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啊,吓死人了,我说小兄弟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我家门口来做什么?”

幸好男人眼神好,认出这是晚上一起吃过饭的陆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否则不知道得吓成什么样子。

“抱歉~”陆风真诚道歉后,指着面前的生魂问:“你可知道这是谁?”

男人眯着眼看过来,下一刻却是畏惧地瑟缩了一下身体,不住地往后退,“小兄弟你就别吓唬我了,这哪里有人啊?”

陆风指的地方什么都没有,不过见陆风和黑狗都看着那处,这可把男人吓得不清,只觉得有一阵阵的阴风往自己的衣服里灌,他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

“你仔细看。”

幸好陆风语气温和,让他不至于现在就转身就跑,还鼓起勇气再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看就发现,“这不是四哥家大娃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他家住在哪里?”

“村尾,大核桃树下面的那家。”

“多谢。”

“谢什么?”男人一头雾水,结果一抬头就发现他面前一个人影都没有,空荡荡的只有夜枭的叫声。

“鬼……”

男人沉默两秒,下一刻就拼命往屋子里跑。

陆风带着生魂一路来到村尾,看见核桃树下的的草屋后就瞬间出现在屋里,确实在榻上看见一个呼吸匀称绵长的年轻人,这模样就和睡着了别无二致。

外面天色由黑转昏暗,陆风不再耽搁,将生魂放了回去,不放心之后还放手在年轻人眉心处一点,帮他稳固了魂魄才离开。

做完这一切后陆风不多时就回到了村长家,推开房门进去时,郑谦还睡着,一如既往地打着呼噜。

翌日。

郑谦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然后坐着回了会儿神,清醒清醒宿醉的脑袋。

再抬头时陆风已经起来洗漱好了,顺便还给他打了一盆水。

郑谦一脸迷茫地问:“陆兄,我昨天晚上怎么回来的?”

陆风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郑谦,然后了然地笑笑,“我送你回来的。”

“是嘛,哈哈哈,我都喝醉了,不记得了。”

郑谦干笑了一下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爬起来洗漱后二人早饭也不吃就向村长一家辞行。

只是临行前,二人都不约而同地在屋里放了点住宿的钱。

陆风和郑谦一同离开后,一路上几乎无话,到村口时郑谦忍不住偏头看了看老树,然后羞愧地低下头。

两人一同出了村子便要分道扬镳,临别时陆风给郑谦提了一嘴,“郑兄,别忘了五十年之约。”

郑谦一脸疑惑,“不是三十年吗?”

“看来郑兄没有醉得那么彻底,还是记得昨夜的事的。”

郑谦:“……”

他真想回到昨夜,把那个又哭又疯的自己抓起来打三十个耳光。

感觉这个未来丞相的脸都丢尽了,也幸好是陆风。

岔路口,郑谦看着陆风骑着大青牛离开的身影,嘴角笑了笑,扬声道:“三十年后,我一定会功成名就的!”

听见声音,陆风回过头没有说话,只是拱手告别。

旭日东升,下溪村村口的老树上,五颜六色的布条随风飞扬,像是送别。

陆风迎着太阳,感叹:“三十年功名尘与土,一朝弃绝满树绿荫……”

陆风他们走后,村里有个男人丢了魂似的,一直在和别人说那夜看见陆风的事,但是没有人相信。

谁能相信一个瞎眼读书人会有那样的本事呢。

那明明只是一个路过借住的年轻人。

第128章 先生摆摊

辞别郑谦之后,陆风又孤身一人上路。

不知不觉间,转眼已经到了十二月中旬。

他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四处停留闲逛,领略了不少赤燕王朝的风土人情。大青牛和黑蛋它们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倒也不觉得孤单,平常时候除了用树枝做笔在地上教大青牛写字外,就是完善易经。

只是稍不注意之下,身上的纸和墨都不再又余留,这好不容易来到一座大城找到卖有笔墨纸砚的书肆,却发现自己身上的银两早就被他花费一空了。

“没钱你来买个什么东西,赶紧出去吧,别耽误我做生意!一个瞎子还想识文断字不成!”

被赶出书肆的陆风尴尬摸了摸空荡荡的衣袖,无奈感叹:“一文钱也能难倒英雄好汉。”

只是现在没钱确实是个问题,衣食住行可都少不了花钱。

一想起这个,陆风就觉得自己饿了,挣钱的想法在脑海中悄然而生。

他敲着青竹竿在城中缓慢游荡,终于在一个人多的地方坐下,从身上撕下一块衣角,用仅剩的墨在碎布上写下“除祟辟邪”四个大字,然后用青竹竿支着,就这么摆起了地摊。

头一次摆摊,陆风也不会吆喝,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放在膝头,老神在在地等着。

可是路过的人见他又是破布招牌,又是衣衫褴褛瞎着眼的,就没有把这人放在眼里,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瞎子在这里招摇撞骗的。

所以陆风等了许久都无人问津,就算有,那来十个就有九个是问陆风身边的大青牛要卖多少钱的,剩余的一个还是来和陆风抢地盘的小贩。

说是陆风占了他摆摊的位置,所以陆风被迫一连换了好几个位置,直到换到根本就没有人会多看一眼的角落里才消停。

但是到了这里,就连来问他牛卖不卖的人都没有了。

坐等一天,陆风没有赚到丝毫,肚子倒是饿得咕咕叫。

他没有贪恋人间烟火,从来没有要辟谷的想法,就是在道一圣地看书时忘记了吃饭的时间,也会有人把饭菜给他送来。

“哎~”

陆风叹息,他在想要不要换一个挣钱的方法,只是除了辟邪抓鬼除祟之外,他还一时也想不起来自己擅长什么,总不能留在这里教书育人吧。

而且想留在这里教书也是很难的,不仅需要有名气在身,还要有一定声望的人引荐才行。

正所谓是没钱寸步难行。

就在陆风思考之时。

“小子,这布条上的字是你写的?”

“嗯?”陆风迟疑了一下,发现对方确实是在问自己之后他便点点头。

来人看着陆风,摸着山羊胡暗暗打量。

陆风身上毫无配饰,一袭青衫还被他撕下半截挂在青竹竿上,撕剩的那半截在寒风中摇摇晃晃,甚是惹眼。

不过他虽青衫单薄,却干净得体,不像乞丐。

而且陆风虽然是坐在地上的,比来来往往的人都要矮一截,但是他坐姿端正,脊背挺拔,即使双眼看不见也没有任何自暴自弃的意思,不禁让人多看两眼。

但他如此落魄,看样子也没有比乞丐好到哪里去。而且看这寒酸模样,谁能相信他能除祟辟邪,不过……

“这字写得倒是漂亮,”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开口道:“如果这字真的是你写的,就代我写一封信,我给一两银子如何。”

代写书信根本赚不到这么多钱,就是抄书也要抄上许久才能换来一两。但是老者看陆风的字写得好,觉得给一两银子也值当。

“可是我身上并无纸墨。”

“这些东西自然当由老夫来出。”老者毫不吝啬。

陆风见状便点点头,“好。”

“那就跟老夫走吧,老夫身上没有带这种东西,你跟老夫回家。”

陆风二话不说,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敲着竹竿就要和人走。

“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陆风,“或者把你叫到老夫的地盘,在你写完之后不给你钱?”

陆风微微一笑,“君子自然不会如此行事。”

君子两字让老者心情不错,他一挑眉道:“那走吧。”

他在前面带路,陆风拿着青竹竿在后,后面的大青牛自然起身跟在陆风身边,老者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你这牛倒是听话,你不栓绳就不怕它跑了吗?”

大青牛用头轻轻蹭着陆风,陆风抬手安慰地摸摸它的头,“想走的,纵使有百般手段也留不住。”

相反,想留的,就是你赶它走它也不会走。

老者闻言倒是多看了陆风一眼,他对陆风突然来了一点兴趣,自报家门道:“老夫姓安,字从郡,小兄弟如何称呼?又从哪里来?”

“在下姓陆,从鸣章县而来,要去往大虞,路上盘缠没了,所以想在此地挣点盘缠。”

“原来如此。”

安从郡没有问陆风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去大虞王朝,毕竟濠州这么大,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多了去了,没必要非得刨根问底,相反他对陆风碎布上的字比较感兴趣。

“那陆小兄弟你真的能除祟辟邪?”

陆风平静道:“会一些皮毛。”

“皮毛?”安从郡觉得不可思议,感叹陆风胆子之大,竟然会一点皮毛就敢出来班门弄斧。

不过这是人家的事,反正他又不需要除祟辟邪,陆风爱怎么做都与他无关,只是对陆风的观感差了一些。

不过转头一想,能如实相告的人可比那些只会吹嘘自己有多厉害的人真诚多了。而且他看陆风温和有礼,谈吐不俗,也许是自谦了也不一定。

不过看他如此年轻,眼睛又不方便,想来就算是会也会不了多少。

“小兄弟不是天生的眼疾吧。”

“不是。”

“难怪了,可惜……”

安从郡同情地摇摇头。

两人一牛来到一处不大宽敞,但十分雅致的宅子面前。

宅院房门大开,安从郡进门之后就有一个老管家迎上来,“老爷,贺公子过来了,在正厅里等您呢。”

“知道了,”安从摆摆手,“你带这位小兄弟到书房去,将我案桌上的信念与他重新写。”

“是。”管家应完就带着陆风往书房走,而安从郡自己去了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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