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柒殇祭
“——拾元,你最好永远都能骗好我,别再让我发现。”
第18章 摊上了端不平水、喜欢厚此薄彼的大小姐怎么办?
然而这样“善意”的提醒,落在程时鸢耳中,却无异于赤。裸。裸的威胁。
她毫不怀疑,谢栀清一旦知晓她真实的身体状况,就会立刻强制她停下所有工作,并逼迫她老实休养、直到找到解决办法为止。
托陈楚星任性妄为的福,谢栀清现在显然已经对她的身体状况起了疑心。
甚至看起来还打算,将那些当继承人期间学到的手段,使到她身上。
程时鸢几乎要气笑了。
前一个陈楚星,后一个谢栀清,是不是她因为续命系统的缘故,真的太久没发脾气了?
一个两个的,竟然都真的,把她当成了任人捏圆搓扁的金丝雀!
“你又开始威胁我了。谢栀清,怎么,你也想学陈楚星吗?也想对我搞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是吧?哦,不对,你甚至比她胆子还要大。”
一只手勾在对方的领口上,程时鸢指尖只用了一点点力,便能让姿态强硬、仿佛高高在上的谢家继承人,为她弯下腰来。
即便谢栀清眉头紧蹙,显然不喜欢这种轻佻的举动,更讨厌她拿自己和陈楚星作比较。
可程时鸢依旧能如愿达成她的目的。
就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
这次也不例外。
由于程时鸢先前进过医院太多次,她记得,刚从身体里抽出去的新鲜血液,倘若不经过试剂处理,数分钟之后就会开始凝固。
只要能把谢栀清拖住,让她尽量晚地下达指令,检查结果就做不了数。
低下眼睛,掩去眼中的清醒与锐利,程时鸢重新扬起脸,用那双柔软多情的眼睛,望着面前的这个人,以目光细细描绘她的眉眼。
既不是分手后的有意疏远,也不是近段时间过于乖巧、甚至让人下意识提高警觉的刻意讨好。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情态,竟仿佛回到了二人最热恋的那段时间。
谢栀清即便理智清清楚楚地知道,程时鸢大概又是想出了什么招数来对付她,可还是不由地沉沦其中。
她竟舍不得主动打破这一段难得的平静。
可下一秒,程时鸢便笑吟吟地,将这画面亲自撕毁。
“——你真是恨不得把我关在你的屋子里,只能生活在你的领地,每天都只能看着你,连吃什么饭、穿什么衣服,都按照你的心意来,对不对?”
“可谢栀清,你明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自以为是的,用‘为我好’的理由对我进行控制。你这样子,又和刚才的陈楚星有什么区别。”
“你又这样。你总是这样……看来你才是那个一点都没变的人。”
程时鸢扯了扯唇角,忽然松开了手。
骤然间失去了束缚的谢栀清,反而有种“被放弃”的感觉,成了无所适从的那一个。
她眉头紧锁,想要理清逻辑,一条条驳回程时鸢的控诉。
——她可以承认,她的确有在气急,或者深夜辗转反侧的某个短暂瞬间里,想象过那样的画面。
事实上,谢栀清也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但她从没有真的打算付出实践,即便是在听说了,程时鸢为了一个娱乐圈的戏子,义无反顾放弃继承权的那一夜。
因为她爱拾元。
因为她知道,拾元如若没有自由,就会像失去阳光的玫瑰、被关在笼子里的夜莺。
她怎么舍得?
她舍不得。
可倘若将这份真心剖白,在这场没有硝烟的角斗中,便彻底失去了唯一能威慑到拾元的武器,和弃权投降、主动认输又有什么区别?
谢栀清了解程时鸢,就像程时鸢了解她一样。
正因如此,她才更加清楚,这件事绝不能轻易让步。
但程时鸢并没有给谢栀清太多思考的余地。
“好啊。”
松开手之后,程时鸢便笑了笑,轻飘飘地答应下来。
“那你现在就去把血液送检吧。既然你们这一个两个,都不爱听别人说话,那就自己去看答案吧。”
程时鸢眼中一片漠然,仿佛一切都不在意了。
谢栀清却呼吸一滞。
明明看起来是程时鸢退无可退,可她在这一瞬间,清晰地意识到,站在悬崖边的人,其实是自己。
哪怕理智在不断地告诉她,程时鸢的身体状况,恐怕真埋着自己不知道的地。雷。
但陈楚星使用强制手段的下场,就发生在不久之前。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在这件事上放手。
否则,只会将程时鸢,推向离自己更远的地方。
意识到这点之后,她重新弯下了腰,甚至还主动拉着那只柔软的手,重新搭上胸前那枚领带。
薄唇抚慰般,轻啄了下程时鸢的软唇。
“无论什么时候,我当然都是选择相信你的。”
“刚才只不过是我紧张过度,关心则乱了,我们拾元一向都很注重身体健康,每年都有好好体检,如果有应付不了的问题,也一定会主动来找我的,对吗?”
谢栀清柔和了神态,收起了自己所有的锋芒。
她一贯有着清醒且冷酷的自知之明,这些年来程时鸢之所以能放任自己,随时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就是因为谢栀清懂得“前任”和“发小”该有的分寸。
她不断告诫自己要有耐心,现在还不是打破分寸的时候。尤其此刻,程时鸢的周围,还守着好几条虎视眈眈的鬣狗。
有别于从前啃咬的力道,克制的、仿佛带着珍惜的轻柔之吻缓缓落下时。
程时鸢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赌对了。
看着这个一贯以强势姿态出现的家伙,如今主动向自己低头服软。
尤其是谢栀清短短时间内的情绪转变,还给她额外提供了十分钟的生命值。
程时鸢指尖缠绕着她的领带,收拢力道,也难得主动地,缱绻地,迎合这个难得甜蜜、不带任何粗。暴危险的吻。
甚至在结束时,奖励般,轻舔了下她的唇角。
“当然啊,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
她眸中写满了依赖,好像变回了年少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清澈的眼睛里只映着谢栀清,因为这就是她所能依靠的全世界。
“你都不知道,刚才看见你来救我的时候,我有多开心!你永远都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谢栀清的理智在不断地提醒她。
这是程时鸢惯爱说的甜言蜜语,目的就是让自己昏头。
可谁让她图的不仅仅是人,还想将那颗心也拢在掌心里呢?
自知贪婪的谢栀清,只能顺着她的心意,给保镖下达毁掉血样的指令。
只是翻转手机给她看时,仿佛不经意地提及:
“既然我表现这么好,你打算怎么表扬我?我记得书上有句古话讲救命之恩,应该怎么报答来着?”
哪怕没有当场的以身相许。
补上之前欠她的那场,被讨厌的家伙横刀夺爱的约会,总可以吧?
这只大狼狗,似乎仍然不太适应装乖。
明明才刚刚温顺地趴下来任由抚摸,身体却依然遵循危险本能,露出了獠牙。
不过,秘密暂时得到保全的程时鸢,并不吝于在此刻,给她安抚和奖励。
只有面上,却故意装作听不懂,歪了歪脑袋:“什么表扬呀?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来生给你结草衔环——”
后面的话,都被谢栀清重新堵住。
漆黑的眼眸带着警告,西装笔挺的清冷美人衔着她的唇,在齿间危险地磨了磨:
“拾元……”
在程时鸢笑出的声音里,谢栀清手机却又响了。
但她并没有在意,猜到多半是保镖对任务的正常回复,不愿打破此刻两人间少有的温馨和谐。
直到带着人回到别墅,才想起来这件事,随手按亮屏幕,不经意瞥了眼。
却在下一刻,目光完全被定格。
“谢总,程小姐的血样被抢走了。”
“是清洁工打扮的人,我们没追上,监控里也看不到正脸,从身手来看是同行。”
那份原本还洋溢着轻松笑意的黑眸,不由一凝。
谢栀清不禁沉思:除了看起来比她知道更多的陈楚星,竟然还有人,如此在意程时鸢的身体状况?
那些会是谁派来的人?而程时鸢的血里,又究竟对自己隐藏了什么秘密?
这时,凝神的思绪,忽而被大喇叭给打断:
“已有嘉宾抢先获得‘周间唯一一次约会’邀请券,恭喜程时鸢、谢栀清两位嘉宾,获得专属约会一日游。”
她看见了,从外面花园里,一蹦一跳朝自己而来的程时鸢。
像只活泼的小猫咪,哒哒哒地到了面前,还自己配了可爱的“当当”声音。
展开了一张,记忆中只有小学才在用的浮夸奖状。
上面写着秀丽可爱的几行字:
“亲爱的谢栀清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