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俯晴流
如今正值夏秋之交,还不及入秋的凉爽,两人身体的热意很快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
外面似乎下起了雨,滴答、滴答,泼在砖瓦上,碎在风铃里。
“……唔,谁让娘娘突然到访的?吓兰时一跳。”慕兰时慢条斯理地说着。
口中说着自己被骗了,但实际上纹丝不动,甚至还故意偏开头,好让戚映珠靠她更近一些。
“那娘娘要批阅一番?”
戚映珠显然也意识到了慕兰时的口是心非,说着自己被骗了,却反倒让她自己看。
没辙,戚映珠嘴里嘟囔着“骗子”,一边却相当轻车熟路地坐进慕兰时的怀中,又抢过她手中的狼毫,信心百倍大有将要挥斥方遒之态:“好,让哀家来瞧瞧,是什么东西让慕大人操劳至深夜……”
戚映珠大致地瞟了一眼,那字苍劲不已。
慕兰时故意不答,只静悄悄用眼角余光观察戚映珠的变化。
果不其然,一切就像慕兰时预测的那样。
本来面色白皙,一脸正气昂扬,持笔欲批的戚映珠,在看清楚那些纸册上面所写的字后,脸色肉眼可见地涨红了。
莲心抽丝、花蕊绘尖?这都什么和什么?
这般淫。词配上这苍劲有力的字,更让人心跳急剧加速,混杂着窗外夜风鼓起的声音、雨滴滑落的声音,戚映珠脑袋嗡嗡。
她看到书册上面那些隐晦的譬喻,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可戚映珠眼下能够钻到什么地方去呢?
最近的地方是慕兰时的臂弯,再远一些的地方,是她二人的床帐。
戚映珠:……
慕兰时忽而握住了戚映珠执笔的手,气息只在咫尺之间。
她故意看红霞烧到她耳后的模样,道:“娘娘不是要批么?仔细瞧瞧,这东西怎么批?”
戚映珠唯气恼地左顾右盼,却看见手里的那支笔,更让人脸红耳热的回忆又漫上了心头。
“……慕大人写这些东西,是为流水图做注?”她故意端着架子,又轻轻地用头撞了一下慕兰时的下巴。
第94章 094
“我可没有。”慕兰时低着头笑,眼底溢出些潮润:“明明就是娘娘淫。者。见。淫。”
她一面说着,一面托着戚映珠的手,细细地摩挲过,紧扣住。
指。缝。缠。绵,夏秋之交的温度透过二人相贴的掌纹传递。
她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鬼话?
淫。者。见。淫?
戚映珠活了两辈子,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耳根本来就泛着一层薄薄的红,这下被慕兰时这么一激,更是一张雪白的面靥尽数染上了红霞的颜色。
“你没有?那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戚映珠故意沉下声音,严肃地问慕兰时。
慕兰时空出了一只手。
一只手扣住戚映珠的指缝,另一只手很乖顺地垂落,似乎再深进一些,就能轻易地分开戚映珠的腿。根。
“兰时没有胡说八道。”慕兰时复又强调了一遍自己的无辜,凤眼也沉沉地垂着,“娘娘若是觉得不信,可以自己瞧瞧这些纸上面写了的东西……”
“毕竟不是兰时的手笔。”
她说着,扣住戚映珠的那只手骤然用力,将其扑至桌案上的纸册,一面又将头埋首至戚映珠的肩颈处。
再具体说,是她的后颈处。
那里有着属于她的坤泽君的腺体,正在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桂花酿一般的信香。
清新、馥郁、醉人。她理所当然地埋首,窝在她的肩颈处。
慕兰时低头的动作,和她将戚映珠的手放至桌面上的动作同频一致,都教戚映珠没有反应的余地。
后颈粘腻的热气喷洒者,戚映珠唯有颤抖着感受。
明明慕兰时呼出的只是热气,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如游鱼一般,在缺水、干涸的情况下不住地呼气喘气。
“别、别……”戚映珠只能这么小声地表示自己的抗议,可是快慰的声音还是偶尔会不争气地从喉咙间溢出,她只能冷静心神去看桌上的那本纸册,“既然慕大人说不是你所写的,那……”
“……那、哀家便要亲自来看一看,此物到底是什么。”她说着,强自镇定地拿起桌案上的纸册——
啊,大抵是脑内这个时候才恢复了些许的清明,戚映珠发现这并不是一沓册子,就是一张一张垒叠起来的纸而已,只是每张纸的剪裁大小合适,而她现在又处于一种不甚清醒的状态,才会看它们像一本册子。
不是册子,而是一张一张的白纸,上面写满了教人看了脸红心跳的词句。
“娘娘可要看仔细了,”慕兰时慢条斯理地说着,一边摆弄着自己纤长俊秀的手指,“可别把这口乱写东西的大黑锅扣在兰时的头上,兰时也会觉得委屈……”
戚映珠强忍着快意的刺激。
夜间有些凉意,衣裙褪下后便随意地堆叠在地。
“怎么委屈你了?”
说话间,戚映珠仍旧保持着高姿态。
她已然看了出来,那字的“不同”之处,的确不是慕兰时写的。
不仅不是慕兰时这写的,这“淫。词”的书者,她还偏偏认识——
“娘娘难道看不出来为什么委屈兰时吗?”慕兰时低着声音笑,另一只手将戚映珠的五指扣成含苞的花朵形状,她刻意拖长语调,“难不成……娘娘不认识兰时的字吗?”
戚映珠默然,忽想狠狠地咬慕兰时一口。而且须得是一个重要部位,就是她的脸。
“呵,”戚映珠冷笑,这回换做她在面色潮。红的情态下慢条斯理了,“慕大人之前对哀家说过一句话,哀家记到现在,就是不知道……这忘性大的慕大人,还记不记得了?”
慕兰时怔愣了片刻,追问道:“什么话?兰时还当真不记得了。”
“不记得?”戚映珠略略一顿,终于道,“那哀家还记得呢……”
她也学着慕兰时的语气拖长语调,“娘娘的脸皮,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的。”
“慕大人彼时是不是这么说的?”戚映珠忽然加重语气,侧过头用余光斜睨了慕兰时一眼,“哀家也想知道,慕大人这般厚的脸皮,又是从什么时候变来的?”
——哪有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女人!
她居然还口口声声地说“娘娘不认识兰时的字”!戚映珠从来没告诉过慕兰时,她看了她多少字。
……当然,也可以推理得出。
毕竟不见天光、酸涩弥漫的暗恋,总得靠着一件又一件有关于她的物件,才能长久地保持感受。
戚映珠怅然了一瞬。
她当然认识慕兰时的字,她太熟悉她的笔锋。
前世隔着一道珠帘,她看不真切她的容颜。她只能从她呈上来的奏折窥见一二。
曾在无数个辗转反复的日夜,她一遍又一遍地看她洋洋洒洒上书的奏文。
看它的顿挫、看它的横折、看它的竖钩——
这样锋锐清丽的字迹,在无数个夤夜啃噬她的梦境,就像太庙香炉里燃不尽的香与灯火,生生地将“克己复礼”四个字烙进骨髓。
见字如见人,她的字,堪称顽固,
慕兰时顽固的字也像她本人的为人一样。
顽固地,存在于戚映珠顽固的记忆里面。
她早就把慕兰时所写的横平竖直刻进自己的记忆,并顽固地不肯消除。
“怎么不说话?慕大人只准自己问,便不准别的人问了?”思及此,又听不见慕兰时的回应,心头憋闷着的一股子气顿时又爬了上来,
就是不要脸!
“娘娘不是别人。”慕兰时忽答。
戚映珠又是一噎。
这真是答非所问!难道这样就能哄得她开心了么?
好吧,一瞬之间戚映珠也不得不承认此事。
她咳嗽了一声,“我问你的脸皮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的,不是让你挑我话里错的!那我换句话问。”
“问什么?”
“慕大人还当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问了,便不让我问。”她说得直白,这回也不给慕兰时乱说话的余地。
慕兰时果然挫败地低头,蹭了蹭戚映珠的脖颈,又嗅了嗅她脖颈间的香气,说道:“兰时什么时候这么霸道了?明明是娘娘误以为这东西是兰时的手笔,却不能让兰时委屈一下?”
倒是同她讲不明白。
戚映珠泄气了,摇摇头,终于将话题拉回正题:“既然不是慕大人写的,这东西是谁的?”
“娘娘莫非看不出来?”
戚映珠再度沉默了。
“……看得出来,”她缓缓地说,脸上的潮。红都因着眼前的事实冲击而减弱几分,“但是,这东西是他所写?”
这些淫。词。秽。语,戚映珠当然不能将这字同那个高风亮节、以世家清流之首自居的人身上!
“不然呢?”慕兰时笑意愈发深重,呼出来的热气也喷洒着嘲讽,“如果不是他写的,兰时也不会费尽心机命人取来了……”
戚映珠尚不可思议。
“梁大人单独卖自己的墨宝还不够,私底下或许是觉着,披着这一张‘清流名臣’的假面太过恼人,百般压抑之下,只能用这样的手段发泄了?”慕兰时若有所思地说着。
戚映珠脑袋转得很快,她也想明白了个中关窍。
梁识正在借由“沧州矿脉”一案打压慕兰时——这事当然不能对慕兰时直接造成什么毁灭性的打击,但是如有波连,她的仕途受阻定然不可避免。
而慕兰时嘛……
“不愧是慕大人,倒是深谙‘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道理。”戚映珠低声道,放下了手中的纸册。
她的心里,又想起上次慕兰时的疑惑——她问她,难道就要这么放过徐沅和戚家么?
她俩的手段确乎不同。
上一篇:弹幕说她是我老婆
下一篇:万人迷A拿到万人嫌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