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俯晴流
戚映珠不免咧嘴而笑:“好,那下辈子的时候,这个大美人可哪里都别去。”
慕兰时歪头看戚映珠,好奇她今日怎么这么激动。
……难不成是因为那胡商口条太顺,抑或是那些朱漆描金的灯轮转着的各朝志怪故事给了戚映珠莫大的启发,让她今日如此醉心神鬼故事、前世今生?
不知具体原因,但慕兰时总能猜到一二。
她能够感觉到一二。
比如,戚映珠对她的态度变化。
从最初的死活不肯同她成亲、到不到半寸之处的停止标记、再到接受她的提议同她住在一块……
以及到现在,愿意同她一起出来,赴这沧州一趟。
这便是她同戚映珠感情之间的变化。
其实慕兰时心头始终有一层隐约的模糊——就像那一夜她抱着戚映珠时所感受的那样。
如坠云雾。
她和戚映珠之间始终隔着一层云雾,她拼命想要拨开而见日,但收效寥寥。
……倘若这事只是她一厢情愿也罢。
但她总能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感受到,戚映珠在浓浓云雾的彼端,同样倔强同样执拗地伸出一只手来,想要抓紧她。
想要永不分离。
“走啦。”忽然,戚映珠不知何时放下了鲛人镜,勾住她的衣袖,“该走了!”
第102章 102
慕兰时和戚映珠两人在乐平县逗留了两日,已是计划之外,回去后便收拾准备翌日离开。
惊闻她们要离开,客栈的掌柜和小孩儿们都相当舍不得。
清晨她二人自楼上下来时,富态敦厚的掌柜仍旧笑眯眯地站在柜台后,旁边依然是那三两个笑嘻嘻的小孩。
按照大祁律令,这客栈逆旅住宿,来也要登记,去也要登记,两人便走到柜台前,和掌柜的说上几句话。
掌柜的憨笑着问道:“二位姑娘,你们这两天可住得好?昨夜我见你们回来得晚,想必也看了不少乐平的夜色……二位觉得如何?”
大抵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掌柜的对乐平县的种种都抱持着期待,她说乐平虽然是个小小县城,但春夏秋冬四季美景却不输临都八景,又热络地招呼两人,等到春天的时候,再到乐平。
“到时候,我一定为二位姑娘留出最好的客房!”
慕兰时笑笑,简短地谢过了掌柜的好意,执起笔,写下离开的日期。
“对啦,二位,此行的目的是去什么地方呢?想要去南边吗?”掌柜的借着慕兰时还在写字的时机,兴起问了一嘴。
戚映珠——这会儿戴了一个兜帽——便应声回答:“是。”
“哦,原来是要去南边呀,”掌柜的摸了摸自己的下颌,思忖片刻后道,“去南边也好,只是我觉得最近东边不太平,还担心二位姑娘要去那个地方呢。”
“东边怎么不太平了?”
慕兰时放下了笔,将册子推至掌柜的面前。
其实她觉得做记录没什么意思。
……其实化名的话,留下笔迹还是不留下笔迹,似乎就是那么一回事。
但倘若不写这几笔的话,这几日又将失却意思。
“沧州呀,您知道吗?”掌柜的忽而一改从前憨厚老实的模样,神秘兮兮地贴近慕兰时,又在脖子上面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您难道不是从京城来的吗?”
“哎,我听说京城那边都知道这秘书监梁大人的事呢!”掌柜的一脸疑惑,但很快自得于自己消息比京城人士更为灵通,便同慕兰时介绍起来。
出于礼貌,慕兰时听从了。
旁边的三两个小孩却对掌柜的八卦不感兴趣,她们只是一个劲地瞧这两位姑娘。
不管从什么角度看,她们两个人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嘛!
只是她们很快发现不对。
瑞凤眼小孩勾了勾旁边猫眼小孩的袖子,轻轻地用下巴指了指戚映珠,说道:“君君,你看兰姑娘。”
君君神色没有半点变化。
瑞凤眼小孩奇怪了,又戳了戳她:“君君,怎么不理我?”
君君面露嫌弃地瘪了瘪嘴,“做什么?”
“就是这个。”瑞凤眼小孩探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部。
显然,她适才看见了“兰姑娘”的脸上不意露出的疤痕。
怪不得“兰姑娘”今日要戴着兜帽呢!可是,为什么掌柜的和君君都不在意呢?
难道只有她一个人细心观察?
慕兰时听完掌柜说话后,便向她们一一告辞,戚映珠也礼貌地告别。
只是在同猫眼儿小女孩告别的时候,戚映珠俯下身来,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说道:“谢谢你啊。”
猫眼儿小女孩笑嘻嘻说:“不用谢,哎,对了,兰姐姐……”
戚映珠本都打算起身离开,这会儿却被小孩叫等,她便疑惑地看向小孩。
“刚刚这个小笨蛋问我你脸上怎么回事。”君君故意压低声音,却将瑞凤眼小孩的手攥紧牵了过来,认真恳切地道:“兰姑娘,你能不能同她解释一下……”
戚映珠眯了眯眼睛,不过刹那间她便明白了君君的意图。
“嘛,毕竟光凭买来的月光石和鲛人镜,还不足以哄好那位姑娘,”戚映珠一本正经又颇带无奈地说,“毕竟不是我付出的。”
君君闻言立刻咧嘴大笑:“我便知道!”
她仍旧将自己的小伙伴的手攥得死紧。
小伙伴却还是不解其意:“什么呀?”
“嗨,待会儿告诉你!”君君转过头来,屈起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小伙伴的额头,“现在我们要给兰姐姐道别啦!”
小伙伴苦恼地顶着腮,每次君君都比她反应更快、知道更多东西。
不过她向来只苦恼这一瞬——凡是她不明白的东西,君君都会悉心给她解释。
这一次也不例外。
于是她同样抬起笑靥,和君君一起向“兰姐姐”道别:“那再会啦——”
戚映珠笑着挥挥手,同样答应她们下次再见。
出去见慕兰时的时候,后者早就将轺车的一切准备待定,让她上马。
慕兰时探手,示意戚映珠扶手而上,一边语气闲闲地问道:“兰时倒是有个好奇的地方。”
“什么地方?”
“你当真没同那小孩串通好?”
恰同时,戚映珠上了车,又勾了下慕兰时的衣襟,将她拉至自己眼前。
“串通什么呀,慕大人还是疑心病太重了,这小孩人家机灵着呢~”
她说得高深莫测,只是配上那兜帽下隐隐作现的花脸狡黠形象,显然说服不了慕兰时。
但她又能怎么样呢?
“机灵便机灵罢,那还是兰时忠心,”慕兰时语气淡淡,“再机灵,也不能给娘娘驾车。”
戚映珠方坐定,听见这么醋味翻涌的话,捂着嘴笑,喃喃低语道:“难道就不能是既机灵又忠心呀?”
只是她说的声音太小声,慕兰时并未听见——她扯好缰绳,扬起长鞭。
骏马一声嘶鸣啼叫,逆着晨日辉光,扬长而去。
绸缎似的长尾在风里裁开流金云絮,唯有那声裂帛般的马嘶,提醒着旅途上的诸人,又有人赴一场远行。
***
暮鼓声里的街衢尚未褪尽喧嚣,商户小贩纷纷将用于夜间售卖的玩意儿列次摆开。
——陛下龙体转安,此乃国之喜事,是以素日管辖甚是严格的京城都有了放松的趋势。
只不过这点斜阳下的悠闲,被一声马蹄嘶鸣裂开——这一声如惊雷乍然沸腾裂响,听者无不回头,循过座座楼台、道道旗帜,去探究声音的来源。
一匹雪缎覆身的神骏如踏云而来,而骑者一身白色盔甲,所到之处如御风流雪,教人不禁看呆了眼睛,等那人走后,才惊起满街交头接耳的声浪。
就连戚氏汤饼铺子揉面的姑娘,都不由得“啊”了一声,等那银鞍白马从自己眼前路过后好半晌,她才终于回过神来,讷讷地说道:“刚刚、刚刚过去的人是谁呀?”
她只依稀瞥见那位将军的侧颜。
剑眉星目,气势磅礴,好不灼人!
徐知真吞了口唾沫,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是什么人,胆敢这么放肆,居然在京中这么堂而皇之地策马疾行?”一食客加入了她们的对话,“我打小就住在京城,长大后几乎日日都来南市,从未见过这般景象!”
另外一食客道:“大嫂,那你还是知道得太少。就在今年春夜,这边还出现了一桩怪事呢——”
“什么怪事?”先来的食客颇奇怪,“我却是不知。”
后说话的食客本想提一嘴自己在那个滂沱雨夜的所见所闻。一衣衫华贵的女人在暴雨里面下跪、抠着泥土地……她们彼时对那女子猜测议论,最后猜测的结果却是相当可怖。
想了想,后来的食客闭嘴了,打着哈哈过去了。
这时候付昭正好也在店中,她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那骏马疾驰的方向,便重新投入到手头的账目去了。
眼下,她和姑娘、徐知真以及几位食客的想法大差不差:
或许又是哪位纨绔的皇亲国戚,过来走马宣威罢?
只是纵然心揣轻慢,付昭也不得不暗叹这人的仪范端的是龙章凤姿,神威凛凛。
付昭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和那人有交集。
可等到她后几日上山时,她才知道,或许她二人的相遇并非偶然。
***
而今付昭在萧家的地位已经今非昔比,从前那些轻慢、不搭理她的仆役家人,现在全都换了副脸色对她。
上一篇:弹幕说她是我老婆
下一篇:万人迷A拿到万人嫌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