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驸马但误标记太后 第150章

作者:江俯晴流 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复仇虐渣 GL百合

——他前所未见的场面出现了。

梁识复又尖叫一声,嚷嚷着“我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东西”,扯开帘帐,赤着脚全然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老爷、老爷您等等!”

仆役尖声叫着,他想收拾一下残局再追过去找老爷,可是等他到的时候,老爷已经不在人世。

***

梁识赤脚冲到了祠堂,双目昏沉地四处逡巡——蒙着层灰翳的眼珠,扫过供案上摇曳的长明灯,最终拔出了一把祭祀用的青铜长剑。

他像是魇住了一般喃喃自语:“我知道你在这里,你不要躲了……你在这里,对不对?”

房梁上面发出细细簌簌的响动声音,恰恰迎合长剑磕地的脆响声音。

“好,”梁识似乎如愿以偿地笑了,“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你就是看上了这尊金像是不是?”

梁识痴痴地笑了起来,长剑指向那尊天师的泥像。

倘若这场面还有第二人在场,一定会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这阴森肃穆的祠堂,哪里会有金像呢?

倏尔长剑铿然一响,梁识挥剑砍向了那尊天师泥像的肩头。

陶片迸裂的脆响中,金箔如蝶群惊飞。

接着,泥像应声而倒,露出里面灿灿的金子!

原来,这个天师泥像,只有外面一层才是烧制的泥土状,里面却是一沉甸甸的金像!

“满意了吗?我问你满意了吗?”梁识忽然仰天长啸,对着四面八方所有都有可能的地方呼号,“我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你可以把东西还给我了?”

是的,这么多天来,他已经做了八次噩梦。

每一次噩梦都是以他的尖叫结尾。

而且他每一次冲出来,那暗中的主使总会给他丢置下自己手稿的一页来引诱他。

他已经做出了很多让步。

现在梁家的账已然是笔糊涂账。

那个人莫非是想要他的命吗?

……可是梁识最害怕的不是要他的命。

他最担心的是他的名声。

他做的那些事情,不知道具体是从哪里走漏了风声,四下皆是。

尤是那些垂髫的黄口小儿,编了一堆的顺口溜来嘲讽他!梁识现在去上朝,饶是坐在车驾里面,都会觉得人们的目光会穿透帘帐,直直地杀死他。

他的一世清誉!

虽说做了就不要怕,但是梁识仍然不愿意相信。自己明明将一切都藏得好好的,为什么会被发现呢?

那个泥像的秘密,知情者已经全部死了!

……那个泥像,还是他的父亲彼时收受贿赂时,那些官员灵机一动这么做的。

怎么会呢?梁识不明白。

可惜现在容不得她明白还是不明白了。

梁识痛苦地想着。

“够了吗?现在这个也是你的了,前七次你要卖多高的价格我都买了,这下你总能如愿了吧?”梁识喉间淌着血,“这些东西,换我梁识、换我梁家的清誉够不够?”

他只求这一个。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发生事情时,梁识都不甘心,费尽心机反制,可是线索寥寥。而皇帝那边的压力还在……他几乎惶惶不可终日。

本来这些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他却一处都应付不过来。

而后,梁识终于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圈套。

至于那个设套的人,到底是什么时候,他自己也不能知晓。

他不是没有带过精壮家丁护院来抓人。

只是每一次都抓不到,而每次抓不到付出的代价又极为可怖。

不是他不作为,他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房梁间细细簌簌的响动忽然又起。

梁识听见自己喉咙间翻腾的水声。

或许事情有转机,是吗?

然而,他预料错了——

待他带有冀望地抬起头,房梁间却砸下一本纸册。

“结束了么?”梁识喃喃地念叨着,颤颤地拾起那个纸册。

这一刻,他心里面所有的希望尽数熄灭。

……哈。这纸册的封面是空白的,但是细细一翻,而后全是密密麻麻的“死”字。

——偏生这“死”字还是他的手笔!

那恶鬼不知道用了何种手段,竟拓印了他的“死”字那么多个!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么害我,你也不会好过的!我诅咒你,我将永远诅咒你!”梁识意识到自己的绝境之后,再也不回避,而是狂笑起来,“你等着,我下了地狱之后,也永远不会放过你!”

“天道好轮回!”

梁识怆然,忽然再度捧起那柄青铜长剑,抹了自己的脖子。

他觉得自己应该死。

再这么被这个恶鬼玩弄下去,保不住的便不是他自己了。

可就在鲜血迸发的一瞬间,房梁之上雪片纷飞,那些写满了他淫词秽语的手稿,一篇篇地落下来。

血色同房梁震落的雪霰撞个满怀。

那些誊着“帐底香肌”的纸笺忽地活了,化作万千白蝶扑向猩红,最艳的那页《玉楼春》正正覆在梁识半阖的眼睑上。

“老、老、老爷——”姗姗来迟的仆役撞开祠堂的门,却看见此生难以忘怀的一幕:

碎雪纷扬如戏台上抛洒的纸钱,却裹不住漫天飘旋的淫辞。

他怔愣了片刻,上去仓促地翻着东西,最后终于大叫一声,“来人啊!”

他跌跌撞撞地跑出了祠堂,与此同时,梁识的死讯混着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一起涌向京城的大街小巷。

***

“慕大人出去就这么带东西?人也不带一个?”戚映珠坐在轺车后面,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驾马的慕兰时,心觉好笑,“怎么说慕大人也是奉了皇命出京,居然这么寒酸?”

是的,慕兰时什么人都没有带。

甚至马车也不怎么华丽,只是一辆方便轻巧的轺车而已,甚至还是她自己驾车。

因着慕兰时连自己亲密的仆人、信重的死士都没有带上,戚映珠也不好意思带上觅儿了。

当然,觅儿知道自己又要和姑娘分开的时候,又开始哭得梨花带雨了:“姑娘您难道真的要抛弃觅儿吗?觅儿下次一定会把那即钟啊茶啊全部算出来的!您千万别抛下觅儿!”

戚映珠好容易才把觅儿安抚好了。

没办法,已经注定了,她和慕兰时的沧州之行,就是她俩人而已。

单独和慕兰时出去,没有旁人,这事让她颇为期待的同时,也有些担忧。

她要担心在意的人又不止是慕兰时一个人。

而且这条道上……

思绪还在蔓延时,前面驾车的大人却悠悠地开口说话了。

“寒酸?哪里寒酸了?”慕兰时闲闲地扯着马的缰绳,控制马的速度慢了下来,别过头看一眼戚映珠,“有东家在,兰时去哪里都不会觉得寒酸。”

“嘁……就知道甜言蜜语,还是好生看路吧!这条路上不认人的马多了去了。”戚映珠嗔怪了慕兰时一句,心里面却泛着甜蜜的沫。

虽然她知道这种话对于慕兰时来说还是程度太轻,但她就是架不住听到的时候会觉得心动。

……那她又能做什么解释呢?

戚映珠觉得,一定是信香在作怪。毕竟她们两个人已然完成了互相标记,而坤泽君由于生理构造,对乾元君产生更多依赖实乃在所难免之事。

“不认人便不认人吧。”慕兰时悠闲得很,仍旧驾着马向前,拖着老长老长的暮色。

鎏金暮色如淬火的绸缎缠上马尾,慕兰时执缰的指节也泛着光色,像极,此时此刻,某地某处飞扬的雪霰。

夕阳迟暮,当真有人夕阳迟暮了——慕兰时低着头,默默地算着时候,可很快又将*重心放回到眼前来。

一车一马一人,而她身后还带着她。

夕阳的金辉洒进慕兰时的眼瞳,那一瞬间,她觉得这一刻应该永久地留存下来。

只要和戚映珠在一起的话,去什么地方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

她可以忘却一切——但是这个念头只是一瞬间而已。

她不能忘却一切。

前世的恩仇,她必须要一件件算清楚。

“不认人?你就这样驾车,那我可害怕咯。”戚映珠嘟着嘴,在慕兰时看不见的后面,双手托着自己的脸颊肉,“万一有人把我劫走了怎么办?”

“为什么会把你劫走?”慕兰时颇奇怪地问道,她还转过头来,瞥了戚映珠一眼。

她清凌凌的凤眼向上弯扬,里面写满不可思议。

……其实倒想让人轻轻地锤她一拳。

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怎么会觉得不可思议呢?

顺着她的话,说一下要保护好她不行么?

戚映珠闷闷道:“为什么?慕大人还要问为什么?”

“嗯,为什么?”

当真是个故意挑事的。

戚映珠看着慕兰时那张出尘清绝的脸就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