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俯晴流
至于她后面说的“大当家”更非信口胡诌。大当家名头响亮,但其实也很年轻。五姑姑自己推测,那大当家的估摸着就和林惊寒差不多岁数。
然而林惊寒计划已定。她倔强地摇了摇自己的头,说道:“五姑姑,这一点您便放心吧。惊寒所做之事绝不后悔。您说得有道理,那个兰姑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所以,我贸然地同她决斗,这的确是欺负沓她了。我会想出一个更公平的法子,”林惊寒的嘴角忽涌现一丝弯弧,她想起来了方才五姑姑告诉她的话,“五姑,您不是说了么?大当家的她也会来。”
五姑姑诧异地看着林惊寒:“大当家来,怎么了?”
“您见过大当家么?”
五姑姑噎了半晌,虽然她方才一口一个“大当家”,但是仔仔细细地思量下来,她却是一点都没有和这位大当家打过交道。
不过,见过还是见过的,就是没有说上话。
于是五姑姑老老实实地道:“我见过她一面,只是她不曾看见我。”
“那您有同大当家说过话么?”林惊寒继续追问。
“……当然没有。”
“您同她关系如何?”
这三条问句下来,五姑姑的面色已然微微涨红。
她方才都说了,只见过一面,而且大当家的还没有见过她啊!这后面的两个问题有必要问么?
五姑姑面色沉了沉。看来这六妹子是觉得她说的不对,当着众人的面刁难她!
还不等五姑姑发作,林惊寒却笑盈盈地说开了:“好了五姑姑,我只是想同您说一说……您不认识大当家的,对吗?”
“但是我认识,她也记得我。”说到此,林惊寒的眼尾泛起了细碎的笑意,“到时候正好她来,我让她看看,我同那位兰姑娘,到底谁才是最适合应姑娘的人。”
是啊,镖局里面最有权威的人当然是大当家的——她林惊寒恰恰便同大当家的有交集。
五姑姑不认识大当家的;周三也不认识大当家的;白髯的周叔公也不认识;
瞧,自己到现在都记得大当家的名字呢——
戚、漱、玉。
林惊寒默默地又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大当家的名字。
明明是个武人,名字却取得颇为风雅。
她想,大当家来正好,为她做了这个媒最好。
***
戚漱玉已经等了戚映珠的回信一日又一日,可自上次收到戚映珠的信已经快一月了——按照她们做好的约定,大约十日就会收到一封信。
戚漱玉知道戚映珠很多事情,她的近况她的童年,这些都由戚映珠一一告诉给了戚漱玉。这些戚漱玉若不知道清楚,她自然也不会倾力相助。
譬如这次戚映珠外出时,就给戚漱玉约定好了几日寄一次信,又在什么地方。而她的同行者,戚漱玉也清楚。
想到妹妹的同行者,戚漱玉锐利的琥珀曈中便闪过一点暗芒。
这次同妹妹一道的同行者,不是别人,正是慕兰时。
饶是戚漱玉在东海一带生活长大,也风闻过此人的鼎鼎大名。
当然了,京畿的人传诵慕兰时的大名,而她们东海一带尤是她们戚家,自然要予以唾弃。
呵,踩着民脂民膏堆砌的朱漆台阶上、踩在百姓头上敲骨吸髓的世家皇族,要尽百姓的一切、心安理得地做着蠹虫,却要她们反过来歌颂?!这天下便没有这样的道理!
她们东海戚氏,这么多年便是为此而活。
戚漱玉望着镜中自己紧抿的唇线,又慢慢延展到了自己的整张脸。
她其实和妹妹的长相有些相似。只是妹妹的长相更为柔和,而她的长相更为锋锐。
她们都有一双如同琥珀一般、晶莹剔透的琉璃瞳。
只是眼瞳中淌流过的东西,到底也不同。
戚漱玉眼眸忽然一暗,她自己的瞳中,大抵永远翻涌着潜藏暗礁的涡流。
“啧,慕兰时,若非你有用,让我瞧见你同舍妹在一起,我定然见到你的第一面起……就会取下你的项上人头。”戚漱玉喃喃自语,忽而放下手中铜镜,遥遥望向窗外皎洁的月亮。
她不仅知道戚映珠眼下是和慕兰时同行去往沧州,更知道戚映珠还同慕兰时订下了婚约。
——还好她的妹妹不愧是戚氏女,脑子转得过来,先用婚约一事稳住了慕兰时,这样二人的感情还可慢慢推进。
只是订下婚约已是终点。戚漱玉得知,慕兰时几次三番想要与戚映珠成亲,但是后者都没有答应。
如今大抵还是吊着的。
戚漱玉虽然嫌恶妹妹与慕兰时有深交,但是转念一想,慕兰时如今炙手可热,家中老母又是司徒,妹妹倘若能够完全获得慕兰时的信任,对她们戚家来说自然是喜事一桩。
只不过委屈妹妹了。戚漱玉忽而鼻尖一酸。
这些世家不要脸,但凡哪个世家儿女有点什么,便敢找那些人敲锣打鼓一阵吹捧——三分姿容吹成天人,两分才学捧作圣贤!
是以,那些评论家说慕兰时什么“风神秀彻”,戚漱玉一句话都不相信。顶级世家的大小姐,难不成还有人敢说她坏话不成?
妹妹在建康戚氏那边受了不少的苦楚,如今一朝割裂、斩断关系,又独自立足……
明明她转身回到她们怀中,必不会像现下这样立足艰难。
但妹妹的顽强坚毅便在于此。
戚漱玉垂眸看见桌案上自己垂落的鸦青发丝,心里更不是滋味。她自己在东海边上自由自在惯了,头发乌黑油亮;可是妹妹呢?她上次分明看见妹妹头上一根华发。
大抵是跟在慕兰时这种人身边的缘故吧。戚漱玉暗想。
她反正忍受不了留在任何一个世家出身的人身边,特别是慕兰时这种出身四大家族之首的豪门。
戚漱玉自己都如此了,她的家人更甚。戚漱玉都还算是其中大度的,若是给她们脾气最爆的娘亲知晓,怕不是要开着东海的船劈波斩浪过来,非要将映珠妹妹带回去不可?
哎。戚漱玉叹了口气,抓揉着自己的头发,愈发奇怪这次怎么不曾收到妹妹的信件。
莫不是遇难了?
戚漱玉忽然胸口一滞,眉头深深锁住。
慕兰时这种人死了便死了,只是她此次出行莫不是奉了皇命?而且她难道没有人暗中护送?
总之,戚漱玉胡思乱想着,只不希望戚映珠有什么大碍。
***
“你轻些行不行……哪来的手劲这么大,你还是不是文官了?”
被斥责嫌弃的指尖,尚还沾着晶亮水渍。
戚映珠嗔怪完慕兰时,只觉自己浑身酸软,身体都要化成一滩一滩的春水了。
……尽管现在床榻上的情况也不乐观,只需要轻轻地别开眼睛,便能看见一团一团洇湿的地方。
这里一块,那里一团,不管怎么瞧,这片方寸之地,都透露着极其糜。艳的光色。
“轻些?”慕兰时诧异地抬眼,“娘娘想要怎么轻?兰时不明白。”
她鬓角、脸庞、还有唇瓣都沾着湿润的水液。不仅仅是汗液。
哪有什么明不明白的?
戚映珠的胸前尚在急促起伏中。
很显然,她还没从那来得汹涌、气势澎湃的春潮痉挛中回过神来。
说轻是什么轻?说重又是什么重?戚映珠不想解释。
空气中交织着她们两人馥郁浓。情的信香味道。
丝丝缕缕,交缠不休。
“原来如此啊。”戚映珠终于缓过神来,说道:“慕大人不知轻重,那我便明白了。”
“娘娘明白什么了?”慕兰时似笑非笑地问她。
瞧她红霞未褪的脸颊,而眼睑下面还有方才因着过于幸福过于餍足的挑.nong流下的晶莹泪珠。
“方不是……不是说了么?”戚映珠奇怪自己的潮泽期为何这么奇怪,为何身体的酸慰感受如此强烈,“你这杀千刀的不知轻重。”
她骂她了。
慕兰时撇撇嘴,吊着口气,悠悠然问道:“杀千刀的?兰时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境地了?”
“说你杀千刀怎么了?”
不知轻重难道是假的么?让她轻的时候她便不轻,希图得到更多的时候慕兰时便偏偏要保持那种不上不下的感受。
什么都是将沸未沸的……
偏生慕兰时还信誓旦旦地说,这样最好。
虽然磨人,但戚映珠在脑中一片空白、眼角不受控挤出眼泪的那一刻,她唯有在自己的心中承认,慕兰时所说是对的。
有些事情,只有高高地举起,才能重重落下,才能飞奔如瀑布奔流。
“好好好,那兰时便是杀千刀的。”慕兰时耸耸肩,“只是‘杀千刀’可不是什么好话,既然娘娘这么嫌弃兰时的话,那兰时可就要离开了。”
她说着,还故意将那依旧沾染着晶莹水液的细长指尖,晃过戚映珠的眼睛。
慕兰时晃动手腕的时候,水珠在指腹拉出了银丝。
水液在圆润的指尖凝聚成了一滴的形状,折射出女人玉。体横陈、面靥chao.红的姿态。
这是一场多么凌乱的春色:布满青丝的雪腻肩头,上面凌乱地印着错落红痕。
似是这样的举动永远会让戚映珠有反应。
就像慕兰时的兰芷信香,就像慕兰时的唇压至戚映珠耳侧,就像慕兰时的腕骨不意碰到她的手……
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让戚映珠有反应。
但再往细了的说,一切一切,都仅仅只是因为“慕兰时”。
因为是慕兰时,所以戚映珠才会有反应。
“谁让你走?”戚映珠急了,细嫩的足立刻压住了慕兰时并起而坐的膝,气呼呼地嗔怪。
被压住了自然不会走。
慕兰时“噢”了声,好整以暇地看着戚映珠:“娘娘一边说兰时‘杀千刀’,一边又说兰时‘不知轻重’,这听来听去都不是什么好话,这难道不是嫌弃兰时?”
“既嫌弃兰时,兰时走了便是……”
慕兰时叹着气,想要挪开戚映珠压住她的脚,可是戚映珠却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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