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游的蜉蝣
“负司希望每一个员工都独立,好像那样我们产出的能量才会多元化。”
席祥毅看着一张有关负司员工关系线的图,惆怅:几乎都是入了负司后才新建立起来的关系,少有活人时的延续,所以我在负司里果然是几乎不可能再见到我的战友了。
在另一间宿舍中,对于同样一张关系图,邢异的理解却在另一个方向:“当同一国的两个军人相见,即使之前他们从未见过,也会因为军人这个身份而很快变得很熟、很团结,算是天然同盟了。这大概也是负司不喜欢军人的原因之一。负司希望员工们一人成就一个能量小世界,而不要抱团。”
小绒毛:真的有那么容易抱团吗?
邢异:“反正某些职业就是比其他职业的普通人更容易。负司可能试图保证它的员工们不会建立起很稳固、很规整的社会结构,负司大概希望员工们在遵守少量底线规则的前提下,保持比较散的状态?”
小绒毛问古任:“是这样吗?”
古任:“可能算是吧。负司对修真文明又畏惧又羡慕,经常会模仿修真文明的一些发展方式、管理理念用在自己内部。比如门派、散修、道。”
古任:“但模仿得太七零八落,所以建议你们不要过分认真地探寻负司究竟是个什么打算,那属于自找气受。去年负司可能模仿了顶级门派的管理模式,今年它也许又觉得不入流门派模式更适合它。”
古任:“它瞎摸乱撞模仿到现在还没把自己玩崩也是神奇。”
小绒毛:“你能不能系统地给我讲一下修真文明的内涵?”
古任:“系统?这可是个过于宏大的课题,连生活在修真文明之内的人都很难说清楚,我对修真文明的认知又长期受到负司的影响,很片面。”
古任:“我大概能肯定的只有:修真文明很强调自我、真我,但在强调‘我’的同时,又很努力地探究世界的本质规则,并认为‘世界’与‘我’可以并应该达成统一。”
小绒毛:“好哲学。”
古任:“可能称呼为玄学更好。”
古任:“你们不用太研究什么是真正的修真文明,更不要试图在负司里复制那个。行不通的。因为文明扎根于世界,当脱离了特定世界的土壤,文明便必然得改变形态。”
古任:“负司里只会出现公司级别的负司文……化,没资格碰瓷修真文明那样的庞然大物。”
小绒毛:“你这么说负司不会生气吗?”
古任:“木柔那一队回来了,负司的注意力正主要放在那队的总结区里。”
负司在总结区里究竟与木柔那队交流了什么其他人不清楚,但很快,木柔针对她此次情绪场经历所写的文《坠落》发布了出来,并告知读者,这篇《坠落》与她前面一篇叫《窥视》的文大有关联,还有,《窥视》的源头是名为“眼睛”的情绪场。
在眼睛情绪场中与木柔同队的员工看了木柔的《坠落》后心情比较恍惚:“在眼睛情绪场里,我们只感到无处不在的眼球——生物学意义上的那玩意——很恶心;但木柔在《窥视》中把那写成了心理意义上的悬疑,重点不再是实体的眼球,而是碰不到实体的视线;在新文《坠落》中更好,成了自己看自己,自己是让自己遭遇所有噩运的罪魁祸首。怎么总觉得木柔与我们没活在同一个位面呢?”
也有不曾与木柔同队过、但未来负司才知道会不会同队的读者琢磨:“如果木柔的恐怖故事已经可以形成那么有规模的情绪场,那么她进情绪场甲写出故事乙,进故事乙构建的情绪场写出故事丙,再由丙到丁……这样无限延伸下去,会发生什么呢?”
负司炸毛:“她没那个本事!这一次是诸多巧合凑成的结果,她没第二次的运气!别的条件不说,这一次她能成功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没防备她做这个,以后我都会防备,她就没机会了!”
员工:“冷静点吧,如果不是你到处嚷嚷,我们都不知道木柔用自己的故事挤掉了真情绪场的上场名额,且这种挤掉还是木柔独立做到的——连木柔自己都没往那方向想。”
员工:“即使我们看出了木柔那队这次进的情绪场与她上一篇文很相似,我们和木柔也本都以为是你千挑万选出了一个与木柔故事高度相仿的情绪场,这么挑选的目的是刺激木柔和她的读者们的恐怖情绪。结果你跑出来揭穿真相,现在还咬定了不会有下一次,我们的惊恐度立刻就下降了。”
员工:“不过说起来,你这么炸毛做什么?木柔自建情绪场,对你有什么坏处吗?进去里面的员工还不是照样产能、你也照样收到,并在提纯后回馈工资。流程好像没有变化?”
负司炸毛得更加厉害:“坏处?没变化?跟我签了合作合同却被挤掉名额的情绪场要求赔款!木柔,这笔赔款你必须承担一部分!”
员工们:“哦……”
木柔有气无力:“知道了。你已经嚷了很多遍了。你看着扣,随便扣,想扣多少扣多少,反正我也拦不住。”
读者们:“大大啊,你不要这样佛,你跟负司怼啊!你虽然是有错,但错误没那么大。”
第122章
读者们给木柔分析要点:“你又不是故意使坏, 明明这主要是负司的工作出现了漏洞。即使要赔,也应该是负司赔大头,你只赔一点点。你需要赔的份额顶天了就是你这场的全部工资, 不能赔更多了, 绝对不应该动到你之前的存款。”
木柔:“不要吵了,不会有下一次很好啊,做完了准备工作即将开工的情绪场突然被通知工作没了,也是应该赔偿它啊。哪怕我不是故意抢它工作的, 但只要实际给它造成了损失,就确实该赔。需要赔多少就赔多少, 不拘泥于单场工资。”
木柔:“就这样吧。就让这事这么翻篇吧。你们放过我、让我安静地写童话吧。”
读者们:就你这种情绪激动全因为恐惧, 恐惧完了就佛得几近丧的心态, 你的童话故事怎么成得了经典?再去刻意描绘温暖柔和的表象, 也掩盖不了核心的颓唐!
小绒毛查到了木柔的住址,然后跑到她的宿舍楼下, 先看他们老鸟楼的外观——也没比菜鸟楼更华丽嘛。
有闲得没事老员工看到小绒毛, 顺嘴一问:“来干嘛呢, 猫?”
小绒毛:“为什么你们老鸟楼没有全修成别墅群呢?”
老员工:“可以申请,然后出一笔能量,接着就能得到自己的别墅了。”
小绒毛:“木柔那样的大大应该不缺建别墅的能量叭?”
老员工:“是不缺, 但只一个人住, 免费宿舍够用了,何必去建大别墅呢?就木柔那胆子,独自住那么大的房子, 她说不定会吓得全写恐怖故事、完全没余力写童话——虽然对读者来说, 这个发展方向貌似很好。”
邢异:“作者发表文章全是实名,还经常真身露面与读者一起工作, 且是住在集体宿舍楼或住宿区内,个人信息暴露得一塌糊涂,当读者们看文看得意犹未尽想催更,或者很不满意某段剧情想给作者寄刀片时,都很方便啊——尤其是不缺传送能量的读者,连‘路程太远,懒得动,放过她了’这类理由都不用考虑。”
小绒毛:负司定下“同事间不准相互残害”这条规矩真是难得的格外英明。
邢异:“但我怀疑这条规矩也是负司从修真文明里抄的,然后它发现此条好运地很适合自己公司。”
小绒毛:看来负司是一个运气还行的小傻蛋。
老员工问小绒毛:“你来找木柔?”
小绒毛:“这几天看了一些她的作品,想与她组队进下一个情绪场。”
老员工:“哟呵,你知道上一场木柔队里有一个新手、两个菜鸟,然后他们三个全死了吗?唯一活着的那个老员工队友回来后被问起窥视情绪场里的事情,相当沉默,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不是木柔的错,但我不想再进她的故事了,短时间内甚至连她的文字版作品都不想看’。”
老员工:“那位老员工经历的情绪场数量可比木柔更多。现在大家都在祈祷下一场自己不要被安排与木柔同队,你还主动上门?”
小绒毛:“负司说上一场那种事故不会再发生啦。”
老员工:“负司说了但被打脸的情况发生得可不是一两次。”
小绒毛:也对。怎么能对负司抱有过高的期待呢?岂不是显得自己傻?
老员工:“猫,跟你说正经的。关于木柔的那场,虽然负司和后勤都没有明说,但我们从木柔的两篇故事,以及眼睛情绪场的亲历者当初在论坛里叙述的场内经过可以猜到,木柔故事化出的、让我们可以亲身进去的临时情绪场,不具备安全阈值。”
老员工:“负司平时给我们安排的情绪场是控制了危险度上限的。”
老员工:“比如新手场。什么也不会、心里乱到空白、还遇到了独善其身风格老员工的傻瓜背运新手,活下来的几率也不容易低于五成;稍微有那么一点思考能力、又遇到了愿意伸出援手的老员工的新手,则存活率不难达到八成。”
老员工:“对全队都是老员工的场,安全控制不会很仔细,但也肯定保证了情绪场内的任何一个危险点都有至少一条生路,不会有绝对的死路。”
老员工:“而木柔故事化出的情绪场没有这种底线保障。”
老员工:“实际上,看木柔写出的恐怖故事就知道,木柔之所以经常被吓得像是要崩溃,就是因为她在察觉危险迹象后,思路很容易钻牛角尖、觉得自己死定了、逃不了了。”
老员工:“所以木柔的恐怖故事里有很多绝望,最终主角能活下来往往靠的不是实力,而是意外。且那个意外经常还暗藏了更大的绝境,让读者觉得主角之所以能在故事结局时活着,只是因为故事结局卡的时间点足够早,如果故事继续发展下去,主角是必死的下场。”
老员工:“最关键的是,木柔恐怖故事的主角一般都很有实力,应该是木柔想象中她自己未来能达到的一种强大,可这种实力在木柔设置的彻底绝境中发挥不出正向效果。实力让主角在面对危险时能使出很多应对手段,但主角有越多的手段挣扎,其最终的失败就越让读者感到窒息。”
老员工:“读者们在读完木柔一篇故事后看到负司里用能量维持的光亮,只觉得生活真是美好、要好好活着;自己虽然有点惨,但好歹不是最惨的那一个,人生还是有希望的。”
小绒毛:“可能是种族问题,我看木柔的故事没有体会到那么细腻的感情,只觉得她的作品让我愿意读下去。上一个带给我这种感觉的作品出自尤海汇的手。”
老员工:“我突然想到,你已经与产能量、赚能量强手尤海汇有了长期合作,要是你再傍上木柔,让木柔满怀感情地以你为主角写文,然后木柔也把作品收入分成给你……”
小绒毛沉稳状:“我就又富了一档。”
老员工:“你这个思路……他娘怪不要脸的。”
小绒毛:“喵呜咪。”
老员工:“你慢慢去跟木柔谈吧,看她愿不愿意当你的第二个冤大头。”
小绒毛在一路的“猫,你好”“小绒毛今天也很可爱呢”“猫你是来找我的吗?”等问好中,淡定地走到了木柔门前,按门铃。
不久后,木柔吃惊地打开门,看向小绒毛。
小绒毛摆动着尾巴询问:“我能进去坐坐吗?”
木柔:“当,当然。”
看着小绒毛跳到桌子上坐好后,木柔还有些手脚活动不协调,好像既想从宿舍食品柜里给小绒毛拿吃的,又觉得从能量商城里买新鲜的、小绒毛喜欢的更好,既想立刻坐在小绒毛面前与它细细聊天,又想先去浴室洗个头……
一时间想做的事情太多,导致她的身体在大脑混乱的指令中出现工作故障。
小绒毛对她招招爪,很有主子气场地说:“来,先坐下。”
木柔得令,找到了行动主心骨,坐好了。坐得特别端正。
小绒毛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的来意对木柔说清楚。
木柔听着听着,原本飘忽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
木柔:“以你为主角写文,不代表你必须与我同队进入情绪场。实际上,我的童话故事中早就有以猫为主角的。”
小绒毛:“我看到啦,所以才敢厚着脸皮来对你提这种要求。”
木柔笑道:“这怎么能算厚脸皮呢?别说你是猫,就算你是人,如果你能带给我写作灵感,我给你分成也是应该的。如果你能让我在童话写作方面突破瓶颈,以你为主角的作品其全部收入我都可以给你。”
小绒毛:“你这种思路不对。该我的分成我要,不该我的你不应该给。我拿我的主角费、你拿你的写文费,我们在利益分配时一定要公平。”
小绒毛:“公平才能长久。”
木柔:“你说得对。”
小绒毛:“还有,我主要是想加入你的恐怖故事,能不能入童话故事则随缘。”
小绒毛:“我听说你的恐怖故事多数段落都是在情绪场里就写好了的,回负司后只是把散碎的段落连到一起、改掉不通顺的语句,并不会添加新内容。于是,如果想成为你恐怖故事的主角,我就需要与你一起进入同一个情绪场。”
木柔:“也不一定。我的恐怖故事多数内容写的并不是实景,而是我的脑补。所以,只要我脑中有你,那么即使你没与我在同一个情绪场内,我也能让你成为故事主角。”
小绒毛歪头看着木柔。
木柔表情温和:“虽然负司说了再不会出现由我的故事直接生成的、让员工真身进入的情绪场,但很难说会不会有降级版。”
木柔:“我的故事在负司内形成的临时情绪场指的是,我故事的读者其情绪陷入了我故事的节奏中,随着我故事的剧情发展而恐惧或暂时放松。因为位于负司内的临时小情绪场没能力让员工真身进入,于是这些故事内的危险对读者只相当于恶梦,在故事结束、梦醒之时,读者肯定活着、无伤无痛。”
木柔:“可在正经情绪场内时,我写出的恐怖段落,或者干脆是我的话语、表情,将队友带入临时情绪场了呢?假如队友的情绪因临时情绪场而陷入极端,再撞上正经情绪场里的危险点呢?再或者我的临时情绪场与正经情绪场的原有危险场景部分融合、加强了原场景的危险度呢?”
第123章
木柔:“负司没有保证不出现这些, 我也不认为它以及正经情绪场能保证。”
木柔:“自己创作的作品给予读者、听众、看客等临时小情绪场,几乎算是负司老员工的通用技能了。”
木柔:“擅长唱治愈歌曲的歌手,在情绪场内能用自己的歌声让惊慌的队友们镇静下来;擅长讲笑话的段子手, 能用笑话段子让沮丧的队友们打起精神。于是擅长描写恐怖的我, 在有意识时能控制自己不把我的恐惧传达给队友,可假如像上一场一样,我自己没察觉地做了呢?”
小绒毛:“但我只是觉得你的恐怖故事有吸引力,却并没有因那些故事而升起很多恐惧情绪——只有一点点的小害怕, 没有深陷入临时情绪场、被临时情绪场拿捏住情绪的感觉——我在你的专栏里按销售量排序,从上到下读了二十篇文, 都是这种感觉。”
木柔:“这样啊……”
小绒毛:“所以我和你还是可以组队的叭?反正你总得有队友哒。”
下一篇:你管这叫43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