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叶湄
太难看了!
王越之借着城楼墙体掩饰,直捅陆仓腰侧,“大人,说点有用的,跟个孩子长篇大论,他理解不了,你说点简单的。”
陆仓很听身边两名属官的意见,这大概也是他最大的优点了,立时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对哦,他一个孩子,大概不懂审时度势,我也是傻了,居然没料到他会听不懂,行,那我重新给他说。”
可凌湙顶讨厌与人讲价,特别是喜欢做表面文章的,陆仓不巧都占了,让本还心存歉意的凌湙直接断了与他说话的兴趣,打鞭举过头顶,直接招了刚组建的一队弓兵上前,尔后鞭指城门楼,“来,给他们上一课,告诉他们眼见为实,我,没受任何人指使,半仓粮的要求,就是我的意思,我的车、我的马、我的人,懂?”
弓兵指标第一项,眼神要利,挑的都是没有夜盲症的,气力和准头可以练,夜盲症却不容易治,尤其是现今的医疗水平,凌湙并没有时间去等有夜盲症的人全愈,因此,这批急需上阵的弓兵们,都由杜府府兵和几个苗人小哥组成,摆出阵队,气势唬人。
陆仓一口气被堵进了心,他撑着城门楼往下看,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才吐出一个字,“啊?”
显然,他被凌湙的话给弄懵了,扭头往左右求证,却发现左右两个副手与他一样,也正处于震惊当中。
凌湙的表情和态度,显然不是闹着玩的,弓箭手们以他为中心,左右一列排开,拉弓引箭,没给城门楼上的人喘息时间,直接往上飘了一波箭雨,叮叮咚咚扎上了城墙,和几个倒霉伸头看热闹的兵。
直到哀嚎声传进耳里,陆仓和他的属官们才相信,那个身似少年,着墨色练功服,头戴紫木嵌玉冠的小小孩童,是这整支阵队的头领。
这样的认知,简直打破了他们对统兵者的传统印象,就是统御整个北境的大将军家的少帅武景同,也是在及冠之后,才有了带兵资格。
而这个资格,还是那位少帅用一支羌兵人头换来的。
凌湙有什么?
文首家仅剩的独苗,年五岁的嘤嘤小儿,甚至那稚龄的脸蛋上,还带着没消减的幼儿肥,声脆如呦呦鹿鸣。
这荒诞的场景,半分说服力都无,可他却真实的发生了,那被箭矢伤到的兵丁哀嚎传声入耳,来往奔忙,准备往城楼下放滚木的声势,都在清晰的传达出一个事实。
这凌家孩童没撒谎,他确实有着对身后阵队的主导权,甚至陆仓还发现,那些成年壮丁们对凌家小儿的服从,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尊敬,半点应差点卯的惫懒都没有。
陆仓羡慕的眼睛都红了,就是他,被点了兆县县令后,也用了两年时间才如臂指挥得动衙内差官,五年才得到了王李二人的倾心相待,这凌家小儿运气也太好了,身边竟然聚拢了这样一群忠心的拥拓者。
他躲在墙体后头,复杂的与王李二人对望,小胡子跳啊跳的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们说,这凌太师生前是不是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竟给自己孙子身边安排好了人,流放的路数都和旁人不一样。”别说受尽搓磨,看这模样,活的比一般家族的少爷都精细潇洒。
狗日的,荣耀过的高门就是不一样,连当罪子都当的宛如出门旅行般,牛批轰轰,威势赫赫,还有胆子跑他这里来借粮。
陆仓蹲地上念念有词,这模样显然就是郁闷上了,王越之简直要被他气死,要不是担心篡位会导致他被人落井下石搞死,他早活动关系取而代之了,这动不动就不合时宜的犯毛病,简直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标杆,哪哪都透着一股让人上锤抽的手痒感。
“大人,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么?太师那样的人,临终为自家的后辈怎么安排都不为过,他就是少安排,朝上受过他恩惠的大人都会帮着捞一把,您不也有往凌家女眷那边送东西的想法么?他有这威势,本当不意外,您在纠结个什么?”王越之就差摇着他肩膀呐喊了,不要把别人的起点跟自己比,因为根本没法比。
李田良在一旁按律法检索,“大人,他这样冲击城门,咱是不是可以给他安个谋反的罪名?……”
结果话没说完,就叫陆仓给抽了,“你疯了?都知道我跟凌太师的关系,结果人家孙子来跟我要几担粮食,我就给人按个灭九族的罪,你是嫌我的官途还不够坎坷,非要往上再加点佐料,回头把我给架油锅上烹了?”
“噗~!”王越之在旁没忍住,耸了肩膀憋乐子。
李田良叫陆仓抽了一臂膀,也脸讪讪的扣墙砖,“我就那么一说,大人怎么还急了?再说,他那是借几担么?他跟你要半仓,大人,半仓,你敢给么?”
给了之后,可怎么跟朝庭的粮官交待?既没振民,也没正当名目消耗,要怎么把这笔账摸平?问题很大啊!
三人躲城楼里emo,倒把凌湙给弄糊涂了,瞪着城楼上一个头都没有的光秃城墙,随手招了个杜猗的府兵,“你们打仗……嗯,遇过这情况么?他这躲起来什么话也不说,是个啥意思?”
那府兵很受宠若惊的靠近凌湙,望着他傻乐,“五爷,咱没打过攻城战,就听老人们讲过,似这种战役,守城的肯定是要反击的,浇滚烫的油,抛重型滚木都是常备战术,没听过开打就躲的战例在,除非对方要投降。”
凌湙抠着下巴,“那他这是准备开仓放粮了?”是不是也太顺利了?
城楼里的陆仓也愁,“那怎么办?又不能瞎按罪名,打又看起来打不过的样子,我总不能直接开了仓门,叫他长驱直入吧?那回头,我怎么跟查粮的狡辩哦!哎,你们说他要粮,临夜悄摸摸的给我递个条多好?搞这么大阵仗,放水都没个好理由。”
李田良也跟着愁,“是唉,晚一天都行啊!咱们不是已经商量着要放粮了么?到时候从百姓们的碗里扣点子给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将这账给抹了,他这来的也太不巧了。”
两人一路思想滑坡,但都一丘之貉的没滑到点子上,王越之叫这俩人气死,手痒的想抽人,“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其他三个门的灾民堵着?他这显然是有备而来,打的就是逼大人开仓的主意,就算我们提前给百姓们放了粮,他也还是会用别的名目来要粮,北地荒僻,他身边但凡有个谋士,都会替他打算好钱粮的事,而这次的灾情,恰好能帮他聚一波财,他要真能从我们这里捞半仓粮带去北地,你们想想,他过的根本不会是被流放的罪子待遇,就那些眼里只有钱粮的粗糙武将,肯定得把他供成上宾,哪还会记得文武不相通的狗屁条约?”
说完一捶手,“凌太师真是给他家独苗安排了个好谋士啊!真谋算的面面俱到。”
几人好容易接受了凌湙身边,有提前安排好的拥拓者在,却绝对不肯相信这后续的打算里,也有凌湙的想头,故此,都有将凌湙排斥在智多近妖的聪明人之外。
笑话,文武双全都是夸人的谦词,世上哪儿有那么多文武双全之辈?有一个,都早该闻名天下了。
凌湙在城下皱眉,招了暂时给他充当传令官的酉五,“去跑一趟,让杜猗跟袁来运催一发,叫灾民们对着城门叩头,一样不许发出声音。”
酉五接了令,骑上快马就往另三个门奔去,而凌湙则招了幺鸡上前,“朝城楼上喊个话。”
幺鸡显然也等的不大耐烦,扛着枪骑马往前跑了两步,对着城楼上喊,“喂,有人没得?咱不带做缩头乌龟的哈?是爷们,就来干。”
凌湙:……这家伙,怎把他口头禅给学去了?关键这用的也不是地方啊!显不出他们的威风。
然而,城楼上还真给他叫出了个人头来,挡着墙只肯露出半个脸,朝着凌湙喊,“凌少爷,你别放箭,咱有话好好说,凡事都可以商量嘛!就凭咱们大人和你们凌府的交际,多多少少肯定会给你点粮的,你不要冲动嘛!”
凌湙仰头望着那半张脸,哦,是那个给他一蓝子吃食和小玩意的李大人,“那你们把城门开开,咱坐下来商量。”
那半张脸上尽显为难,声音也吞吞吐吐的,“凌少爷,不是咱不开,而是,而是……”开了怕你们直接以武力开仓,就凭我们这点子人手,回头都没地方哭去。
王越之扒拉开他,自己伸了头与凌湙交涉,“凌少爷,咱有一说一,半仓粮太多了,真的,我们大人已经决定给全城百姓们放粮了,人头有数,只五斗米可以扣减成三斗米,余两斗可以全部充给你,这样咱们的出粮册子也好做,凌少爷,不是咱们不够大方,实在是账面如果做不好,我们大人是会被上面追责的,还望您体谅体谅我们大人。”
凌湙知道县衙结构,这个面生的应该就是县丞王越之了,且就说话态度和给的理由来讲,都比陆仓和李田良更有说服力,然而,他是没那么容易被说服的。
凌湙道,“不是我不体谅你们大人,而是吧~你们大人守着这满仓的粮食,本身就是个罪,从灾民们易子而食开始,你们大人头上的官帽,已经戴不稳了,既然左右都要被问罪,那不如在罪责下来之前,把粮食出了,我和灾民们感怀他,他死,我们给他立碑,他要侥幸能活,我保证,他能有起复之日,陆大人,别躲了,出来说话,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陆仓腿都软了,特别是在听到官帽不稳的话后,脸色煞白,扶着墙就要倒,晕乎乎的被凌湙叫出身体,瞪着眼看他,“你,你不要胡说,我有接济左右邻县的大人,他们会替我跟朝庭陈词的,我……”
凌湙截了他的话,“你这话说出来,自己信么?陆大人,有些事实摆在眼前,就不要假装太平,你问问你身边的两位大人,放粮给百姓的目的是什么?陆大人之前一直不予百姓们粮食,现在说要放粮,想必这主意,是你身边的两位大人给出的吧?可惜,迟了。”
陆仓身子一抖,转了眼睛紧紧盯着王李二人,“你们……”
王李二人不敢看他,纷纷扭了脸,一副不落忍的样子,陆仓犹如醍醐灌顶般,终于看清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他不是要被人架在火上烤,而是已经成了粘板上的肉,专等人来宰了。
可笑,他还妄想挣扎,原来是已经无路可退了么!
就在陆仓被打击的颓废欲昏时,另三个门的急报也来了,“大人,不好了,东、西和正北门的灾民跪下了,都沉默的齐齐对着城门口叩头,叩的脑门淌血,有受不了的百姓,以及有亲戚在里面的,都,都冲着守城的差役,要求开城门放他们出去送粮,大人,您快拿个主意,那边要撑不住了。”
撑不住的何止城内百姓?还有城内的富户老爷们,派去看情况的家丁们将城门口的情况一报,那些早就收拾好家私的老爷,个个催动家小护卫,拉着载满钱粮的车出了府,齐齐往南城门处奔来。
在他们想来,南城门有兵有械,一帮不知哪来的乌合之众,肯定是打不赢的,再有他们自己也有护卫,真杠上了,也有能力趁乱将他们护送进一线天。
因此,他们不约而同的一起全往南城门拥去,直直堵了整个往南的路,车靠车马靠马的人声鼎沸,叫情绪本来就不稳的百姓们看到,再有前个四起的流言,一时,县老爷要带着富户们逃命,要弃了全城百姓陪灾民垫底的话窜高,瞬间引燃了百姓的怒火。
这些有钱的老爷,从来不顾他们的死活,可笑他们前次还自发的组织卫队护城,现在灾民重聚,他们自己跑路,却不告诉百姓们自行避难,是想用全城百姓,给他们争取逃命的时间,送百姓们于灾民虎口,像其他几个县的县民们一样,成为灾民中的一员。
老百姓们怒了,集结着家中能用的棍棒,直直的往南门道上冲,要将那些富户老爷们拦住。
我们不能走,你们当然也不能走,既然前次喊我们共同进退,那这次就谁也不能先退。
等陆仓他们得到消息,那些带着壮丁的富户老爷们,已经与百姓们打成了一团,老百姓手里没有能当武器的铁器,被手拿刀枪的护卫壮丁打死打伤一地,整个街面场景宛如炼狱,而三个城门口的百姓,一听城内起了骚乱,是县令老爷带着有钱的富户弃了他们,要丢城而去,那瞬间涌上心头的失落和愤恨,激得他们直接将还努力挡门的差役给打去了一旁,拉开城门,要放了灾民们去与那些富户老爷们共存亡。
可灾民们并没有如他们想的那样,会如蝗蚁般疯涌进城,他们仍默默的守着城门口,见门开了也没动,只与城内的百姓互望,有认识的,有亲属关系的,也都没有哀叫哭泣着往前要东西,只默默的看,默默的将洞开的城门口给围的严严实实。
这一举动更激疯了要跑路的富户老爷们,不管不顾的开始杀人,有挡路的百姓直接手起刀落,哪怕马压了人,也不影响他们奔逃的速度,等陆仓领着城头上的人手赶过来时,整个南面官道上,都是鲜血铺路,百姓洒泪。
陆仓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望着翻滚哀嚎的治下百姓,悔痛交加,“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啊!苍天啊!你惩罚我吧!他们……他们,我的百姓们是无辜的啊!”
王越之脸色发黑的望着聚在南城门口的富户马车,腮帮子绷成直线,一把拽起陆仓,“大人别难过,有人替咱们治他们,大人,把城门打开,放他们出去。”
所以,凌湙叫了半天门,正经没等来一个县衙的官兵,却等到了仓惶出逃的百余车富户钱粮,当然,还包括那些杀红了眼,赶着逃命的富贵老员外。
这……送到眼跟前的利益,他不劫不太好吧?
陆仓扶着李田良,全权交了王越之作主后,先看他开了南城门,等那些车马全出了城后,又见他迅速闭门,直将那些人怼到了凌湙面前,半点回转的余地都不给那些员外老爷们留。
然后,他又跑上城门楼,对着城下的凌湙喊,“凌少爷,这些人的钱粮车马,是我们陆大人送给您的,您别嫌少,回头有多少缺口,我们给补。”
凌湙望望沾满血的车与人,再望望朝他喊话的王越之,喔哦~这人有点意思。
果断、干脆,且有急智,比那个陆仓有用多了,瞧他办的这事,瞬间把他变成了宰人的刀,披着与虎谋皮的胆,干着两败俱伤的活。
“陆仓,王越之,你们给我等着,回头我定要给京里去信,告你们个与敌私通的罪,你们、你们就等着被抄家杀头吧!”
城门一关,富户老爷们就知道自己的处境了,再有堵住一线天位置的阵列,局势一目了然,他们被陆仓献给来打劫的匪寇,半点退路都不留的那种阴险奸诈,直接气昏了一群人。
陆仓被扶上墙头,瞪着通红的眼睛道,“你们该死,你们,怎么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动手?你们又有什么脸去告我?我陆仓,就是死也不与尔等为伍,你们放心,陆某已经无颜面对城中百姓,等看到你们的下场,陆某就从这城门楼上跳下去,以命偿还城内百姓的灾祸,你们是我引进城的,责任便也由我一人担,我绝不推诿。”
酉五骑着快马来报,“主子,三个城门都开了,但灾民们都没进去,属下去城内看了,城内往南门道上的百姓死了一地,这些人,是淌着城里百姓们的尸体逃出来的。”
凌湙挑眉,怪不得陆仓哭成那样,还干出了这种断尾之举,把这些人送到他面前起,陆仓的官途就算是真真切切的完蛋了。
他最终选择了人心,没有放纵自己的性子,与这些人同流合污。
凌湙:行吧!就凭你良心未泯,这个烂摊子我替你收了。
“列队,迎击。”
凌湙打马发令,幺鸡横刀立马,一枪阻住这些车马的去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城楼上下:……
凌湙陷陷扶住马鞍,才没失态从马上跌落。
他不过是在堪查这块地形的时候,当笑话般叨咕过一遍,哪知道幺鸡这小子竟学了个十成十,加上本身嗓门就大,这劫道的宣言一出,震的城楼上下全体震惊,半晌无人吭声。
……
“呵呵,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在此大放厥词,本将军今天就要来会会你。”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大地开始震动, 数百骑自东门方向转过来,尘烟四起里,一骑绝尘打马奔至近前,声至马立, 披锦戴甲者则稳坐其上, 腰间门刀鞘自鸣, 足下长靴轻叩, 头戴雀翎紫铜盔,身着耀目明光铠,面容刚毅, 眼神肃立, 整一个人从声至到人至,烈如火灼,雄姿勃发。
凌湙注意到其座下马匹,有着与越刎一样的外型,同额间门如满月般白毛,只其肋下两边比之越刎多了三道形如翅的白点,更显精瘦有力曲线, 如人腹上八块腹肌般, 健美性感。
这简直戳中了凌湙的痒痒肉,眼神顿时黏着马儿不动了,手上缰绳搓来搓去, 很努力的克制着上去抢的冲动。
好马, 好想要。
来人敏锐的捕捉到了凌湙的眼神,再将视线往下移,立即认出了越刎,一嘬唿哨招马, 然而越刎在凌湙手上一月余,早训的归了心,就是原主杜猗嘬哨,它也只是原地尥蹶,不会再甩蹄乱跑,故此,来人并没能成功招到马,面色立即黑而沉。
马易主的另一个坏消息,就是原主身亡,他定定的望着凌湙座下马匹,厉目怒瞪,哪怕明知凌湙真实身份,也压不住浑身杀气,拍马抽刀缓缓逼近,“你将我儿如何了?”
凌湙就着马的样子,心里就已经猜出了来人身份,此时见他怒气上升,一副要宰了他的模样,甩鞭立即防御,挑着小眉毛故意激他,“杀了。”
来人确定了心中猜测,一声怒吼打马就冲,电光闪烁间门就奔至凌湙面前,军刀斜劈,似要立刻将凌湙斩于马下,却忽然被旁侧横扫来的长枪打偏了方向,再接着耳旁邪风忽起,一道鞭影自头顶抽下,两两夹击,叫他立刻勒马后仰,横了半个马身才险险避开突袭。
幺鸡趁机上前,横枪将凌湙护在身后,脸上是显见的严正以待,而握枪的那条手臂则绷紧了肌肉,枪头斜斜戳地,手腕几番抓握续力,才止了震麻抖意。
来人实力不俗,若不是凌湙斜助的那道鞭影,幺鸡可能会被打的脱枪臼臂,就是此翻险险招架,短时间门里却再提不了二次枪杆。
他的勉力强撑,逃不过凌湙的视线,当然也无法骗过来人,只勒马倔强护卫凌湙的姿态,大有杀人先过他尸的忠勇,叫来人驻足,颇为意外。
想起先前那声若洪钟的宣战之言,来人昂着脑袋点名幺鸡,“刚在此大放厥词的是你?”
幺鸡戒备的望着他,自他跟着凌湙练功,出京一路打过,此人是他迄今为止遇到过的最强敌手,他必须全力对待,因此,连回复的声音里都绷着劲,“是我,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小爷我不杀无名之辈。”
凌湙忽然有感,熊孩子身后果然都有个熊家长,有些话以后还是得避着点幺鸡,不然,他根本分不清场合瞎咧咧,要么社死,要么会被人打死。
果然,他的话招来了奔至近前的大部队兵勇侧目,只见一人拍马上前,横眉怒目以刀指向幺鸡,“无知小儿,虎烈将军在此,还不下马受降?”
幺鸡人小气不弱,尤其在强敌面前,就更不会先矮了脊梁,对着这张嘴叫他认输的家伙,脸上没有半分好看,大嗓门再次出山,“尔等鼠辈,连姓名都不敢报,敢叫小爷认输?你怕不是想屁吃!”
“咳咳咳……”凌湙此刻,从未觉得人生如此艰难,望着拦在身前的幺鸡,总觉得他不会战死沙场,却定会死于嘴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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