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七酒
盛宁平静和盛怀安对视,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近,看见他手里的拐杖就忍不住发笑,怎么会有人在这样得现代里,还想用一根拐杖来当皇帝?
“你笑什么?”盛怀安阴沉的嗓音响起。
“当然是笑你,你看看你身边还有什么人吧?一个残废?一个嗜赌成性的儿子?你以为他们是怕你?他们不过是无能,如果有一天你一无所有,他们会是第一个把你踹开的人。”
“你这是一个晚辈该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你上了那多年的学,读了那么多的书,教会你的就是忤逆长辈吗?”
“这就是忤逆了?那我再告诉你一个更忤逆的吧。”
盛宁扬了扬嘴角,一字一顿地说道——
“奶奶的墓地是我亲手挖开的,她的骨灰是我从里面亲手拿出来的,也是我亲手送到唐瑾手里,这个提议不是我小姑想的,是我提出来的...从提出,再到计划,最后实施...全都是我。”
“你怎么都想不到,奶奶年轻时候的爱人,一直在找她吧?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也是天意...竟然让我遇见了,你那么想要掌控我奶奶,掌控别人的人生,可到头来...你谁也掌控不了,我奶奶的骨灰已经送到京北去了,她会和她爱的人一起合葬,她们会永远在一起,至于你...你会变成下了地狱的孤鬼,盛怀安...我已经迫不急的想看你的报应了。”
盛怀安那张阴鸷的脸上终于有了裂缝,男性的自尊被摁在了地上摩擦,在他看来,尽管盛家只剩下了一副空架子,可只要盛家还在一天,他还活着一天,盛家的人就应该对他卑躬屈膝,可现在竟然接二连三的被背叛,他的至高无上的权威梦成了一场笑话。
“你怎么敢?!”
盛怀安想冲过去打盛宁,可他的腿不小心摔了一跤,虽然只是扭伤了脚踝,但他也老了...没办法再像年轻时候那样,就算摔了一跤也不影响他施暴。
盛宁看出了他腿脚不灵活,讥讽道——
“你老了...你不能再想打谁就打谁了。”
岁月是最公平的东西,无论好人还是恶人,都逃不过它的侵蚀。
“痛苦了?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盛宁摇了摇头,这才哪到哪儿呢?
“我再告诉你一个...我和我奶奶一样,我也喜欢女人。”
“你这个变/态!”
“你还有脸说!”
盛怀安把手里的拐杖砸了过去,盛宁只往旁边闪了一下就躲过了。
施虐方从来都不能体会受虐方的痛苦,因为她们太善良,太能忍让,她们身上背负的枷锁太多,这个世界没有教会她们应该反抗,而是用太多所谓道德去压制她们。
而他们...自小就被灌输争强好胜,尽其所能的利用身边的资源,那张嘴说出来的话从来虚伪,不过是为了欺骗对方,好控制、压榨、掠夺...
被拆穿后,再以性别的定义,来为自己开罪。
为什么性别可以作为脱罪的借口?没人知道。
“你今天来..是想跟我示威吗?”
盛怀安坐在太师椅上,褪去刚刚的暴怒,此刻满脸阴鸷,拐杖砸落的地上有一个深坑。
“你要是认为你可以和我示威你就大错特错了。”
盛怀安的目光落在盛宁的脸上,他从来都没把这个孙女放进眼里过,没想到...竟然小瞧了她。
“怪我...我没有好好的教导你,居然让你变成了这样...是我的疏忽...”
“不过..现在纠正也不晚。”
“我没有尽过责任,没有旅行过义务,那我现在就一次性全部偿还给你。”
“你想干什么?”盛宁攥紧了拳头,那一刻她想到了童年挨得那些打,可盛怀安不能再打他了,他老了...他的腿脚也不灵活,连拿拐杖砸都砸不到她。
“你放心,我不会打你,要是把你打坏了...你还怎么嫁人。”
盛怀安用对付盛嫄同样的方式来对付盛宁,他笑阴毒——
“你回来的正好,你小姑死了,那你就替她嫁,你们不是姑侄情深吗?那你不妨就情深到底吧。”
话音刚落,盛宁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盛怀安手一扬,指着盛宁厉声喝道——“抓住她!”
几个佣人就从旁边走了过来,抓着盛宁的胳膊,把她夹了起来——
“盛怀安!你囚禁我是犯法的!!”
“犯法?那你去让警察来抓我吧。”
盛宁拼命反抗,可奈何寡不敌众,她越挣扎就是逃不掉。
逃不掉?这就对了,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着。
“把她手机拿出来给我”盛怀安接过手机低头一看,笑了——
“你的确和你奶奶一样,一样的贱/命!”
盛宁就这样被盛怀安囚禁到在了盛家老宅。
盛明辉躲在屋子里,人瘫坐在轮椅上就在门口,却不敢出去,直到他听着外面没有声音了,才佝偻着手,接着手腕的力量把门柄打开,偷偷的朝外看去,又过了好一会儿,他听见走廊尽头砸门的声音,心有抖了下,才把门缓缓拉开,手指头摁着轮椅扶手上的电钮,走了出去。
盛怀安还在大厅的太师椅上坐着,像一尊鬼煞。
“你在那儿干什么?”盛怀安仰起头,斜扫过停在楼梯口的盛明辉。
“爸....宁宁她...”
“你又不是没有听见,你这个做父亲的不好好管教孩子,现在女儿成了个变/态,我这个当爷爷的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盛明辉在流汗,衣服都被汗沁湿了。
“爸...王家老大,不能让宁宁...她...”
“你在教我做事?”
“我没有...我...”
“你最好没有。”盛怀安朝盛明辉瞪去,“要不是你无能,你没用,你窝囊,今天也不会变成这个局面,你最好老实一点,别忘了你做的那些事儿,就算你现在想发善心,人家也不会接受,你已经是个残废了,除了我...没有人会接纳你。”
盛明辉被佣人推进了房间。
就在这时候,盛怀安突然暴怒起来,他去到姜淑怡曾经住过的房间里,把里面的一切都砸了个稀巴烂,还打电话让人把姜淑怡的墓碑也带回来,用榔头砸的四分五裂,丢弃在后院没有人会去的角落。
咒骂不断,多难听的话都骂。
没人敢拦他,也没人敢劝他。
盛明辉被吓连着失禁了三次,而盛明耀在盛嫄出事之后就没再露过面。
盛怀安这么癫狂,让盛明辉心脏受不了...他怕盛怀安万一要是迁怒到他就完了,他虽然残废了,但他不想死。
如果盛嫄还在,盛明辉一定会给她打电话的,可盛嫄死了,他只能求助沈秋澜,躲在房间的卫生间,一层一层的关上门,盛明辉给沈秋澜打去电话——
“你快点来吧,宁宁被老爷子扣住了...”
“老爷子发疯了,又砸又骂...”
“你给我打这个电话,是为了宁宁还是为了你自己?”
沈秋澜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对这个电话,以及电话里盛明辉说的事情早有预料。从盛宁去盛家之后,一通电话都没有打回来,自己打过去,也没有人接,盛宁不是那种不回电话的人,只有一个可能,她应该是被扣在盛家了。
“我....”盛明辉说不出口,他是为了他自己,可他的劣根性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不比盛怀安差到哪里去,“你现在问我这个话...你把女儿教成那样,你知不知道她...她...”
“她是什么?是同性恋吗?你无非就是想说这个。”
“你知道!你知道你还纵容她!”
“疯了...你们都疯了,妈是这样,宁宁也是这样...你们..你们...”
沈秋澜不想跟盛明辉浪费口舌,一个胆小如鼠的男人,遇到事情只会赖在别人身上,从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她跟这样的人,没话可说,而且盛明辉越是表现出一幅难过的样子,沈秋澜就越是恶心。
“宁宁说了这事儿?”
“不然呢?她简直是发癫了!先是为盛嫄说了一堆话,然后又说把老太太的骨灰偷走是她的主意,还说..还说是她亲自动手挖的,这也就算了...可她怎么能把自己喜欢女人的事说出来,这是老爷子最忌讳的事,老太太的那些还不够难堪吗?你们究竟要把这个家弄到一个什么地步才能罢休...”
“我们弄到一个什么地步才能罢休?盛明辉你这话说反了吧?打人的盛怀安,囚禁人的也是他,把盛嫄逼到跳楼的还是他,你是人吗?你亲眼看着这一切,还能说这样的话来?”
“老爷子最忌讳的事?恶都是他做的!他倒先忌讳起来了?”
“你们盛家...没有一个正常人!都该下地狱!”
“是,是...我们盛家没有一个正常人,老爷子虐待老太太,我找女人对不起你,可我也受到惩罚了,我瘫了那么多年...天天都是失禁,这还不够吗?”
“你们都是健康人,你们想跑就能跑,能远远的离开这个家,我怎么办?我怎么离得开?”
“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纠葛,我管不了也不想管,可你们不能把我架在火上烤...”
“就算你不为我,可你总得为宁宁吧?”
盛明辉连喘了好几口气——
“老爷子要让宁宁替盛嫄嫁到王家!!”
“你们做梦!!”
挂断电话,沈秋澜的情绪便不安起来,她眉心深皱。
老太太的命让盛怀安无所顾忌,盛嫄的命让盛怀安变本加厉,现在盛家都到了这样一个地步,他竟然还不死死的咬着。
是不是一定你死我活才能结束?
如果是,那还是你死吧。
今天的盛家格外热闹,那些许久不登门的人,接二连三的上门来。
沈秋澜到时候,盛怀安疯也发的差不多了。
“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宁宁。”
“你别想带她走。”
“我不带她走,我知道你要是不放人,我也没办法。”
沈秋澜不是来跟盛怀安撕破脸的,盛宁被她扣在这里,不能硬碰硬,她也怕出一点点偏差,后果她承担不起。
“我是她母亲,来看看自己的女儿没有什么问题吧?再说...我又能做什么呢?”
盛怀安不知道沈秋澜葫芦里卖什么药,但这是他的地盘,他倒是没必要怕一个女人。
沈秋澜就这样在盛怀安的蔑视里,见到了盛宁。
“妈....”
“害怕了吗?”
盛宁摇了摇头——
“没怕,他摔了一跤,把脚给扭了,连打我都打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