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俯晴流
死得越早越好。
然而慕兰时却道:“……他的身体,最近有好转迹象。”
第71章 071
“他的身体,最近有好转迹象?”戚映珠长睫垂敛,颇不可置信地重复了慕兰时这句话。
慕兰时“嗯”了一声,继续道:“是。我进宫的时候,他特意召见了我,看样子的确比前世要好。”
“再次,就是我母亲也告诉我,说他的身体渐渐变好了。”
她俩毕竟都是重活一世的人,深知这行将就木的老皇帝,身体变好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慕大人觉得,这老皇帝身体变好了,”戚映珠沉默须臾后,轻轻地将指尖划过慕兰时的耳垂,捻动着她耳垂柔软的弧度,轻声细语:“你说……第一个遭殃的人,会是谁?”
这的确是摆在明面上的问题。
皇帝的身体变好,朝廷上面维系起来的格局又会发生变化。
戚映珠说这话时,难免想起自己可悲可叹的遭遇。戚中玄和徐沅,无视她的个人意愿,强硬地将她送入了宫中。
从此,她的人生急转直下,永无宁日。
多少个辗转反侧的日夜,戚映珠都想拿着匕首,插。进那个老皇帝的胸膛,好让他知晓,这剖心裂胆的痛意到底如何。
可是她彼时也只能想想,因为刀刃捅进龙袍的瞬间,便会有十二道暗卫的箭镞穿透心口。莫说复仇,莫说更远大的抱负与志向,她只有一条死路可走。
所以,她不能这么做。
戚映珠被困在深深的宫阙之中,月夜仰头,只能数着月光从叶隙漏成锁链的形状。
方进宫时,朱色宫墙不不过齐肩高。再到后来,那朱墙高高筑起,竟然能够削去半边月亮,连白头翁都不屑在她的飞檐下筑巢。
——多可笑,也多可怜,这便是她的前世。
这便是那个老东西,一手造成的她的苦厄。
“戚小娘子,这是在担心自己么?”慕兰时借着微弱的月光和浊暗的烛火,在暗色中描过戚映珠的双眼,音色温柔地问她。
大抵是知晓戚映珠在想什么东西,慕兰时这次也颇妥帖地换了称呼。
戚映珠也在这静默中味出了慕兰时的意图,顷刻后笑出了声音,也跟着侧过头,明亮的杏眼对望过来:“是,慕大人说的不假,戚映珠就是在担心自己。”
衾被下本来松松交握的双手,就在这四目对视的一瞬间,骤然紧实。
慕兰时的心也随之一紧。
她喉咙干涩,道:“别担心,你现在已经……不和建康戚氏有来往了。他再怎么样想让你进宫,现在也找不到由头。”
可以说,戚中玄这一支全部都被毁掉了。老皇帝就算是再想起来,再命人去查,也只能得到一个让他失望的结果。
谁愿意让一个反贼的女儿进宫为后?不知道老皇帝自己的心里面能不能过这一关。
他这一关过了,他膝下的那些子女,也不知道会如何想。
……其实戚映珠几无进宫的可能,可是就在这种时刻,坤泽潮泽期来临时最脆弱的时刻,戚映珠紧紧握住了慕兰时的手,仍旧希图得到一丝慰藉。
仍旧,把她当作一根救命稻草——就像前世那样,得知自己的将要面临的苦难后,如赌徒一般的孤注一掷。
上辈子她赌输了,可这辈子呢?
戚映珠仍旧愿意将手送至她的手心,任由她的气息她的热意将自己整个人温柔吞噬。
胸口滞闷着,慕兰时忽然觉得眼中有泪意闪过,她顿时将人拥入怀中。
兰芷信香的气味骤然喷薄而出,交杂着戚映珠后颈逸散出来的玫瑰信香。
几乎就是在这温柔气息的包裹下,戚映珠情不自禁地将手抚上了慕兰时的脖颈,一直快到她的后颈处,“是啊,他找不到由头逼我入宫——可乾元君的燎原期,却灼人得很。”
她当然意有所指。慕兰时找的拙劣借口,要和她待在一块,不就是乾元君的燎原期么?
戚映珠说着,周身的玫瑰信香突然汹涌,如前世祠堂里面燃起的冲天火光。
两人仍然紧紧相贴着,薄唇轻易地便能擦过对方的脸颊。
慕兰时在黑夜中去逐戚映珠的唇角,慢慢地亲吻上她,反复碾磨。
戚映珠先是被动的,继而热烈地回应起来。
攻城略地、试探琢磨。
亲吻也有这般蚀骨的威力。
要化了,戚映珠这么想着,要被亲化了。
就像月色渗进窗格,她要被亲化了,化成一地细碎的月色清辉,化成一抔晶莹水光。
“嗯……嗯。”她微弱地喘息着,眼角眉梢溺出三分春色的同时,也有泪光闪动。
慕兰时同样眷恋这种温存的时刻。
“哈——慕兰时……”戚映珠断断续续地出声。
也就在更漏声里面,慕兰时忽然咬破了舌尖。
血腥气混着信香渡入戚映珠唇齿,戚映珠瞳孔骤然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慕兰时,但是她无法说话。
她只能尽全力去感受,慕兰时唇角渡来的血腥气,像灼烧一般。
“乾元君燎原期的确灼人,可是这次的火……”慕兰时在亲吻间隙,重又将人按向心口,掌心抚过的地方烫如烙铁一般,“只烧臣的七经八脉。”
定然不会伤了她。
戚映珠顿时无语凝噎,眼角将坠未坠的泪,与床帘外残弱的烛光一齐融成了琥珀的颜色。
只烧她的七经八脉,换言之,今生定不辜负她。
不管是开玩笑或是严肃沉静的语气,慕兰时都主动或是被动地说了许多。或许她插科打诨的时候很多。
但是每每一到慕兰时说这种保证的时刻……
“只烧你的七经八脉?”戚映珠的哽咽碎在对方肩窝,玫瑰信香如藤蔓绞紧兰芷,“你这瞎子,重来一世,却是一心想要做我的薪柴么?”
薄唇贴在对方的肩窝处,轻轻向上,便是慕兰时凸。起的腺体。
那是乾元君的腺体。
“是呢,只想要做您的薪柴。”慕兰时似是喜欢戚映珠心想出来的形容,又极其温柔地用脸蹭去戚映珠眼角垂挂的泪珠,“今夜小君可答应了兰时,今后要同兰时住在一块的。”
诱。惑。性的话语随着馨香扑鼻的兰芷一道奔涌而来。
俩人已是结契过的乾元坤泽,拒绝彼此的能力都少之又少。
“兰时是您的薪柴。”慕兰时仍旧这么说着。
戚映珠听见自己吞咽唾沫的声音。下一瞬,她的牙尖,便已经贴在慕兰时后颈那一块凸。起上。
咬下去便是反向标记,也是永久标记。
坤泽君对乾元君的标记,其实在程度上并不逊色于乾元君对坤泽君的标记。
因着而今世道,乾元为尊,是以众人都避讳这坤泽君对乾元君的反向标记——反向标记之后,这乾元一辈子便也同坤泽君绑定了。
许多乾元当然不愿意比自己弱小的坤泽反向标记自己。而有权有势的坤泽君譬如慕湄这般的人物,也不会将自己同一个乾元君绑定。
所以,在这种环境下,能完成坤泽对乾元反向标记的,更显得弥足珍贵。
“所以,咬一口也可以——”
大抵是蛊惑,大抵是潮泽期作祟,又或是真是真爱无敌,戚映珠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咬了下去。
同时,指甲深深地嵌入进慕兰时的肩胛。
玫瑰信香和桂花酿的味道一齐大作,如藤蔓一般紧紧地绞缠着兰芷气息。
慕兰时朦朦胧胧中,看见了眼神同样迷离的戚映珠。
明明是因为到情动处而失去了理智,明明是孟浪恣肆,明明眼眸里面水雾潋滟,似乎已经快受不住,但戚映珠却还要挺身索取,无度要求。
睫毛上的水雾最是无赖,顺着瓷白脸颊滑进锁骨,烫得肚兜都发了颤。
水声,也渐渐地破碎淋漓。床帘外的烛影,映照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暖黄的灯光落在蜜色、雪色的肌肤上,将这静谧的夜色搅散得熟软,在里头开出纵情的花。
玫瑰信香也似乎在这种迷乱中坍圮,由着兰芷的木质部,直抵髓心。
眼眸闭上的片刻,戚映珠终于松开了掐着慕兰时肩胛的手。
终于心满意足了。终于达到了完美契合。
慕兰时说了的,要做她的薪柴。
——今夜并不啻于那一日她们在仓房所作所为。
那时候戚映珠感到了比破戒僧吞下酒肉还更快意的恶堕,这一回呢?
其实是弥补了前世的不曾有过的空虚。
她好幸福。戚映珠这么想着,她本来应该幸福的。
就这样被紧紧拥抱着,需要着,慰藉着。
***
戚映珠虽应了慕兰时两人同住,却照样要去店里打理诸多事宜。
而慕兰时也得忙着去处理文书档案。
如她一般的高门华胄,起家便是这等清要之官,不日便会晋升。
“慕大人可要在秘书省多费些神了……”戚映珠临走前,也不忘记对着慕兰时莞尔,“若不早些时候加官进爵,这‘薪柴’也不好当。”
慕兰时诧然挑眉,故意噘嘴同样委屈道:“小君这都把兰时的话给抢了,那兰时除了答应,还能做什么?”
她这么说着,还一边伸手抚向自己的后颈。
其实戚映珠此前怀抱着各种心情咬她的次数并不在少,而慕兰时常常又把戚映珠这种“咬”,视作是甜蜜的报复。
但是那些甜蜜的报复都不涉及反向标记,唯有昨夜那次。
在她蛊惑,又或是戚映珠的情愿下,齿关破开了她的腺体,完成了坤泽君对乾元君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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