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海潮声
那原本跟哨兵一势的朋友听到这句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有个人站出来拍那哨兵的背:“阿涛,算了,学校里还有事呢。”
那个叫阿涛的哨兵面色不好,似乎想指责那群朋友靠不住,又不想在自己追求的向导面前退缩,不耐烦的打落人家的手,“要走你们走!”
扭头梗着脖子继续跟布鲁斯抗衡。
布鲁斯嘿了一声,伸手推他肩膀,把人推得一个踉跄:“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阿涛怒极,重心放低、身体蓄力,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和冬也绷紧身体做好战斗准备,谁知道那朋友又高声喊了一下:“阿涛!治安警察来了!”
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来抓人,阿涛心有不干,被人扯走前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
围观人群如潮水一般给那行人让出一个通道,不多时现场又重新恢复热闹和平静。
布鲁斯叉腰骂道:“畜生玩意儿!”
少女向导米娅的朋友,在那群人走后第一时间围过来,先检查米娅安危,等她轻轻摇头,这才跟劫后余生一样紧紧抱住她。
其中一个人就走过来跟他们道谢。
布鲁斯出力最多,和冬稍微退一步把舞台让给他,吃自己快要融化的冰淇淋。
那人一再道谢,“我们在网上看到了赛马节的消息,临时起意出来玩,没想到碰到这种糟心事。”他们一行人都十分懊悔,之前总认为米娅被父母困在家里不自由想带她出来散心,没想到出门一趟竟然遇到这种危险。
布鲁斯爽朗道:“没事,保护向导本就是哨兵的天职嘛。”
他们聊了半天,治安警察终于姗姗来迟,米娅的同伴愤怒的向治安警察诉说那个哨兵的恶劣行径,指责警察玩忽职守。
治安警察说:“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就应该报警,为什么心存侥幸一直寻求别人的帮助?”
同伴自然不能说他们是偷偷将人带出来,根本没通知她父母,怕报警闹大不好收场,所以一直犹豫,这时被问的哑口无言。
治安警察对他们不客气,但面对米娅却又换了副面孔,见她神情忐忑,还夸奖她有勇有谋:“知道锁定一个人求助,你比他们强得多了。”
米娅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普通人对付不了哨兵,但我也不能确保其他哨兵就是好人,看到她拿冰淇淋才狠下心向她求救的……”
布鲁斯看着一旁还在吃脆筒的家伙,嘟囔一句:“早知道我也买这个了。”
米娅已经在众人安抚下恢复平静,先跑过来朝布鲁斯轻轻一鞠躬,吓得他连忙挥手拒绝:“小事小事,不用这样。”
她又走到和冬面前,还有三步远,似乎犹豫着要不要再靠近,等和冬抬头,立马就大声说:“谢谢!真的很感谢你!”
和冬刚说没事,她就带着点紧张自报家门:“我叫米娅,向导学院的学生。”那双眼睛实在太过闪亮,青春美丽的向导、挺拔瘦削的哨兵,可以说是秋日最美的邂逅,引来围观者一阵善意的哄笑。
和冬不想让向导下不来台,也拉着一脸嫉妒的布鲁斯跟她通了姓名,布鲁斯就是布鲁斯,但等轮到和冬,米娅就问:“你是在冬天出生的吗?”
米娅的朋友已经开始喂喂喂的叫着:“米娅!你这样可不公平。”
向导面如火烧,在众人调侃的目光中还是坚持要他们的联络号:“我想给你们寄一点礼物,算是我的心意。”
布鲁斯给了卡特琳宫的地址,被人围着惊呼的时候就十分得意,勉强谦虚了几句,他们再一夸,他就满口答应跟着治安警察做笔录,丝毫没问为什么那群人一个个都把自己摘出去。
治安警察总队离这里比较远,再加上还要调监控指认嫌疑人,他们回来时已经到了傍晚,天际火烧云连成一片。
这时参赛者早已角逐出名次,公主正在台上为人颁奖,为了确保安全,赛场出入口全部关闭了。
两人进不去,只能跟没买到票的人一样盘腿坐在草坪上,布鲁斯还在絮叨自己的英勇事迹:“哨兵,我可救了一个向导呢!”
“一个向导!”
“精神体是蜂鸟的向导!”
“她还说要给我寄礼物!”
和冬见周围人又开始看他们,忍不住说了声:“闭嘴。”
但她讲完这句话的下一秒,侍从官亨瑞就笑眯眯的走到两人身前,还没待他们站起来,便听见他调侃道:“听说有人英雄救美?”
亨瑞:“那位向导好像还跟某位幸运的哨兵交换了联络方式。”
布鲁斯连忙爬起来问:“是治安警察跟您说了吗?”
亨瑞没有回答,还看着和冬问:“是不是?”
和冬总觉得他这副样子有点奇怪,说是征询答案要表彰布鲁斯又不像,神情中略带一点审视;但要说他对他们不满,似乎又没有道理,助人为乐难道还不好吗?
见亨瑞还在等回答,便说了一个是,“我跟布鲁斯正巧遇见有人骚扰向导,布鲁斯出面将他们打回去了。”
亨瑞又问:“是这样吗?”
布鲁斯肯定道:“就是这样!”
亨瑞意味深长道:“那真是祝贺你啊,哨兵,轻轻松松就赢得了一个向导的心。”
第8章 亨瑞走后,布鲁斯还一脸憧憬的做着自己被表彰的美梦,但当他们回到卡特琳宫,知道今天赛马节怠
亨瑞走后,布鲁斯还一脸憧憬的做着自己被表彰的美梦,但当他们回到卡特琳宫,知道今天赛马节的获胜者是巴里特,他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他们回去的时候,护卫队一干成员正围着巴里特祝贺,眼睛盯着公主亲授的勋章看个不停。
艾伦身为亲哥与有荣焉,和冬他俩刚进来,就大手一挥说:“今晚去红丝绒城堡,我请客!”
护卫队员的欢呼声几乎掀翻房顶。
和冬初来乍到还没听过这个名字,不知道平日一个两个眼高于顶的贵族为什么那么兴奋。
但艾伦今天正是高兴,见到他们两个也没坏心情,反倒问了一句:“你们去不去?”
就连跟他仇怨颇深的布鲁斯,也不想放过这个能跟队长重修于好的机会,和冬自然没什么正当理由拒绝团建,她问:“内勤厅能批下来吗?”
内勤厅还真批下来了……因为这是整个王室建筑群的传统,他们支持一切合理的聚会,并将此视为员工福利,不可剥夺。
和冬又一次站在金碧辉煌的大楼前,跟艾伦他们同步进入的时候,还在感叹着贵族的奢靡。
红丝绒定位明显跟琥珀会所不同,如果说后者是走暴力打擂这种强烈刺激人感官,继而促使客人掏腰包捞快钱的路子;那么红丝绒跟它比起来就高端的多,它高贵、优雅讲究私密和细水长流。
一进门就是大铺的、挂满画的四面墙,中间有许多或明或暗的隔断,加上沙发、小圆桌营造出一个相对私密的谈话空间,一度让和冬以为自己是误入了什么艺术沙龙。
但也就在他们挑选好位置落座的下一秒,服务生按下开关,隔间瞬间笼罩上一层电流罩形成一个封闭的空间。
熟手艾伦松开衣领,巴里特也将脚放到圆桌上,这副风流浪荡的做派总让和冬觉得不妙。
几乎是在她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同一时间,整个空间都响起精神医疗室特有的白噪音,毕毕剥剥的火柴燃烧声、淅淅沥沥的雨珠落地声……让哨兵不自觉头脑放松,卡洛夫难得安静的趴在岩壁上舔舐自己的毛发。
正在享受间,一双柔软的手搭到她的肩膀上,和冬身体紧绷迅速进入战斗状态,一掌将人推出去!
那人不防客人暴起攻击,踉跄着退了几步,捂着胸口惊恐的瞪大眼睛。
艾伦瞧见这番动静爆发出一阵大笑。
“和冬,哨兵,”他说一声笑一声,“你不会没来过这里吧?怎么跟个维护贞洁的修女一样?你身后是向导,看清楚了,那可是一位向导。”
艾伦刻意强调那两个字,可惜这无往不利的一招在今天失效了,和冬非但没感到惊喜,反而紧紧皱着眉,带着一丝质问道:“向导?向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艾伦反问:“向导怎么不能出现在这里了?”他嗤笑一声:“得了,你这个乡巴佬就是享不了这个福。”
说完就挥手让那个面色苍白的向导下去,“走吧,小可怜,是她不解风情,这可不是你的错。”
向导得到指令,柔弱无依的退下,临走前又回望和冬一眼,好像在纳闷从哪里来的客人这么奇怪。
这一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哨兵们的法眼,为和冬引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嘲笑:“你不会还是个雏吧,哨兵。现在按按穴位你都受不了,要是以后跟向导结合,你可要怎么办?”
和冬没搭理他们,任他们撒欢,只在心里思索着向导的来路。
向导人数稀少、天生精通精神治疗,是帝国十分宝贵的财富,一出生就能拿到不菲的补津贴,根本不可能来这种场所当服务生,塔作为特殊人群管理者也绝不会容许此种情景发生。
她的视线在黑暗中扫过那一双双柔软的手,那些站在护卫队员身后的人就像隐秘的影子,这一会儿竟然还能听到几个哨兵的轻哼——接受过精神疏导的人都知道,这是跟向导建立了精神链接。
这更让和冬惊愕,在军队时哨兵接受向导治疗都要有专人监督,以防哨兵精神图景暴动令向导受害,现在他们竟然能在如此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建立精神链接?
但坐在这里的人好似都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甚至丝毫不感觉这是一种压迫,而那些向导更是温驯,几乎没发出一点声响,只要白光亮起就会隐入阴影、消失无痕,让人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艾伦见她严肃的不对劲,又想起她那天说的军衔,知道这位有军部背景,不想跟她起争执,只说是骗她的。
见和冬还要再追问,巴里特出声:“好了,和冬,来这里玩的嘛,问那么多干什么?”
和冬没有支持者,就连布鲁斯也沉迷在向导的按摩中,她真想扇他一巴掌,如此放任自流、毫无自控之力,还敢说自己是哨兵?还有艾伦,作为卡特琳宫护卫队队长,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带着队员流连这种场所,欺压弱小,视王室禁令为无物,哪有一点领队的风姿?
她不相信他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知而默许,视为姑息养奸。
常在河边走,鞋子总会湿的,希望到了那一天他们不会后悔。
和冬就算再不想当那个不合群的刺头,此时此刻也不想跟他们为伍了,拿起外套直接出门:“我还有事,你们继续玩吧。”
艾伦喂了几声,见还挽留不住人,连忙挥开身后的向导,骂道:“不是吧?这位仁兄就这么刚正不能屈?”
巴里特也担心好心办坏事,他们明明是为了跟和冬拉近关系才带人来这里玩乐,要是惹人厌恶倒是不美,推着哥哥艾伦出去找人:“跟她解释清楚,你先去,我看着这里。”
艾伦也知道不能耽搁,骂骂咧咧出门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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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冬一出门就发现外面还是那副高雅、私密的艺术沙龙模样,她扭头一看,‘和冬’竟然还坐在原地,一边跟人交谈一边轻轻点头,连微笑时的动作都模拟的七七八八,——如果不是她本人站在这里,任谁也分辨不出来。
她站在原地观察一会儿,看向幽深的、通往更深处的过道,想了一下还是往里面走去。
一路上还有无数个被电流罩笼罩起来的场所,人们衣衫整齐,或是品酒或是侧头交谈,高雅无比。
任谁也想不出私底下竟然做着这种勾当。
和冬不知道首都星还有多少这种场所,上一次的琥珀会所使用精神力刺激手段,被她举报后,虽然遭到一段时间的停业整顿,但也早早开放,——这些人能这么猖狂都是有后台的。
她知道自己这次即使查明真相,对红丝绒来说大概率也不过不痛不痒的整改,但要让她对此视而不见,她也做不到。
“能救一个是一个,”和冬想起黑暗中为人服务的向导,向导精神力发达,但心思敏感细腻,很容易受到哨兵晦暗、狂暴的精神世界影响,从而产生一系列心理问题,严重时还会导致自残、自杀。
很多从事精神治疗行业的向导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接受心理干预,在塔监管不到的地方这么多人跟奴隶一样跟人建立精神链接,无异于被迫应付嫖客的妓女。
和冬默念道,“能救一个被逼迫的人,这一趟就不亏。”
走道深处是两扇高到离谱的大门,门把手是硕大的鎏金蛇头,和冬刚走到门前蛇头眼睛一亮,电子音道:“A级哨兵。”
半扇门缓缓打开,从里面飘来悠扬的乐声,和冬不防这竟然是个检测仪,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才进门,有两个服务生一左一右的守在门内,见人进来就说:“客人,请问您有预约吗?”
和冬随遇而安:“我第一次来。”
两个服务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出来领路:“那您请。”
这是一个长长的、铺满暗红色地毯的走廊,头顶灯光昏暗,地毯吸音,和冬被人领着走进狭小的空间,她仔细分辨也听不出脚步声,心里逐渐升起警惕。
直到服务生猛然出手将她推进暗室,她还能迅速站稳回手给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