顿了顿,又说道:“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我们都有必胜的把握。”
这下,宋泽兰终于被说服了,“好,我等你回来……”
两人回到府里,直接去宁芳那里用午饭,期间,祁幼安将自己明日要去军营一事告诉了她宁芳和宋母。
宋母满脸担忧,既心疼细皮嫩肉的祁幼安要去军中吃苦,又心疼自己女儿往后只能一个人孤单等待,都没了心思用饭,一个劲儿追问祁幼安何时回来。
倒是宁芳,似乎已经习惯,只说让祁幼安放心去,她会帮祁幼安照顾好媳妇儿。
用过饭,她便安排人去给祁幼安收拾行李准备干粮,祁幼安则与宋泽兰又去了医馆。
祭旗结束后,祁幼安就要独自带兵奔赴平崖山,何时归家她自己也说不准,反正明日之后,是见不到她了。
离别的不舍和伤感萦绕在两人之间,宋泽兰再不解风情,也不会在这最后的相处时间里还要兢兢业业守着没人的医馆。
她连正门都没有打开,直接带祁幼安绕到了后门,边开门边说道:“安安,我去准备些你以后可能用得上的药,你将早上晾晒的药材收起来,忙完我们就回去。明日你就要走了,娘她心里肯定不好受,你回去多陪陪她。”
宋泽兰只字不提自己的不舍,祁幼安却是心知肚明,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在进门后便一把抱住了宋泽兰,“宋姐姐对不起,我对不起娘亲,更对不起你,为人子女我未尽孝道,娶你的时候许诺待你好,却不能陪在你身边……”
“安安,别这么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们,”宋泽兰微微摇头,压抑着泛酸的眼眶笑了笑,“反而是我,很自豪有这般英勇无畏顶天立地的妻主,边疆百姓的安危,就拜托小将军了。”
祁幼安没有再说话,她也没有回头,任由祁幼安抱着自己。
过了许久,祁幼安平复下来,慢慢松开了她的腰肢,像往常一样笑嘻嘻道:“去吧媳妇儿,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宋泽兰轻轻嗯了声,帮她挽起袖子就离开了。
祁幼安也开始认真干活,不多时就将所有笸萝搬到了大堂。
药材还需再晾晒几日,不过宋泽兰担心鼠蚁啃食,不敢让它们就这么在笸萝里过夜,便又悉数收回百子柜里。
忙完这一切,她们便收工回家,到了家里,祁幼安去找宁芳,宋泽兰善解人意,不想打扰她们娘俩独处,便没有跟着过去。
她让人送来笔墨纸砚,一个人在房间里安静写着所带药品的用途用量,每一种注释都详细明了,即便是不懂医术的人,看过一眼后也知道该如何服用。
写完之后,她又认真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便将纸张平铺在桌案上,等待着墨迹自然晾干。
她自己则去一旁清洗手上不小心沾染的墨汁,却是刚将双手浸泡在温热的水中,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笑意不自觉在唇边漾起,“安安?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祁幼安神色哀怨,幽幽叹了口气,“娘亲把我赶回来了,说我矫情……”
“啊?”宋泽兰很意外,惊讶不解写在脸上,“娘她……说你矫情?”
“对,”祁幼安看着她,愈加哀怨了,“媳妇儿你骗我,娘亲可没有舍不得我,她让我有多远滚多远,手指头都要戳我脑门上了。”
“……”
宋泽兰被她谴责的小眼神儿看的莫名心虚,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便默默拿起帕子擦手。
不过,她心里倒是琢磨起了此事,她觉得很不对劲儿。
婆婆可是安安的亲娘,娘俩感情又极好,她既然知晓安安明日就要奔赴凶险万分的战场,应该有很多话要叮嘱安安才是……
祁幼安将她皱眉沉思的模样尽收眼底,不忍再逗她,三两步来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笨蛋媳妇儿,别想了,娘亲是想让我多陪陪你。”
“……这的确很像娘的风格,”宋泽兰恍然大悟,继而有些哭笑不得叹了口气,她松开祁幼安的手,“安安你还是去娘那里吧,我这里不……”
她话未说完,祁幼安就变了脸,压低眉眼威胁道:“媳妇儿,你确定?”
宋泽兰被她阴恻恻的声音吓了一跳,当即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婆婆既是一番好意,又没有明说,自己贸然把安安推回去,怕是娘俩都要因此尴尬了。
她脸色微红,默不作声依偎在了祁幼安怀里,这还是外柔内刚倔强内敛的宋大夫第一次放下身段试图用撒娇蒙混过关。
落在祁幼安眼中,分外可爱,也撩拨的她心头痒痒的,假装出来的严肃如论如何也绷不住了,她抬手轻抚着怀中人的发梢,笑的像只偷腥的狐狸。
然而这份享受并未持续太久,虚掩的房门吱呀一声突然被推开,出现的人把祁幼安吓得魂儿都快飞了。
她忙不迭松开了怀里人,冲着门口结结巴巴说道:“娘……娘您怎么过来了?”
宋母向丫鬟打听过,特意挑了个祁幼安不在的时候,猝不及防看到她,整个人愣在当场。
宋泽兰虽是背对着门,但祁幼安的反应也让她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也有些惊慌羞赧,抿着唇角转过身唤了声娘。
宋母听到她的声音,这才回过神,看着二人尴尬又无措地笑了下,“娘有些无聊,想让你陪娘走走,不过既然幼安已经回来那便罢了。幼安明日就要走了,陪幼安比较重要。”
祁幼安连连摇头,一边给宋泽兰使眼色,示意她快陪自家丈母娘出去。
好脾气的宋泽兰都要被她一副急着送瘟神的模样气笑了,想也没想便说道:“我瞧安安也没什么事,不如一起吧。”
祁幼安万万没想到媳妇儿也把她拖下水了,整个人都不好了,可她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艰难扯笑,“好……好啊,我瞧咱院里的菊花开的不错,可以去看看。”
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宋母去赏花,宋母却比她们还要不自在,心不在焉地从金灿灿的菊花丛中转了两圈,便道走累了要宋泽兰送她回房休息。
祁幼安只是大大咧咧惯了,并非是个傻子,她看得出她的丈母娘有意避她,便没有跟过去。
朵朵盛放的菊花在风中傲然,花瓣不及牡丹雍容华贵,却也朴素淡然别具一格。
宋泽兰喜好花草,尤其偏爱菊花,祁幼安却不是个雅致的惜花之人,独自无聊便摘了一朵在手中蹂|躏,玩够了便将一片片娇嫩细长的花瓣揪下,边揪边嘴里念叨着:为什么媳妇儿还不回来……
她过于专心致志,连宋泽兰到了跟前都没有发现。
宋泽兰颇为惋惜,但花既已离了枝头,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在一旁静静听着祁幼安碎碎念,看着她把一朵好端端的菊花薅得光秃秃,唯剩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而祁幼安这个罪魁祸首没有丝毫悔过之心,把惨不忍睹的残枝丢在地上,就准备去祸害下一朵。
却是刚伸出手,脑袋就被轻轻拍了下,她本能抬眼看去,顿时神色讪讪,“媳……媳妇儿……”
“安安,你莫不是讨打?”宋泽兰眸光柔和似水,隐隐泛着笑意,“不许再摧残我的花了。”
阖府上下皆知少夫人喜静,闲暇之余不是捧着医书消磨时间便是侍弄府里花草,眼下这满园盛放的秋菊,花匠功不可没,宋泽兰亦是有一半功劳的。
她这么说,并无不妥之处。 ,
祁幼安也清楚知晓自己不占理,哪敢多说什么,垂着眸子轻咳了声,“知道了媳妇儿。”
宋泽兰好笑地嗯了声,拉过她的手用帕子细细擦了擦,“回去吗?我将那些药的用途用量写在了纸上,只是薄纸易损易失,我建议安安背诵下来。”
“背书?”
祁幼安已经点头了,听到后面的话却又如临大敌连忙摇头,“不回不回,屋里太闷了,我在外面透透气,你帮我把纸放包裹里,日后得空了我一定默记心中,绝不辜负媳妇儿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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