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弱太女A后 第28章

作者:步澹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爽文 ABO 先婚后爱 GL百合

“哈,没吃早食吗!就是棉花也比你们的胳膊强,抬高手,扶住!你们阿姊在这个年纪,都能上马杀敌了!她是将门虎女,你们就是群饭桶!”

元叡的一声大喝,如猛虎长啸,顿时就有位小郎君吓得手一抖,虎牙枪摔到地上,差点砸伤他的脚。

“好哇,你还敢哭?跟你那个太女——”元叡猛的住口,他青筋暴起,扬到半空大手颤抖着,又颓然放下。

“回你母妃怀里吃奶去!明日不用来了。”

不需要早起练武,小郎君脸上没有半点喜色,反而咬牙把泪水逼回去。在广陵王的言传身教下,即便年纪小,他也知道只有“蠢货”和“废人”才不配进崇教殿。

寿春见状,连忙使了个眼色给丹阳,教她赶快将郎君们带走,免得元叡又吹毛求疵。

鸦项枪抛给师父,丹阳拢着人出去。元叡只当看不见,他跌回虎皮榻,痛苦地扶着额头,嘴边的肉微微抽搐,好半响,才缓缓道:

“小妹是孤这崇教殿的稀客,这回来是终于肯送娥儿他们来习武了?”

“他们想习文习武,我自会请师父来府里教,你这崇教殿跟阎王殿差不了几分,他们哪能吃这种苦?”

元叡眉头舒展,爽朗笑道:“放着孤这最好师父不要,还想找什么人教?说吧,小妹到这来,是为了什么事?”

方才看丹阳舞枪入了迷,寿春想起八娘的事,登时柳眉倒竖,气咻咻道:

“今日我不为旁的,就是来跟大兄讨个公道。平心而论,兰陵萧氏萧八娘,家世如何?”

笑容僵在脸上,元叡不舍对幼妹发火,只眸色阴沉道:“你提她做什么?”

“大兄只管回答我!”

元叡不情不愿道:“兰陵萧氏四世三公,她阿母曾是左仆射,其姊又是会稽郡太守,八娘出身名门。”

“好,家世不俗,配天子都容易,那么八娘容貌又如何?”

“哼,天下人谁不知道萧八娘?孤可听说了,自她住进相国府,门口日日有纨绔徘徊,就连公狗路过,也要对着大门叫几声。”

铁手几乎要将案子震裂,元叡甩袖就要走:“你可别给那罗延当说客,这坤泽容貌妖媚,性子必然水性杨花,孤岂能容她?”

容貌就是容貌,与性子能有什么牵扯?大兄就是迂腐不堪!

寿春也有了气,抓住元叡袖子不放,她力小,被拽得踉踉跄跄,跟在后头嚷嚷:

“你自己不好坤泽,宫中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还不许小辈娶个貌美的?再者说了,恒奴又找桓三娘又纳王四郎的,不一个个也沉鱼落雁?怎么不教他遣散了去。”

元叡站住脚,后背跟着撞上一个头,他无奈转身,扶着刹不脚的寿春:“他们能一样吗?那罗延身子弱,倘若对萧八娘、她、她唉。”

他的心情复杂,又不能对旁人说,只好用长叹代替。

元叡身高九尺,能舞动重达九十斤的大桃刀,拉开十二石大弩,一拳能打死一头老虎。年轻时他南征北战,练出一支百战之师,就是乱世枭雄萧续也要忌惮三分。

都说将门生虎女,谁能料到自己的王储比路边的草还弱,竟站都站不起来呢?

元叡与亡妻郑婉感情深厚,对多病的元祯自然爱怨交加,既狠不下心废除她,又不愿后继无人,将霸业交给心慈体弱的元祯手里。

咽下元祯不能满足萧八娘的欲望的辩词,元叡将矛头指向萧夷光:“美貌的坤泽定然不安于室,她怎么肯收心与那罗延过日子?”

寿春气笑:“不安于室?大兄怕是糊涂了!那还娶什么谢氏、顾氏坤泽,干脆从西市寻个无盐女给那罗延好了!”

“她是孤亲女,孤能不盼着她好?”

“大兄,年轻女郎们的情爱,只能疏,不能堵。”

寿春见他有松动之意,乘胜追击,她柔声劝道:“八娘国色天香,大兄不赐给那罗延做正妻,那罗延念念不忘,或在宫外置外宅,或以女史身份入宫,总有法子与她暗中来往。”

元叡虎目圆睁:“还能由着她!”

“自然由不得她,可你又没长七八双眼睛,能日日夜夜盯着她?”寿春撇撇嘴,给元叡指出:

“不如顺水推舟,给两人赐婚,在你眼皮底下,谁还敢掀起浪花?”

————

小雨淅淅沥沥,打在水磨青石板的路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撑起一把油纸伞,隔着重重雨帘,萧夷光看到一辆马车早就停在柏树下,车前挂着三匹骏马,是刺史才能用的规格。

谢七娘已经来了。

她的心沉到谷底,萧夷光对想要下车的孟医工道:“外面雨大,我先进去看一看,殿下若是果真到了,再出来唤你。”

萧夷光提起裙角,尽量不让雨水打湿衣衫和妆容,避开水湾,小心翼翼地走进白马寺。

即便会看到元祯与另一个坤泽幽会,她也想让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在元祯眼前。

白马寺的正院有一座白石盘腿观音像,它坐莲花座上,高约一尺,石雕的细纱松松垮垮披于身上,姿态自然,像是真的薄纱一般。

无心欣赏,萧夷光绕过观音像,罗汉堂下的两人就撞进眼中。

灰瓦黄墙的廊下,元祯依旧坐着熟悉的四轮车,她的膝前半蹲半跪了位女郎,眉眼精致、潘鬓沈腰。

谢七娘肩头抖动,泪水滑落到元祯的蔽膝上,身姿如杨柳般袅袅娜娜。

元祯面色凝重,竟也主动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她拭泪,好言劝说着什么。

窥视到谢七娘的狼狈,并非萧夷光的本意,但世家女郎总不愿教别人瞧见丑态,她脚步迟疑,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走过去。

那边又有了动静,原来谢七娘站起了身子,脸上的泪痕未干,她又嘱咐了元祯几句,像是在约定下次幽会的时间地点。

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开,谢七娘拿起梁柱边的油纸伞,打开伞跳,踏入雨中,一步一回头,看上去,已是肝肠寸断。

她的心放在元祯身上,没有注意到白玉观音像后的萧夷光,只以为是寻常香客,倾伞遮住自己的容貌,步履加快,两人擦肩而过。

萧夷光眸色清浅无波,呼吸却紊乱起来,她目送谢七娘瘦削的背影离开,脑海中却不住回想枕在元祯膝头的谢七娘,两人相依相靠,甚是亲密……

如同护食的狸奴,她对谢七娘生出怨愤,至于是为了阿母,还是因为深藏在心底的妒意,萧夷光竟也分不清了。

等了半柱香时候,也是为了修整心情,她走出观音像,来到垂首不语的元祯面前。

“八娘,你怎么来了?”

萧夷光端视元祯,她的突然出现,这张脸上只有惊讶、欢欣和大喜过望,丝毫没有猝不及防的慌张。

就是花中老手,刚送走藕断丝连的旧情人,发现新欢从天而降,表情也不会如此自然吧,她们真的是在约会吗?

“听寿春县主说,那罗延一心向佛,建邺城中只有白马寺一座寺院,妾想念您,却不能与您相见,便来此碰碰运气。”

萧夷光绝口不提谢七娘,也隐去了元焘的通风报信,她温婉笑道:“佛祖有灵,许是听到了妾的心声,果真教妾在这里遇见了那罗延。”

与其质问元祯,与其纠结方才二人的亲密,都不如抓住这难逢的时机,教元祯对她心有愧疚,继而答应她提出的需求。

果然,元祯塌下肩头,面露愧色:

“是我不好,原想去相国府见你,只是王后说我身子要静养,就不许我出宫。苟柔又忙得脱不开身,这才冷落了你——你在相府可住的习惯?”

“寿春县主对妾很好,阿姊和阿嫂也从会稽来到建邺,她们给妾带了嫁妆,只是见不到大王,不知什么时候纳采。那罗延,大王可对你说过何时走四书六礼?”

纳采是成亲必不可少的一步,通常由乾元备好厚礼,遣媒人去坤泽家中提亲,若是坤泽长辈同意,就会收下礼物,反之则退回。

如今莫说是采纳,广陵王一句承诺都不曾给萧氏,那她们还算做什么未婚妻妻?

元祯忧色加重,愁思更像是廊外的细雨,天上的乌云,云雨交加,连绵得没有尽头。

第36章

不论是对王公贵族,还是平头百姓,成亲都是件极其繁琐且漫长的事情。

乾元需要向坤泽下聘书、礼书、迎书三书,还要走纳采、问名、纳吉等六礼,历经一番周折,才能把意中人如愿娶回。

观之广陵王,不仅连聘书都不曾给萧府,还大张旗鼓地为元祯求娶其他世家淑女。

八娘与养于深闺中的坤泽不一样,听闻到这些风声,她不会一味苦等,一定是来向自己讨说法的。

“父王他、他近来忙着对豫州用兵,昨夜才回宫。”

眼神移向梁柱下的莲瓣柱础,又仰看屋顶的画梁,无论元祯如何躲闪,八娘的目光总定定的看着她,使她无处循逃。

元祯口中发苦,她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说。

父王对八娘态度冷淡,连带去请婚的元祯也横眉冷对,不是骂她贪恋美色,就是连见都不肯见,将她晾在殿外一两个时辰,才教婢子让她走开。

建邺湿热,元祯积火于肝,不消多日病如山倒,严重时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今日来白马寺散心,她唇上没有一丝血色,还得强打精神,安慰萧夷光道:

“你放心,我今日回去联络几位大人,请他们为你我的亲事上书,父王从谏如流,一定会同意的。”

这番说辞,像极了薄情乾元抛妻弃子时搜肠刮肚找的借口,但却是元祯的真心话,她的心上上下下,生怕八娘不信。

萧夷光果然凝眉,朱唇轻启,却是担忧道:“殿下的脸色,瞧着比路上时还要差,怕是劳思过度,伤及五肺。”

廊外的小雨变作倾盆大雨,斜风一吹,大有登廊入室的倾向,元祯的一角宽袖已然湿漉漉。

热气入骨,胸口和耳边一起嗡鸣,元祯取出帕子大声咳嗽,肩膀随胸口颤抖:“咳咳咳咳。”

她鬓角的绒绒短发也沾上几滴雨水,萧夷光起身,推元祯进入罗汉堂,堂内供奉佛、菩萨、罗汉共517尊,两人在进门处的孔雀明王面前站定。

“孔雀明王,又名摩诃摩瑜利罗阇,密号护世金刚,殿下的小字那罗延,也有金刚之意,与这位菩萨颇为有缘呢。”

中原好清谈,密教只在江南盛行,元祯惊诧她的博学多识,放下手帕,沙哑着嗓子:“咳咳阿母好佛,我叫那罗延,丹阳的小字是陀罗尼,都为佛经梵语所译。”

“陀罗尼,有能令恶法不起的作用,殿下取名那罗延,又有陀罗尼庇佑,却多灾多难。”

孔雀明王一头四臂,身佩项圈、璎珞、臂钏,手持莲花、俱缘果、吉祥果、孔雀尾,繁褥华彩。

在此庄严法相前,萧夷光嗓音回荡在佛堂间,她用掌心去温热元祯冰冷的手指,动情道:“妾只愿殿下康健,余事皆不要紧,亲事艰难,妾,愿意等着殿下。”

元祯抬眼去看,发现她美眸中含着泪水,“八娘……”

“妾小字明月婢,母亲阿姊们亲近的人都这么唤妾,殿下若不嫌,也这样称呼妾吧。”

双手紧紧交叉握在一起,元祯情难自已,倘若不是身处罗汉堂,恐怕早就拥萧夷光入怀。

“咳咳咳!”

故意的一阵咳嗽传进来,两个人如受惊的小鹿,忙撒开了手,拉远距离,将脸瞥到一边。

堂门口的人淋成落汤鸡,鞋里灌满水,吧唧吧唧拖着进来,哀怨地看了眼萧夷光:“八娘,你可教我好等。”

孟医工在车里左等右等,总不见萧夷光回来,心里寻思她是不是遇上了难缠的纨绔,才脱不开身?

想到之前就有演技拙劣的乾元,总假装从相府门前路过,就为能看到八娘。孟医工顾不得没伞遮雨,忙跳下车,用手护着头就跳进门槛。

萧夷光对元祯一诉衷肠,却忘了车里还有一个人,见她来,也心生歉意:“啊,孟医工,真是对不住,我与殿下说话,却忘了去外头接你。”

“无妨无妨,殿下,八娘听说您病了,特意带奴婢来给您把脉。”

原来八娘一直在暗暗关心自己,元祯愧疚又加重几分,她朝萧夷光一笑,慢慢挽起袖子。

孟医工双掌摩擦,等指头热了后才搭上那细如竹的手腕,歪头静静的感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