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酒花间
嗯,还是不好看。
当街蛐蛐人不是君子所为,小苏声音极小,离远一点都听不见他在说什麽。
也就是亲兄弟,换个人过来他都不会说那麽多。
苏景殊知道光明正大的蛐蛐人家的发型有点难为他哥,兄弟俩嘀咕了几句便换了话题。
忽略契丹人奚人的发型,辽国境内可供他们蛐蛐的多的是。
这边的店铺招牌用的依旧是汉字,百姓日常交流却不只汉话,而且分辨民族不能单靠衣着,要从发型、语言、衣着等多方面进行判断。
汉人都觉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会轻易剃头发,但是衣服却是怎麽方便怎麽穿,他们路上见了那麽多人,穿契丹服饰的汉人并不少。
古有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今有辽地汉人改换胡服。
是好是坏说不准,不过距离感是真的出来了。
从涿州到幽州短短一天多的路程,使节团里自信燕云十六州的汉人都非常期待回到大宋怀抱的人就沉默了下来。
他们只是自信,不是傻。
这边的汉人穿衣服汉服胡服混穿,说话汉语胡语混说,只有头发还保留着汉人的模样,大概率还是因为胡人的发型太丑才没变,这种情况下他们实在没法违心说燕云十六州的汉人满腔热血只为大宋。
别说满腔热血为大宋了,燕云的汉人可能连大宋是什麽情况都不知道。
燕云地区沃野千里,辽国的税收主要就出自这几州,类似东南地区之于大宋,不到万不得已辽国肯定不会放手。
何况燕云地区有的不光是人口财赋,地理位置也非常重要,在大宋手中大宋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阻挡北方外族入侵,在辽国手里契丹人可以长驱直入杀进中原。
京城北边为什麽种那麽多树?因为燕云十六州不在他们手上,中原地区无险可守,他们只能人工另造屏障来阻挡北方骑兵入侵。
唉,难办。
辽国接见外国使臣都在幽州,城里的官员也多是汉人,这些年两国来往频繁,大宋京城有辽国使臣常驻,幽州也有大宋使臣常驻,两边对接待流程都很熟悉,使节团进城後便被负责接待的官员带到专门接待大宋使臣的驿馆休息。
燕云地区只有幽州看着繁华热闹,其他州县的驿馆城墙能将就着用就绝对不会修缮,使节团进入辽国境内便没睡过一个好觉。
一路长途跋涉风尘仆仆,不修整修整根本没法去吊唁。
从前辽国的驻宋使节是个美差,只有耶律姓和萧姓能抢到的那种美差,而大宋的驻辽使节则是朝臣避之不及,被派到辽国比流放三千里还难受。
近几年情况反了过来,大宋的驻辽使节成了香饽饽,辽国的驻宋使节成了无人问津的冷门差事。
官家挑人非常有眼光,驻辽使臣两年一换,个个都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能人。
说他们在辽国挑事儿吧,人家什麽都没干,说他们老老实实待在辽国吧,几句话能刺激的幽州官场鸡飞狗跳。
幸好辽国接见使臣只在幽州,真要让他们去上京临潢府,南面官北面官都得被他们嚯嚯的不得安生。
以前大宋使臣死在辽国境内也就死了,朝廷软弱还打不过辽国,大概率只会在口头上谴责几句。
现在大宋使臣要是死在辽国境内,京城军器监能搬到沧州准备打仗。
辽国的城墙比西夏结实?
轰几炮就知道了。
嗨呀,谁能想到他们大宋使臣也能享受汉朝使臣的待遇,真是有朝一日刀在手敢叫契丹躲着走。
快活!
如今在幽州的驻辽国使臣名叫林邵,和苏景殊是同年进士,俩人考中进士後一个被分到登州一个被分到邕州,全是穷山恶水还出刁民的地方。
难兄难弟刚得到任命时志气满满,都觉得越难治理的地方越能显出他们的能耐,还凑在一起对那些分配到好地方的同年指指点点,弄得酒局上的其他人看到他俩就翻白眼。
分到难治理的地方是对他们的考验,干得好就是一飞冲天,俩人也都没辜负官家特意给他们挑的地方,回京後一个去了西北一个去了河北。
苏景殊在西北干着干着开始兼任边州知州,林邵在河北干着干着就跑来幽州担任驻辽国的使节。
嘿,去哪儿都不带怕的。
契丹人难缠?有西南那些听不懂人话的政权难缠?
他林才中是在西南第一重镇邕州待足三年的猛人,就是山里的野猴子出来他都能心平气和的和猴子讲道理,区区契丹人不在话下。
“子安~”
“才中兄~”
许久未见的俩人张开双臂,在腥四岩匝杂鞯谋砬橄禄ハ啾泶锼寄钪椤�
苏辙旁边的礼部官员小声说道,“子由,你弟见到你时是不是都没这麽激动?”
苏辙、苏辙黑着脸不想说话。
不管怎麽说,使节团和大宋驻辽国使节成功会面,双方都开心的不得了,和十数年前异国他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场面截然不同。
飘了,他们真是飘了,大宋还没强大到那个地步,他们不能在敌国境内太嚣张。
稳住、淡定、矜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嚯嚯嚯嚯嚯。
使臣间的友好交流结束,苏景殊伸了个懒腰,亦步亦趋跟在他哥身後,“三哥,你会说契丹话吗?”
经常和契丹人打交道必须得精通契丹人的语言,不然很可能因为语言不通被糊弄,大宋派往辽国的使臣有很大一部分都精通契丹语。
他苏景殊例外。
他党项语学的还行,契丹语只在学党项语的时候顺带着学了点儿皮毛,还没来得及深入学习就眼疾手快抢到了出使辽国的机会。
这会儿让他一个人上街,遇到汉话契丹话混着讲的百姓他还真不一定能听懂对面在说什麽。
苏辙在大名府几年和契丹人打的交道多,契丹话听倒是能听懂,就是说不好。
“没事儿,说不好是因为说的少,趁幽州契丹人多,去大街上溜达几天就说的好了。”苏景殊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我也一样,在幽州待上一年半载想学不会都难。”
苏辙:???
一年半载?当出来干嘛的?
苏景殊乐呵呵推着他哥进去,“我就是说说,没真打算在幽州待一年半载。”
“你就是想在幽州待一年半载,我们离开的时候也得把你拖走。”苏颂安排好使节团的人员,听到兄弟俩的谈话没忍住叹气,“天色不早了,都进屋休息,接下来还有场硬仗要打。”
西夏已灭,辽国在沙州没讨到半点好处,河西走廊的生意契丹人一点都没摸着,辽国现在正是看大宋不顺眼的时候。
好在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大宋的军队在西北战场上打出了威慑力,辽帝心里再憋着火气也不敢轻易说动兵。
以前辽国想发兵就发兵,南下劫掠是家常便饭,反正大宋的军队挡不住,闹到京城也只会发国书谴责。
口头谴责屁用没有,发一万份国书也伤不到他们分毫,契丹人该劫掠还是劫掠。
现在不一样,河北的防御体系已经建设的非常完善,契丹游骑敢越境沿边守备就能让他们永远留在大宋境内,如此狠打了几次,契丹人再也不敢和以前一样随意南下劫掠。
没办法,宋人连在界河捕鱼的普通百姓都抓,越境劫掠的游骑落到他们手上还不得生不如死啊?
比不过比不过,他们认怂。
河北沿边的契丹人这些年消停不少,但是辽帝心里估计还是有其他打算,不然先前因为西北开战而调来的兵马不会到现在还没有调走。
辽国疆域广阔,北方草原一望无垠,领土面积比平定西夏後的大宋疆土还要大的多,但是北方草原所有人口加起来都没有燕云十六州多。
大宋想要回燕云,辽国肯定不会松手,所以这一仗肯定要打。
即便现在不打,将来也要打。
冬日里辽帝带领群臣避寒,如今幽州南面官北面官齐全,契丹在制度上汉化不意味着官员都能心平气和讲道理,要是一言不合就动手,使节团还真打不过他们。
失策失策,应该多带些卫兵护送,从六扇门调些高手也行,只靠现在这些卫兵实在让他心里没底。
苏颂不是第一次出使辽国,上次来幽州的时候大宋还被辽国欺负的不敢吱声,这次情况比上次好的多,契丹人也不敢无所顾忌的难为他们,但是他反而更紧张。
“大人,咱们带了五百个禁军将士,还是上四军的精锐,用来保护使节团足够了。”苏景殊小声嘀咕,“兵力太多辽国会怀疑我们要攻打幽州,五百足够了。”
说实话,他感觉五百人也像要攻打幽州。
西军打仗两百人都敢出去埋伏对方的千人军队,他被西军的战斗力惯坏了,感觉需要动用五百人的战斗都是大战。
还有,他们不是来吊唁的吗?辽帝应该不会在她亲生母亲办丧事的时候搞事儿吧?
苏颂双手负後,“希望如此。”
不过他还是更希望辽帝要搞事儿。
苏大人悠哉悠哉回屋,留下另外两位苏大人面面相觑。
苏景殊:“哥,苏大人这是紧张还是不紧张啊?”
苏辙:“不知。”
兄弟俩:……
不知道为什麽,真的感觉有点像唯恐天下不乱。
算了,反正他们俩都只是副使,乱不乱的不重要,正使让他们干啥他们干啥。
“哥,明日吊唁结束我准备和才中兄去街上看看。”
苏辙顿了一下,状似不在意的回道,“嗯,我也去。”
“好嘞。”苏景殊年轻精力旺盛,赶了那麽多天的路也没见他喊累,到驿馆不说歇着还叭叭个不停,“王子纯招抚番邦时包大人的名声起到很大用处,我和官家写奏疏的时候就提了几句,咱大宋铁面无私英明神出类拔萃的旷世逸才那麽多,不宣传出去实在浪费。”
名声不用白不用,万一就冒出来第二个第三个俞龙珂因为钦慕他们大宋名臣而愿意归降呢?
诗集是现成的,话本子戏本子也是现成的,契丹人本就喜欢在他们大宋的书坊里转悠,不如遂了他们的意让他们买书。
当然,他们能买到的书目得是朝廷指定。
官府出面指定书目显得太有目的性,只需要在书坊耍个小心眼儿,完全可以让契丹人买到他们指定的书还觉得是偷偷摸摸办成了见不得人的大事儿。
“辽国朝堂附庸风雅之辈甚多,精通汉学的高官也不少,还有皇族穿汉家衣裳当自个儿是汉人,那些人对来自大宋的诗集都爱不释手。”小小苏兴致勃勃的和哥哥分享自己刚打听来的消息,“根据才中兄的观察,幽州书市上卖的最好的不是别的,正是咱们二哥的诗集。”
苏辙眼中划过一抹惊讶,“当真?”
苏景殊一脸理应如此的表情,“当然,契丹立国一百多年,有眼光的人多着呢。”
喜欢他们家二哥的诗词很正常,不喜欢才是没眼光。
呸,没品的东西。
可惜直到现在都没有哪个皇族因为喜欢他们家二哥的诗词义无反顾弃辽投宋,革命尚未成功,二哥还需努力。
第271章
尤其儿相家二哥闲着玫铰儿还险舛没门郊游,没门郊游还会文思泉涌,轻轻松松还能编成小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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