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弱太女A后 第71章

作者:步澹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爽文 ABO 先婚后爱 GL百合

若她不答应,萧岧自己在益州起事,定会连累建邺城内的兰陵萧氏,到时天子轻而易举的就能将他们抓住处置。

若萧韶答应了……她怎么可能会答应!陛下又不是木偶,只要八娘不见一日,定然会立马派人追寻,她们的阴谋就会暴露!

况且八娘在使者又找上左仆射府时,就要回宫禀告陛下,是萧韶将她劝了下来,若朝廷知道此事,尤其是谢氏,一定忍不住跳出来与益州撕破脸,到时萧岧怒而发兵,可就全糟了。

没想到就在她们安抚萧岧,预备调兵回防的时候,谢氏不知从哪听来了风声,将此事先跟陛下挑了出来。

萧岧闻说事情暴露,先一步起兵,打乱了萧韶的所有计划,还连累了八娘,也得了个知情不举的罪名,软禁在椒房殿……

谋反大罪,按小了说也该株连九族,萧韶在府中忐忑几日,天子却没有发兵捉拿的迹象,她明白过来,天子是忌惮在外征战的并州铁骑。

生为周人,死为周鬼,萧韶对大周忠心耿耿,自然也不会让这等事教天子为难,于是主动修书一封,寄给前线的萧恪,教她为国尽忠,千万不可因阿舅的事与朝廷起了间隙。

然后卸下公府里的事务,萧韶天不亮就带着萧氏乾元站到承天宫门口,请天子赐罪,一直立到午时才蹒跚归府,第二日照旧如此。

承天门是同僚上朝下朝的必经之路,人一多,难免有向他们指指点点的,政敌路过时,也会说些阴阳怪气的酸话。

萧氏小辈借了皇后与长辈的光,平日被人鞍前马后的奉承着,哪里受得了这份奚落,可不受苦就要掉脑袋,他们只好缩在长辈的背后,尽力垂下脸。

元祯听人转述萧韶的所作所为,抑郁的心思才稍稍展开些,不料下一刻朝堂上就起了争执,两拨人马不顾身份,吵得脸红脖子粗。

谢济大有痛打落水狗的架势,先是连上三封奏章,要求天子废后、楚王废妃,又在朝会上暗搓搓要求萧丞相免冠,跟左仆射站到宫外去。

虽都姓萧,萧智容与萧韶早就出了五服,血脉早就稀得不能再稀,若论亲戚关系,她的妻子还是元祯的姑母呢,难道要元祯连亲姑母也一块处置了?

谢氏门人振振有词:“萧岧谋反,萧氏知情不报,合该以谋逆罪论处。”

不等旁人说话,张十一郎先反唇相讥:“若要谋反,左仆射早就跑了,还用得着等到今日?”

元祯颇有些惊讶,许是怕旁人眼红,张十一郎向来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朝会上除了有关朝廷买卖事宜,他是不会开口建言的,今日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南逃时世家子弟对萧夷光的觊觎,她可还记着呢!

谢简觉得他不可理喻:“打断骨头连着筋,左仆射是没有出逃,万一萧岧兵临城下,你就敢担保她不会起二心?”

有人义愤填膺的喊道:“左仆射就是大忠臣,我敢担保,拿脑袋担保!”

今日朝会,主要是商议对萧氏的处置,元祯特意剔除了萧氏的姻亲门人,就是怕有人徇私舞弊,想不到经过筛选后,还是有不少大臣相信左仆射的忠心。

朝堂上又分为三派,江南世家恨不得今日就将萧氏灭族,中原世家为萧氏辩解,随郑伯康进京的江州勋贵则缄默不语,默默支持元祯。

连司马将军也从前线寄信回来,为萧夷光求情:“皇后纯善,京口危难之时尚未弃陛下而去,今怎会与萧岧同流合污?逆贼一人之过,万不可带累他人……”

若是旁人求情,元祯早就将其奏章扔到废纸堆里,可司马将军麾下还有京口卫,她只能提笔安抚,告诉她自己不是不辩忠奸的昏君:“老将军之信,朕已看过,冤债有主,皇后其人……”

十二旒冕泠泠作响,教元祯回过神来,觉得通天冠底下的额头又开始发痛,处理萧氏事小,可有许多原本不相干的人也帮着求情,这就让她生出警惕心。

虽说司马将军不至于为萧氏造反,但是做天子的,还是希望臣子们不党不群,勇敢与逆臣割席。

顾七娘站出来说话,她久在中枢磨砺,建言倒不偏不倚:“当务之急,应该安抚并州铁骑,只要他们没有二心,就能分兵应对益州的反贼。”

“中书侍郎说得轻巧,萧岧势如破竹,那萧恪不反戈一击,岂不是就白白浪费了这大好的时机?”

顾七娘不去争执,只是拱手对元祯道:“阿母谨遵陛下之命,在徐州积极训练州兵,虽不及虎豹骑精锐,但也任由陛下差遣。”

提到兵字,就触到谢济敏感的神经了,江南世家看着声势大,却没有兵马在手,怎么看都觉得矮萧氏一头。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夺了萧氏的兵权,她道:“陛下若想知道并州铁骑有无二心,倒也不难。”

冕旒晃了晃,元祯挑眉看着她:“谢卿有什么主意?”

“萧恪、卢猷之是否忠心,单凭诸公口中担保,不足为信。陛下可遣监军至并州铁骑,收回他们二人的兵权,倘若萧氏依然将陛下看作大周的天子,就——”

这不是要将并州铁骑逼反吗!

张十一郎不顾尊卑,截断她的话:“陛下不可!就算萧恪没有反意,看到监军也会生出猜忌,从而怀疑朝廷的用心啊。”

谢济冷冷道:“君子坦荡荡,朝廷只是夺兵权,又不是将人就地处斩,她若有疑心,那便是要反!”

朝堂轰的声炸开了锅,支持者有,反对者更多,像油锅里撒了把盐花,一人一句,百人就是一百句,噼里啪啦爆个不停。

元祯的脑袋也碎成了八瓣,她挥手退朝,急匆匆赶回后宫,心跳仍像两军开战前的鼓点,跳得头脑发昏。

她拄拐来到明光殿的隔间,甩开拐杖,跪到那尊纯洁慈祥的白玉观音像面前,双手捶地:“阿母……”

宫中掌上灯,陈大娘子派人来问了两回何时摆膳,苟柔都敷衍过去,就是她,也不敢在元祯对白玉观音像诉情的时候去打扰。

打发走第二波人,元祯自个就从隔间出来了,她的眼睛水光潋滟,甚至脸边还残着一滴清泪,明显是刚哭过,但神色已然恢复坚韧,凛然不可冒犯。

众婢纷纷别开眼,生怕触到她的霉头。

自皇后被软禁椒房殿,天子的性子也越发捉摸不定,虽不至于虐待宫人,但挑三拣四的时候却多了起来。

听说有天夜里宫婢掀帘要为她掩好被角,罗帐昏暗,只是手无意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就被天子认为她居心不良,让人直接拉入了掖庭。

随手丢掉刚拭干眼泪的帕子,许是静心之后,得到了阿母的启示,元祯命人唤来曹楚,两人商议一阵,不多时,曹楚就带着天子的手谕和人马,日夜向长江之北赶去。

她这一走,将在极北之地掀起一阵新的风波,大大减轻大周面对羌人的压力,使元祯能抽出人马对付萧岧。

想出这个锦囊妙计,她心里安定许多,又见杜三娘踏进明光殿:“有什么事?”

与负责皇宫明面安危的上官卫率不同,杜三娘在元祯登基后,转而掌握暗卫,像黑夜里的影子,专门刺探不为人知的密辛。

“陛下,属下查出了从前为皇后递送消息的内奸。”

元祯坐上明光殿的御座,第一时间想到了商音英娘:“是皇后身边的女官招供的?”

杜三娘缩了缩脑袋:“皇后娘娘以命相逼,威胁属下不许对她们用刑,属下想,就算打死女官,她们也不一定会说实话,就先从旁人身上下手,果真摸到了蛛丝马迹。”

别人不说,商音那婢子从小跟着萧夷光,若让她背叛主子,比登天还难。

元祯没有虐待婢子的癖好,就也不多计较,直接问:“是谁?”

“是虎贲中郎将李庆。”

听到李大郎的名字,元祯眼中嫌恶加深,手串都摔上了长案,却一点也不意外。

萧夷光在长安时常冶游宴饮,美貌风仪远近闻名,长安世家子对她的迷恋和吹捧,不亚于诵经吃斋五十年的老僧对信仰的坚定。

先有张十一郎仗义执言,接着又出了李大郎这一茬,往后还会暴露多少人?

元祯冷冷一笑:“哼,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向皇后献殷勤!”

虎贲中郎将负责值守后宫,常在皇后眼前转悠,难保他不会动些歪心思。

回想往日两人相处细节,元祯硬是在蛛丝马迹里寻到李大郎对皇后含情脉脉的眼神,她压抑住怒火:“他人在何处?”

杜三娘禀告:“属下不敢打草惊蛇,今夜轮到他当值,李大郎正在椒房殿外值守。”

冷宫寂寥,夜深人静,若是不发生什么,真是有愧于这绝妙的……

元祯当机立断:“绑他过来!”

“喏。”

自八百里加急的军报深夜敲开建邺宫宫门的那一刻起,帝后二人间便出现了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

而李大郎的行径,更加深了这条沟壑的深度。

杜三娘一脚踹倒不肯下跪的李大郎,焦躁不安的向元祯请罪:

“陛下,属下去拿人时,却在值房扑了个空,后来循着宫墙摸过去,正巧看见李大郎向宫墙外扔个纸球,属下追过去将他抓住,却让宫外的人逃了。”

皇后陷于冷宫,家族也岌岌可危,分明已成自身难保的泥菩萨,李大郎却还义无反顾的帮她向宫外递消息,丝毫不怕被连累。

元祯眼神如刀,恨不得活剜了李大郎:“隔着冷宫还能联系到皇后,朕真是小看你了,李庆。”

被踹了一脚,李大郎双腿痛得好似断了般,他却毅然挺直胸膛,甚至敢直视元祯的双眼,强辩:

“臣不过是见皇后可怜——她是真心待陛下的,萧岧谋反,皇后没有隐瞒陛下的意思,只是事出突然,她罪不至此!”

“呵呵,她真心待朕?那你呢,你的心思又放在谁身上?”

元祯紧抿着唇,她记起顾七娘、陈大娘子先后都寻了坤泽成亲,李大郎却至今没有娶妻,这不是在守着皇后是在做什么?

她质问:“朕将你从北岸带回来,你就是这么报答朕的?嗯?说!皇后让你传出去了什么消息!”

第87章

匠人为天子制作拐杖时,怕她拄着沉重,特意挑选了质地轻盈却又坚硬的老松木,又将杖身打磨得比牛乳还滑。

一杖落在健壮如铁的脊背上,好似打进了棉花里,李大郎非但没有疼,反而感受到丝丝快意,他抬起因躲闪而垂下的头,露出一副讥笑的表情。

瞧啊,堂堂天子,九五至尊,不也失了身份摔下拐杖,拿八娘毫无办法吗?

他痴心八娘多年,就算求而不得,也根本算不了什么!

元祯:“皇后对萧岧的事知道几分?到底有没想背叛建邺,逃到益州的心思?”

李大郎瞳孔骤缩,陛下竟然信了外面的飞短流长,真的在怀疑白璧无瑕的八娘!

这个病秧子,趁人之危巧取豪夺了八娘,将她幽禁在深宫,又弃之如敝履,还妄想通过给八娘身上泼脏水来废弃她!休想!

刹那间,李大郎将生死度之身外,他挺起胸膛,喉结滚了几滚,痛骂响彻了金碧辉煌的明光殿:

“皇后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陛下的事,反而是陛下,你无情无义!你狼子野心!你兔死狗烹!踩着八娘的母族登上皇位,又不辨忠奸——呜呜呜,让我说!啊!”

杜三娘眼疾手快,捡起地上的帕子将李大郎的嘴堵上,又代元祯赏了他雨点般的一顿拳头,直将人打得奄奄一息,才停住手脚,捏了捏打痛的手:

“陛下,这人的贼骨头硬,还是教属下拖下去审问吧。”

自她降生之日起,还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当面骂她。

长案后的墙上就挂着一柄文松宝剑,锋锐到吹毛即断。元祯眸中闪过杀意,旋即迅速平复下来,她看李大郎凸着眼睛,嘴里呜呜叫着,觉得他已然癫狂了。

若跟疯子计较,自己不也成了疯子?

只要他吐出实情,元祯就决定将人远远发配到交州,算是放他一条生路:

“这些事情你就算不说,朕也能查出来,但只要你肯说出来,朕可饶你不死。”

李大郎躺在血泊里,痛得只想割肉剔骨,大嘴也被塞得满满,但也没妨碍他扯起嘴角回敬一个轻蔑的笑。

好一个宁要美人不要性命的英雄。

那时见李大郎对皇后勤勉,又兼有一身武艺,元祯才将他调去的后宫,没想到是自己瞎了眼,引了头不怀好意的中山狼放在身边。

既然他一心求死,元祯自然要成全,她回身缩了缩手指,一语就夺走了李大郎的命:

“还审问什么?拖下去打死。”

元祯深吸了一口气,半是恼怒半是无奈的补了一句:“去告诉皇后,若还不安分些,明日弹劾她的奏疏能堆满明光殿!”

漆黑的夜幕下,宫道留下一条深深的血迹,又被暗卫悄无声息的清洗干净,浓重的血腥布满墙角,连躲在瓦砾间的虫子都不敢放声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