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俯晴流
她本来不以为意,但看了片刻便耳根一热——这牛,犄角上缠了金箔,这不是那日慕兰时同她调笑时说过的吗?
倒是个现世宝,真是仗着自己重来一世,还真把自己当个孩子了。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戚映珠还是缓缓地往那牛车旁边走了。
今日赶车的不是阿辰,似乎不太了解戚映珠的样子,那侍卫礼貌地搬来脚凳,也不言语。
戚映珠掀帘而入,只见慕兰时早就好整以暇地半倚着堆绣软枕,霜白色的广袖滑落至肘间,露出腕上三匝缀着金铃的红线。她今日却未戴冠,鸦青发丝逶迤在月白对襟上,只堪堪用簪子挽了发,倒像是故意将工笔画里的嫦娥扯落了九重天。
“怎么,狐惑媚主?”戚映珠扬声,并膝且非常矜持地坐下来,又举高了手上的那一沓地契,一猛声拍在檀木桌案上,“是见东家我今日发达了,特来讨好一二?”
“还知道拉牛车来。”她又补充道。
车顶垂落的缨络在帘外摇晃,漏进的光斑正巧映着慕兰时襟口未系紧的带子。
团扇的边沿慢条斯理划过檀木小几,慕兰时足尖勾住她曳地的裙裾:“怕东家得了万亩桑田,嫌我这旧人不如新蚕丝软和。”
扇柄忽地挑起地契最上那张,她又故作震惊地编撰谎言:“哎呀,西郊三十顷——恰好够修座金屋?”
“修来镇妖,”戚映珠也颇配合地笑眯眯,“绝不藏娇。”
慕兰时泄气一息,但很快又挑眉笑起来:“那兰时就放心了,这样就没旁的女人敢接近我们东家了。”
“看来兰时日后的美日子还长着呢。”
戚映珠乜她一眼,无意识用虎牙磨蹭下唇,脸颊又不自知地鼓起半边:“啧。”
慕兰时继续用团扇掩着嘴笑,“那是了,毕竟妻主如今坐拥这么多地产……我多多少少也得为自己的前程考虑,万一妻主又像上次那一样,把我踹了怎么办?”
上次又是哪次?就是她向徐沅表明心志那一日吧?
戚映珠撇撇嘴:“踹你你又不疼,踹死你总比踹了你好。”
慕兰时煞有介事地道:“那还是踹死我方便一些。”
“好吧,你倒是说得对——踹了你的话,你还得巴巴地上来找我。”
慕兰时眼底却闪过一丝狡黠的暗芒,笑道:“可我看我们戚小娘子今日也如此上了这辆牛车啊。”
戚映珠:……
说不过便只能动手了。
只不过她欲掐她的手还没贴多近,就停下来了。
今日这慕大小姐倒是拾掇得漂亮,让她于心不忍了。
而慕兰时却趁机反应过来,捏了她的手,正好将人一把搂进怀中。坐定的那一瞬,她又朗声向外喊道:“回家去!”
大抵是真有那些地契作后盾,戚映珠今日力道都大,虽被慕兰时捏着手腕带到了膝上,她却也没忘记自己上次立下的豪言:一定要把慕兰时压在身下。
是以慕兰时方抬声吩咐那赶车人怎么走后,下一瞬,下巴便被那纤长的手指抵着,只听得戚映珠相当得意的话音:“如、何?”
她现在难道不在她身下!?
“毕竟大小姐今日穿得这么好看,不幸一幸似乎说不过去?”
慕兰时片刻失神,登时反应过来戚映珠的“如、何”意味着什么,她福至心灵,来得极快。
泛着粉色的唇开合,又快又狠又准地喊道:“妻主。”
戚映珠的脸登时红了。
……她倒是没怎么有做这登徒子的经验,光听人叫完妻主之后,就喃喃不知道说什么了。
只是看慕兰时这般慵懒亟待采撷的鲜花模样,她便觉得气呼呼。
“话说回来,”慕兰时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低下头亲到戚映珠的耳侧,热气不断喷洒,“东家拿了这些东西,打算做什么?”
她还补充:“除了养我之外。”
戚映珠被她弄得腰痒,但这毕竟是正事,于是她半是嗔怪半是认真地说:“我想开布坊、布店,再做个早餐店之类的。我已看了,这些地契里面有个临街的,那里适合开个饼店。”
“我看过更夫记录,每日寅卯之交,两百名漕工涌入,途经此地却连个热汤饼铺子都没有。”她说着,一边还不忘在慕兰时的身上作乱,听她耐不住的喘息,便心觉相当解气。
真以为兔子不会发威?
于是她继续煞有介事地安排:“再有一*转角处,还有学子上下学也会途经此地,我已差人数过了!”
看她得意洋洋的样子,慕兰时只点着头称是:“嗯,东家这么会安排,兰时就等着住金屋了。”
戚映珠故意板着一张小脸:“都说了,那是本东家用来镇妖的。”
“难不成这是娘娘重生的代价么?”
这下是真被她气了,戚映珠也不管对不对,对着慕兰时那天鹅般的修长脖颈就是狠狠一口,直听到她故意叫痛“嘶”了一声才罢休。
戚映珠把她咬服了,抽身坐正时也不忘解开慕兰时的衣襟——哼,合该给她看看这女人的样子!
“而且,”戚映珠继续认真地论证起来,越说眼睛越亮,“灶间临井省了挑水钱,后巷直通米市,最重要的是……”
慕兰时不管自己被解开的前襟,展露了多少的亮色春光,只趁着这掉进钱眼里面的恶霸兔子眼睛闪闪发光时,挑落她的衣衫。
“最重要的是,”慕兰时忽然靠近,整个人贴在戚映珠的脖颈上,舔着她的脖颈,逗弄她说,“东家想让我每日寅时起来揉面?”
……又讲荤话!
衣衫也被她挑落,戚映珠恼了,也不跟这白痴大小姐分析这店铺到底能盈多少利,反倒是直接拧了她耳朵,“若是换我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慕大小姐来揉面,本东家这些店全部改造了做汤饼店都得倒闭的。”
慕兰时连连告饶,胸腔中溢出几分得意的笑。
谁让她解她衣服的?她解她衣服,她解回去不应该么?
“也不知道怜惜人家。”慕兰时叹口气,却仍旧用手指绕着戚映珠的袖口,一边漫不经心道:“大约五月,我便要去做官了。这官袍嘛,可以自己做,既然东家要开布坊,不若……”
她忽然逼近,湿润的唇贴上戚映珠因着生气微鼓的面颊。
大祁官服的内里,须绣上官员的姓氏。
慕兰时说着,又把人往怀里带了半寸,语气愈发地高深莫测:“给兰时绣一个?”
“好啊,定给你官服绣上一个‘戚’字。”戚映珠答得快:“好表明主人家是谁,那古话说得好,什么也要看主人。”
又在明里暗里骂她是狗。
慕兰时假装听不懂:“那得仔细着些,别被我娘亲发现了。”
戚映珠忽然计上心来,终于知道如何欺负这人一回!
“那,兰时是想绣在襟口……”她温热的掌心覆上慕兰时的后颈,滚烫气息顺着本就松散的领口往下丝丝缕缕地钻,“还是绣在贴着腺体的里衬?”
慕兰时额前猛地一跳,怔愣片刻。
而戚映珠看她浑身僵硬的一瞬,心头得逞,虎牙又不自知地舔了舔唇,继续撩拨她说:“这样吧,还是让妻主来量体裁衣。”
说着,她便探手去解她的腰带。
“兰娘腰怎的这么细?以前我竟是不知……”她说着,竟然换了个称呼。
慕兰时喉头一滚,忽然按住她作乱的手,“乖,把量体裁衣的‘体’字,再教兰娘一遍。”
还不等戚映珠反应过来,便被直接吻上。唇舌在她的腔壁中作乱,她被吻得大脑一片混沌,只全身上下一起翻涌着水光。
戚映珠无法,只能将眼睛垂下来,同她接吻。
——可这眼下的视野也不见得多好,看见了什么?
那只筋骨漂亮的手陷了进去,把她刚刚想要对慕兰时做的事情做了。
或是说,慕兰时方才也不是开她玩笑,要让她,教她哪个字。
只不过眼下看来,不太像是玩笑。
戚映珠只能闭上眼睛,感觉这牛车的颠簸——真是的,这牛车还真讨厌,明明走得更慢,为何还更颠簸?
拉车的牛犄角上缠着金箔,华贵非常,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赶车人极有自觉,将车赶得极稳重极平缓——没办法,谁让她出门的时候,听了小姐的吩咐呢?
小姐说,这驾驶牛车,就是要走得慢才好。
赶车人深觉有道理:毕竟慕家不差钱更不差马匹,追求速度为何不用马呢?
赶牛车嘛,那定然是要享受!春光晴好,想来两位小姐一定在欣赏春色吧!
只是她却不知,帘内的两人,低语的却还是那饼铺的事。
“……东家怎么看?”慕兰时低声笑着,“请不请兰时做那揉面师傅?”
“住嘴!”
第34章 034(修)
两人终究还是把衣服穿整齐了,只是自己襦裙上面,全是慕兰时身上的兰芷香气,怎么也赶不走。
呵,她对此已经习惯了——反正这人的信香乃是最名贵的一种香料,就当她富贵有钱,用了这名贵香薰便是!
只是及至下车时她的眼尾仍然泅着海棠红,谁知道这不通一点算数的白痴大小姐竟然……
一想到那细长骨感的手揉弄出来的各种形状,就教人觉得不好意思。
“话说回来,你今日又要把我带回你家去么?”戚映珠忽然反应过来,镇静地收拾桌上地契时,忽而抬头问了句。
慕兰时轻轻地点了下头,说:“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似是从方才的激烈中抽身出来了,戚映珠现在淡定许多。
她还记得慕兰时上次所说,“那傻子现在正在高兴”。
戚映珠便说:“你家里面那些人,你恐怕还没收拾干净,把我带回去,难道不怕露馅么?”
昨日她和慕兰时并肩走在伞下,听慕兰时的反问,戚映珠便晓得,她的手段定然和她不一样。
她只是处理了一个戚中玄,至于另外两个人便自食恶果去。可慕兰时呢?上辈子戚映珠并非没有领悟过她的手段:
她曾见慕兰时用茶盏盛着鸩酒,哄得三朝元老为保家族自戕;看她在琼林宴上以图为饵,引得七位言官互揭阴私;最惊心是雨夜提灯入诏狱,将燎原期的罪王绑在烙刑架上,笑说“信香混着焦肉味,倒是催情良药”。
她入仕时是光风霁月的世家大小姐,为人清正自持。可是,她却曾为另外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为其开路,到头来,却是死路一条。
……上辈子仅仅是难以开口么?戚映珠忽然想问自己。其实也不尽然,她也许只是,只是想沉浸在某些回忆里面罢了。
想到这里,戚映珠的心不经意间颤了下。
“不怕的,”慕兰时淡淡道,以手撑着下颌,很是随意地说,“只不过要委屈一下你了,来,将这个戴上。”
说着,她便拿出了一个兜帽递给戚映珠,亲自为她戴上时,也不忘记在她的耳侧吐露热息:“待会儿,东家就不要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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