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惘然
末世时,用各种形状的小物件,在尸体上模仿出异兽异植的攻击痕迹,杜引岁做过不少。那种攻击方式特殊的异兽异植她都能仿得瞒天过海,区区一个类狗似狼的兽痕,不过小事。
之前她早早就借磨石板之类的事,做出了这些造痕迹的小东西,本想着在离开队伍前,要寻机铲了这两个毒瘤,不然她很难放心江芜她们。没想到,这些小东西就用在今日了。
随着杜引岁冷漠的处理,空气中的血腥气越来越浓,甚至还出了些臭臭的味道。
被杜引岁处理过的赵七,在月光下瞧着面目全非,孔嫣儿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偏生她还要在此处等着,直到崔武那边也被如此料理完,在卫慧清惊呼出声后,才能尖叫着离开。
“你们快点,我怕……”孔嫣儿很想和她们一起过去,但是被杜引岁以她身上沾了太多血,沿途过去不好收拾痕迹为理由拒绝了。
孔嫣儿对此不能理解,她身上能有多少血,有被她们包走的赵七的内脏上的血多么……
而杜引岁不但拒绝了她,临走前杜引岁还好好敲打了她几句,连要是她不好好配合,天涯海角杜引岁也会把孔嫣儿变得比赵七这副模样还惨这种话都说了。
孔嫣儿哪里敢不配合。
这些人,脚镣说摘就摘,石片说戳脖子就戳脖子,别说天涯海角了……要是她这回没好好干,怕是这石片明日就能戳在自己脖子上。
杜引岁扫了一遍赵七这边的现场,抹去了她们三个的痕迹,又多留了一些野兽的印记,最后给孔嫣儿指了一次回去的方向,方才带人离开。
寻着来时几人的气息,处理掉一些踩碎的枯枝,软泥上的脚印那种明显的疏漏,三人回到了崔武躺着的地方。
卫慧清咬紧了唇,主动朝杜引岁伸出了手。
杜引岁摇了摇头,却是转头看向了江芜。
第48章 已经解开脚镣避过衙役的杜引岁,还会不会跟她回到“牢笼”。
卫慧清与孔嫣儿不一样,闻起来都比骄纵狡诈的孔嫣儿正气许多。而且,这一路上卫慧清也帮了她们不少,没必要也用这种方式把人绑上船。
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练手的机会。
鼠鸡獐鹿不过练手,今日恰有了一个该死的人,便是验证之前种种努力成果的时候了。
经历过末世的杜引岁,自是知道人的心里总有几根线,这杀没杀过人,便是其中的一根。江芜身份复杂,不说后面的流放路如何,凛州在韩家军辖内,她到了流放地未必能得清净。跨过这一根底线,在面对真正的危机时便能少几分犹豫,多一些果决。有时敌我对决,生死不过一瞬,比起江芜的命,杜引岁当然希望到时候死的是别人。
而江芜也没有让杜引岁失望,不过略顿了顿,便接过了杜引岁手中的石片。
不过这一回,杜引岁只将人的站位安排好,并没有像之前帮孔*嫣儿一般敲下那致命一击。
昏迷的人,微弱的脉搏似透过贴脖的石片传到江芜的手心。
当然,江芜知晓,这只是她的错觉。
与其说江芜现在感觉到的是这衙役的脉搏,倒不如说此时的情境,让她想起了前一段日子杜引岁有时会在夜间,拉着她的手,带她去寻两人的弱处。
百会穴,前关,颈脉,心脏……
那时已经将那鹿头割了许多次的江芜自是知道这是杜引岁离开前教授的“课业”之一,只真那般手把手地教时,她那颗跳快了的心又总是忍不住地会蹦歪。
而如今,这真要杀一人的关键时刻。
江芜竟无法全然将注意力集中在此,脑中多半在想着,这是否就是“最后一课”,已经解开脚镣避过衙役的杜引岁,还会不会跟她回到“牢笼”。
一旁,被复杂的气息在面上冷冷拍了好几下的杜引岁皱起了眉。
第一回杀个人么,觉得纠结紧张害怕是正常的,甚至就算是临场畏缩,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
那些紧张纠结害怕的味道加在一起,都远远不敌那股苦意加重的酸涩甜美是怎么回事?
凶器都上了脖子了,还在想这些?
我是不会因为你那么喜欢……就帮你拍那一掌的!
就在杜引岁想要开口让江芜多想想手下的正事儿时,苦涩甜美之气瞬时铺天盖地,而那江芜竟就带着这股爱的味儿,把人给捅了……
讲真,在这一瞬间,杜引岁怀疑肯定有什么东西病了。
要么,是自己的嗅觉。
要么……是江芜。
多日的训练不是白搭,比起孔嫣儿后来被赵七濒死之声吓着,独自无效乱划拉的那几下,江芜这一下可称干净利落。
被要求准确站位的卫慧清避着眼,迎了一波热血泼头,而后乖巧按着之前的指令坐在了地上。
杜引岁将手上没了气息的人甩到一旁,迅速造出了与之前赵七类似的现场。
待杜引岁与江芜离开,独坐在地上的卫慧清便开始默默数数。
按着杜引岁的安排,三百个数后,才是她可以开始惊呼高喊着离开的时候。
数了还没几十个数,空中的月被飘来的云遮了一块,原本借着月光还有几分亮的林子一下子暗了一半。
卫慧清控制不住地看了一眼不远处血呼啦差的尸体,也不知杜引岁是怎么做到的,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人开膛破肚还掏出了一堆东西……现在看起来,那边不像个人,倒像一堆肉。
只即便这样哄骗自己一般想着,卫慧清仍是不可控地越抖越厉害了。
从被崔武抓出来,到此时此刻,卫慧清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最紧,恨不能立时离开这可怕的地方,奔向篝火明亮之处。
不过便是如此急切,卫慧清也不敢数快哪怕一丝,甚至数着数着觉得自己太过紧张快了一点,还会在后面几个数刻意慢下一拍,就怕她没等够让杜引岁她们安全回去的时间。
而并没有很远的林子里,同样在更暗的夜色中煎熬的孔嫣儿,必须靠在脑中不断想象自己被杜引岁割了喉咙,掏了肚腹,悲惨死亡的各种模样,才能勉强不挪动逃跑的步子。
三百个数,很长,长到林中的两人流出的泪都快冲净脸上的血。
三百个数,也很短。
杜引岁收拾完沿途她们的痕迹,又将从那两个衙役身上取出的东西抛入溪水入河,水深鱼多处。两人清洗了身上沾到的血迹,又涂上了杜引岁从包袱里拿出的不知道什么花草的汁水,刚刚赶回营地混回驴车边将脚镣带上没多会儿,就听着了林中响起的女子尖叫声。
因为她们被带入林中,与营地距离已经有些远,那叫喊声初听还有些模糊。
但随着时间,那惨叫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吓人。
鬼哭狼嚎一般的凄厉尖叫,让知晓情况的江芜都忍不住地揪了一下衣角,甚至有些怀疑她们会不会不是按计划,而是遇着了什么真的猛兽野禽。
杜引岁刚坐下,累累的水都没喝上一口呢,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角又被人揪了……
“她们回来按商量好的话说,就不会有事。”杜引岁安抚了一句,方才喝上了水。
“咦……呃……”第一时间爬过来窝着的小团子一手按着了湿乎乎的东西,举起了手,黄黄绿绿还有点黏,顿时震惊地看向东西来源处杜引岁,“粑粑?”
“花草汁……”杜引岁一脸黑线地把被小东西蹭走的东西擦回了自己的衣服上,又让靠近火堆的秦崇礼挑了根烧着的柴禾过来。
江芜主动接过柴禾,小心地烤着两人身上抹了花草汁的地方。
“这是去味儿的,就当我们下午的时候路上蹭着的。不用担心,查不到我们。”杜引岁配合着展开衣服烘上。
江芜点了点头,似乎从未担心过这个问题。
不过一点儿花草汁,很快在火把的烘烤下板成了丑丑的痕迹。
直到这会儿,那两个逐渐靠近,没有停歇,把营地里所有人都吓起来了的尖叫声,才到了林子的边缘。
两人并非从一处钻出,而是隔了好一段,从林子的两处几乎同时跑了出来。
其实此时,营地中大半的人都在猜,是不是又有流民来袭。
毕竟之前那两个衙役带走人时,也没叫得惨成这个样子。
多半的衙役在许律的叫喊声中护住了他的马车,两个衙役举着火把各向一边,迎向那林中出来的,还在往营地里奔的女人。
待他们借火把看清两人身上如挥洒上去一般的鲜红色,竟齐齐脚步一顿,利刃出鞘,大喝一声:“站住!”
不愧是一个队伍的衙役,胆小又恶心。
孔嫣儿如此想着,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老实停了脚步,嗷嗷哭喊,含糊说着“有狗”“咬死了”“救命”“好多血”……
声音高昂,语序混乱,夹着哭腔,却字字分明,让人极易脑补。
杜引岁靠在树上喝水,深觉这个世界欠孔嫣儿一个影后。
比起疯癫的孔嫣儿,只哭着发抖好好说事的卫慧清演技就一般了些,不过也够用了。
两个被派出来的衙役很快搞清楚了情况,不过直到将这两个女子重新用脚铐锁上了树,他们才算是稍松了一口气。
毕竟她们说是她们说,林中什么情况可不一定。
虽然谭望不在,但最近跳得最高的两个刺头儿听起来死了,郑义反倒是更好干活了些。
对于目前的情况,许律与郑义很快达成了一致,林中情况不明,无论是野兽还是什么人的陷阱,等天亮后再去查看能更安全一些。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总不该再去冒险。
听到决定的杜引岁并不意外这些人以大局为遮羞布的无情,不过这样也好,几个小时就算冲不远那些内脏之类,也够河中的鱼将它们吃得差不多了。
比起查出真相替那两个人报仇,剩下的这些衙役应该更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吧。
倒是谭望,不知道他回来,会做出什么决定。
不过没关系,连末世异能者都能骗过的痕迹,难道会被一个衙役头目看分明了么。
谭望,看不分明。
不,与其说他看不分明,不如说他连看都不想看。
谭望是在破晓时分回来的。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事,许多人都没睡好。
沉重的马蹄声惊醒了大半的营地,四起的窸窸窣窣声又吵醒了一整夜都在偷闻手手辨别到底是不是沾了粑粑的小团子。
于是,当小团子小心翼翼爬走时,杜引岁也醒了。
远处,谭望的焦躁不安,痛苦崩溃,还有那铺天盖地的恨意,直闻得杜引岁一惊。
难道平日和那两个多有争执的谭望,其实和他们有着不同寻常的情谊?
杜引岁坐了起来,再侧耳细听,很快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因为那郑义刚刚才与谭望说到赵七他们夜里拉人进林子的事儿,还远没说上后头的。
那么……是谭望出去一回,出什么事儿了吗?
杜引岁对谭望的私事没有半点儿兴趣,只在意着此时谭望听郑义讲述时的情绪变化。
愤怒,无奈,震惊……
嗯,很符合一个正常的衙役领队的情绪变化。
但是,这些气味的变化太微弱了,连那痛苦崩溃与铺天盖地的恨意的毛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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