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摇叁
徐觅翡的视线顿住，蒋翎玉的手很冷。
海风也灌进了她的眼里，徐觅翡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为什么说完喜欢之后又不让自己说出来？
她在瞬间安静了下来，月光将她的影子在身后的礁石上拖出了蜿蜒的影子。徐觅翡忽然抬头望了一下夜空，星星在闪烁。一点也不漂亮，不温暖，叫人心里发冷，不断挣扎。
她嘲弄地笑了笑，忽地松开了握住蒋翎玉肩膀的手。
蒋翎玉的身形一晃，没站稳似的脱力往下坠。徐觅翡才刚松开的手回到了蒋翎玉的腰上，把人一揽一扶的帮助她站好了。
徐觅翡以前总觉得自己只要让蒋翎玉高兴，让她不要突然黑化了来要自己的命就行。但现在事情往自己完全无法掌控的方向飞驰而去，她没能控制好自己的心，一想到蒋翎玉要她走，她便觉得一阵窒息，闷的要命，却还控制不住自己去照顾人。
和信息素完全无关，她确认无疑，她为的就是面前的这个人。
蒋翎玉倚进了她的怀里，双手抓住了徐觅翡胸前的衬衫，在她的手心里皱成了一小团。
“就像你忽然来一样，你也会忽然就走，不会一直留在这里。”蒋翎玉的呼吸越来越急，她往上去看，可徐觅翡不肯看她，也没有放下她。
徐觅翡人还没从那股难过里抽出来，又被蒋翎玉的呼吸搅的心烦意燥，她不得已只能移过了视线，不然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
她到底做不出对蒋翎玉冷漠的事。
“我可以不走。”徐觅翡扶稳了蒋翎玉的腰，把她和自己贴在一起，语气很真挚，“谁说过我要走？”
“……”蒋翎玉的身体僵了下，但她来不及开心，在梦里看到的最后一幕讣告就冲进了脑海中。连徐觅翡原来世界里小时候的事情都对上了，那则讣告绝不是只是梦。
可为什么会看到那个？她好像看到了死亡倒计时，蒋翎玉从小也是自己摸爬滚打的长大，吃过的苦不少，甚至在地下大厦受苦的时候，她都不曾这么害怕恐慌过。
她感觉到，让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离开这里，才是最好的办法。
不然，下场就是那则讣告，就像是无法控制的走向的结局。
蒋翎玉皱起眉。
她是个演员，经常要接到各种剧本，每个剧本都是一个故事，除非是边拍边播的特殊题材，里面的人物都早就定好了一个既定的结局。
不管过程多离奇波折，也只是为了走向那一个结局……
徐觅翡不知道蒋翎玉想到了什么，只感觉到自己手下的躯体很明显的一僵，之后就又脱力似的发软，然后就是细微的颤抖，越来越抖。
怎么回事，冷吗？大晚上的也不知道多穿点出来，吹什么海风啊，还哭的这么厉害，风一吹就更冷了。
徐觅翡干脆把蒋翎玉整个抱在怀里后从礁石上跳了下去。
蒋翎玉一等她落地就在怀中不停地挣扎，让徐觅翡放她下来。徐觅翡抱的死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和雕塑一样，蒋翎玉动的时候感觉到徐觅翡的手臂都好处于紧绷状态，好像下一秒就能将自己碾碎似的。
她的眼睛快要和夜色融为一体了，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蒋翎玉用手肘推了徐觅翡一下，徐觅翡动都没动。
“放我下来。”
“我不走了。”徐觅翡只重复了这一句话，又单手抱着蒋翎玉，另一只手空出来给蒋翎玉擦了擦眼泪，“不要再哭了。”
她的手指温热有力，可是落在自己脸颊上的时候确是轻轻的，就像是落下了一片轻柔的羽毛。就在摸到那些湿润的时候，徐觅翡感到自己的指间好像是被烫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都变化了。
蒋翎玉愣愣地看着徐觅翡的凑近时的睫毛阴影，碎星一样的光点缀其中，她心中的那些坚持和痛苦变得不堪一击。
留下来，成为自己的alpha。
这样可以真正的留下她吗？
徐觅翡的声音在海风下带着一丝温暖的潮湿：“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因为那个噩梦，所以不让我留下来，但那个噩梦不会发生的。你明明……已经愿意喜欢我了，为什么不能让我喜欢你，为什么要我走？羽羽，你真的想让我走吗？”
“退一万步说，哪怕我要离开，那么在离开之前，我也不想让自己后悔，更何况我一步也不想退。”
徐觅翡终于笑了起来，眼神弯了弯：“或许你没有对我说出口，我会一直把这种感觉藏着，但是你说出了口，我也藏不住了，这和信息素无关。不要说继续将感情藏着的话……你知道，藏不住的。”
本质上，蒋翎玉和她是同个类型的人，她需要坚定不移的选择和极高的需求满足，藏着掖着的爱不够满。
所以她们才能互相吸引。
蒋翎玉的心中已经被暴风雨侵袭，她快要克制不住自己紧紧拥抱住徐觅翡的冲动了，仿佛这就是唯一一种确认徐觅翡能存在在自己身边的方式。
她相信徐觅翡说的所有话。
“说话，你再这样我就……”徐觅翡无奈地低头看着蒋翎玉。一边往住所地里走，时不时的还得腾出手帮蒋翎玉擦落下的眼泪。
书里根本没描写过蒋翎玉这样哭的模样，没教她蒋翎玉如果这样哭了该怎么办，也没说自己会心痛出这样。她总觉得蒋翎玉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她无从问起。
蒋翎玉盯着她好久，好像在想你还要怎么做？徐觅翡忽然侧过头，往一边说了句什么，紧跟着把蒋翎玉往上一托。
头顶的星空覆下一层阴影，柔软的唇舌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进入，蒋翎玉的整个身体都被徐觅翡托着，无法动弹，只能由着她把自己所有的气息都全部攻占。
碎星围绕在弯月身侧眨动，天边浮动起天明前的藏蓝，蒋翎玉勾起了徐觅翡的脖子，感受到徐觅翡的呼吸像是要烫过自己的每寸肌肤。
她和徐觅翡明明不止一次接过吻了，但前几次的接吻都是在安抚状态下，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她的吻进入的很温柔，可蒋翎玉感到大脑昏沉混沌，除了将自己挂在徐觅翡的身上其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徐觅翡放开她的时候，蒋翎玉才发现已经在小楼的大门口了，她轻轻地喘息着，徐觅翡这才将她放了下来，手在蒋翎玉的腰上勾了一下，迫使她和自己对视。
“别再说那样的话了，我知道你相信我说的话。”徐觅翡低声说，气息擦过蒋翎玉的耳廓，又叹息一声，手轻柔地按在蒋翎玉的眼睛，“一会儿还是去休息一下，不然明天眼睛真的会痛。”
蒋翎玉没做声就拉着徐觅翡往里走，到客厅里说：“徐觅翡，我不是会轻易放手的人。”不，准确来说，一旦开启了这段关系，她就再也不可能放手了。
无论徐觅翡之后变成了谁，到了哪个地方，她都会把徐觅翡找出来，禁锢在自己的身边。
徐觅翡笑了一声，反问道：“你觉得我会放开吗？我就当你同意我追你了。”
蒋翎玉抿着唇，光是和徐觅翡对视一眼就感觉自己身边的空气在升温，她很想告诉徐觅翡不要说这样的话，但是内心里的渴望骗不了自己。
在听到徐觅翡这么说的时候，她根本不想阻止，而是开心，非常非常的开心。
她甚至希望跳过这个阶段，直接得到那个结果。
她从来没有这么混乱过。
“快天亮了，快去房里休息。”徐觅翡把一言不发的蒋翎玉送到房间门口，要走的时候，蒋翎玉的手很诚实地拉住了她的袖口。
“我去拿点东西。”蒋翎玉展现出来的依赖感让徐觅翡感到阵阵悸动，心里又酸又涨，让她的语气变得无比的温柔。
她就是喜欢蒋翎玉依赖自己的感觉，就像是在这个世界为自己寻找的锚点。
蒋翎玉已经不再哭了，但那种眼睛痛得要命的干涩让她辗转难眠，她翻来覆去的根本就无法入睡。那些梦里看到的场景和徐觅翡的笑脸来回交织。
现在的徐觅翡如此的耀眼骄傲，完全看不出曾经的模样。她是一个这么好的人，从泥泞里长大，居然同样学会了如何爱人。
是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人。
蒋翎玉从深渊里爬了出来，自己也成了废墟，对这个世界只有厌弃，如果不是遇见了徐觅翡——
她的心里一阵一阵地缩紧了。
如果徐觅翡从小就被好好对待，她该变成一个多灿烂的存在。
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触碰的，她的光根本不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虽然已经在竭力克制自己那些又坏又卑劣的念头，蒋翎玉仍旧感到黑暗在逐渐吞噬着自己，她不配得到这些，不配拥有这种的付出。
轻微的脚步声响了起来，蒋翎玉听到有人将门打开了。
提前释放的信息素已经让她识别了这是谁。
“别动。”声音落下的时候，她的眼睛上也覆盖上冰凉，瞬间缓解了她的不适。
“给你敷一会儿，睡吧，敷完了我就走。”为了不吵醒同睡的室友，徐觅翡说话的时候低下头贴着她的耳朵，淡淡的气音，莫名的蛊惑。
原来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勺子……蒋翎玉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着，还好现在很黑，看不请自己的已经燥热的耳根。
她不想睡着，怕醒来后这一切也是一场梦。
可是身边围绕着令人安心的信息素，徐觅翡还为她轻轻揉按着太阳穴，贴心至极，她很快就睡熟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窗帘被海风吹了起来，阳光洒满了房间，昨晚的阴霾不复存在。
她眨了眨眼睛，很恍惚，缓了好久才坐起来，发现旁边都没人，沈晚穗和贺言臻都已经出去了。
客厅里，沈晚穗和温悦打打闹闹地跟着电视在跳健身舞，而贺言臻正苦恼地在厨房打着转，林苏在看菜谱。徐觅翡自己在阳台的方向，抱着自己的本子，神情有些严肃。
镜头拍不到这里，只看的到她的一个侧影。
这是节目的最后一天了，大家压下了离别的愁绪，像是真正已经生活在一起许久的一大家子人，有种温馨感。
徐觅翡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下了一行字，然后打上了一个巨大而鲜红的问号。
随即，她又在昨晚的那一页上，划掉了第一个问题。
她现在很肯定，蒋翎玉是对自己有感觉的，她说喜欢她了……
想到这里，徐觅翡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又在第二个问题上，打上了一个小的问号。
她仍旧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真的留下来，一切充满了未知性。现在唯一顺着原书在往下走的只有时间线——但她知道一件事不能忽视，在徐晚知还是主角的时候，书里总会有各种推力让他们之间的剧情继续下去。
现在蒋翎玉已经不可能再喜欢上徐晚知了，徐觅翡不知道接下来的剧情会进展到哪一步。如果自己真的能改变这个结局，蒋翎玉的那个梦到底是梦，还是什么。
她怕那不是巧合，而是在告诉她，哪怕能改变蒋翎玉的结局，也改变不了自己的结局。
如果不是她，原主会在无尽的谩骂和嫌弃中，将自己作死，那就是原本属于原主的结局。
如果她改变不了，真的会离开，那么——
徐觅翡的表情又凝重了起来，看着自己写下的那第三个问题。
林苏和贺言臻凑到一起准备粉丝汤了，今天还是归她们做饭。早上徐觅翡看不过去给她们指导一下，还把菜谱调出来给她们看。
毕竟都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傻子，林苏上手的很快，捣鼓出来的早餐还挺好吃，这下给了信心，中饭也包了。
贺言臻在她身边帮忙，她觉得两个人一起做菜原来这么好玩，正在偷着乐，想去帮贺言臻把头发顺一顺，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身前有一道存在感很强的注视。
抬眼一看，是蒋翎玉在吧台那专注地盯着她们看。
“小蒋起来了？什么时候起来的？”林苏松了口气，心说年轻人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你饿了吗？等会儿就能吃了。锅里有小徐给你留的吃的，是温豆浆和米年糕。”
贺言臻也笑起来：“难得看翎玉睡这么晚，小徐说昨晚你们俩还出去看海去了，是不是啊，大晚上的海好看吗？”
蒋翎玉这时候才有了点其他的反应，垂眸说：“好看。”
好看，好吃，好闻。如果她没哭，那个场景在记忆里会更好。多了那么多眼泪，要是旁人看见，还以为自己是被徐觅翡亲哭的。
她的眼睛虽然冷敷的及时，但到底是哭的太过了，现在还有一点点肿，眼睛里也还有红血丝。不过这点小瑕疵一点也影响不了她的漂亮，反而更生活化一点。
蒋翎玉回答完之后就又开始继续盯着林苏和贺言臻看。
林苏：“……”
蒋翎玉的视线还是飘散起来，她就盯着看了一会儿，视线虽然还在这里，但心思都已经飘到阳台上的徐觅翡身上去了。
她知道徐觅翡在干什么，所以不想刻意去打扰她。
蒋翎玉坐在沙发上就盯着在跳舞的温悦和沈晚穗看，她看到沈晚穗帮温悦擦汗，温悦跳着跳着又环住了沈晚穗的腰，叫了无数的宝贝……这就是爱吗？爱是需要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