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俯晴流
两人又推辞几遍,慕兰时都固辞不受。
没办法,皇帝只能颇无奈地擢升她为御史中丞,慕兰时这才勉强应下。
接着,便是要向这个老东西谢恩了。
慕兰时嘴角扯起一抹旁人不察觉的笑。
她叩首时,额头触到冰凉的金砖。
慕兰时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却在起身时笑得温润如玉:“陛下洪恩,臣定当晨昏定省,不敢有负圣望。”
“无妨,朕,相信你。慕爱卿。”老皇帝兴味盎然地盯着慕兰时,最后招招手引来了安华,吩咐下去。
慕兰时脸上依旧挂着清浅的笑意。
虽然不能直视皇帝龙颜,但她却细细地想着,他还有多久可以活。
……戚映珠还对这老东西活到现在甚觉疑惑呢。
当然,他活到这么久,自然有他的作用。
譬如,太庙的青砖硬不硬?
慕兰时这么想着。
安华很快靠近慕兰时,笑嘻嘻地引着她走出去:“来,慕大人,这边请。”
***
安华毕竟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上次她听老皇帝夸赞过慕兰时沧州一案办得极好之后,便留了个心眼。
慕兰时既是慕司徒的女儿、慕氏家主,又颇有一番成就,这以后顶顶然炙手可热!
不管怎么样,不说现在就攀附,至少也得迎合。
慕兰时知道安华的心思。
“慕大人这沧州一案可做得极好,我可听陛下说过几回。”安华笑着。
慕兰时同样客气地应答,只不过,她也不曾忘记给安华示好。
“今后,慕大人指不定还有什么重任可受……”
两人正有说有笑着呢,出来的路上,却听见了遥遥的步摇声音传来。
慕兰时眉头一皱。
“是呀,慕大人今后定然有什么重任的。”女子银铃一般的笑声,和着她的头上金步摇的声音一并涌入慕兰时的耳朵。
慕兰时再熟悉不过。
孟珚。
安华尴尬地抽搐了嘴角,脸色急转直下,她看着孟珚,笑容凝固。
这些客套话嘛,当然是私下里面互相说说,让给别人听见了就不好了。
特别是,还给六殿下孟珚听见了——给同僚听见尴尬,给天潢贵胄听见就更为不妙。
“臣、臣安华,参见六殿下。”安华抿了抿唇,立刻道。
六殿下能以那么卑微的身份走至今日,决心魄力一样都不能少。
安华急急忙忙地行礼,生怕晚了一步,孟珚就追问起她方才不逊的对话。
“不用了,”孟珚没正眼看一眼安华,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慕兰时,“慕大人方才可听见了?”
安华行礼的动作凝滞在空中。
不用她行礼了?那岂不是要问……
一想到此,她就甚觉尴尬。
“慕大人今后,指不定要被委以怎样的重任,”孟珚笑着道,“慕大人可有预料?”
她的长相颇具异域风情,如画中精怪,一双桃花眼足以摄人心魄。
安华只觉豆大的汗珠,贴着额头渗下来。
妈呀,这六殿下还真是的……
慕大人而今的身份,的确炙手可热,不管是谁,现在都想要来同发她结交。
安华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干站在这里实在不方便,借故溜掉了。
等她回身走了好几步路,突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方才她急急忙忙朝着六殿下下跪行礼的时候,慕大人似乎纹丝不动。
并且,也不曾行礼?
她诧然回望,却发现了那两人颀长秀丽的身影,依然立在夕阳下。
影子拖得老长老长。
安华没来由地一吞唾沫。
***
“有何贵干?”
待安华一走,慕兰时脸上虚虚勾起的笑意也全然消失,她只冷漠地看着孟珚。
孟珚扬起笑意:“我只是附和安华说的话呀,怎么,慕大人以后不会被委以重任?”
慕兰时不答。
“可别说以后了,哪怕是现在,是不是都不一样?”孟珚眨着眼睛,“慕大人从沧州回来,大概发现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吧?”
“与你无关。”慕兰时冷冷道,转身欲走。
“谁说与我无关——”见慕兰时要走,孟珚急忙道。
第121章 121
“谁说与你无关?”慕兰时的唇角无意识地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这件事到底哪里同殿下您有关了?”
似是对慕兰时这种故意哂笑的态度习惯了,抑或是早有预料,孟珚面上没有一丝丝触动。
“慕大人为何如此执拗,一口咬定同本宫无关?”孟珚说着,嘴角同样噙起一缕戏谑的笑,声音逐渐压得低,“我能到这里来,不就是想要告诉慕大人,本宫知道什么吗?”
她到底知道什么?
慕兰时只淡淡地睨了她一眼。
她并不在乎孟珚知道什么。
“六殿下知道什么,又同兰时有什么关系呢?”慕兰时坦然地说着,甚至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她甚至偏过了头,看了一眼天色。
日照熙熙,似是一个好消磨的时候。
对于孟珚,她从此前的提不起耐心,已到到现在的瞧她荒谬、看她滑稽。
约略是闲着,慕兰时有一定的耐心看她表演。
“倘若知道的事情与慕大人你有关呢?”孟珚喉咙一滞,眼中闪出微妙的惊异。
她收住了自己略略前倾的脚步。
孟珚本以为慕兰时将要离开,她想要拦住她。
出乎意料的是,慕兰时像往常一样离开,反而是站在原地。
孟珚面色倏然一凝。她诧然。
慕兰时嘴角轻蔑扬起的笑容:“……若不与我有关,六殿下到这里来做什么?”
孟珚这个人,她看得再明白不过了。
受利益驱动,凡是对她不利的事情她一定不会做。一如现在,她若是觉得自己手中的“筹码”,不足以动摇慕兰时的想法,她便不会过来。
还笑得这么灿然,这么笑容可掬。
“慕大人倒是明白……”孟珚很快收起方才眼中的惊诧,忽而回头四顾。
“六殿下有话直说无妨。怎么,眼下你对兰时要说的话,还不能让别人听见了?”慕兰时抬声,截断了孟珚的话头,话语里面仍旧带着谑笑,“既不能让别人听见,那恐不是什么能说的事情。”
“等等——”孟珚瞳孔骤然一缩,以为慕兰时又要离开,连连上前一步,想要劝止住她,却发现慕兰时说完话后,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孟珚。
她没动。
换言之,她只是说说而已。只是想要看自己对此做出的反应。
孟珚哽了哽,脸上的笑容忽而有了个缝隙,她决定顺从慕兰时的意思:“是,这话只是孟珚专程过来,想说给慕大人听。”
“并非旁人听不了……只是想先告诉你而已。”孟珚定了定心神,缓缓道。
这么多次的打交道、这么多次的接触下来,孟珚已经渐渐地意识到,慕兰时似乎变成了一个崭新的、她不甚看得明晰的模样。
她对此无计可施。
——就连她这次以为胜券在握的东西,她都要斟酌再三。
胜券在握的证据,并不是掌握在她孟珚手里。
而是全权地,系在慕兰时的一念之间。
孟珚心跳如鼓,等待自己服软后的下文。
只是想先告诉她?
慕兰时眉峰忽然一拢,斜了孟珚一眼,嘴角依然噙着那一抹清浅的、轻蔑的笑意:“六殿下这时终于想起,有要告诉兰时的事情?”
她静静地背着手,望着孟珚。
冷静地看着她,或是对她置之不理。
抑或是像上次祭祖之时,狠狠地扼住孟珚的咽喉——
爱和恨,一切的一切,慕兰时似乎都做过了。
于是她现在平静地看着孟珚。
孟珚听出了慕兰时语气中的嘲讽,扯了扯嘴角掩盖自己的尴尬,说道:“那慕大人,这是愿意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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